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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岁卡在了屋檐上,不上不下,他沉默片刻,仔细梳理了一遍裴珩方才的发言,忽然感觉对方好像是在……生气?
啊,懂了,男人嘛,都是这样,就算心里有白月光,但他毕竟是被裴珩娶进门的侧妃,如今侧妃一言不发出现在花楼,还被他逮了个正着,就算不是过来寻欢作乐,他心里难免也会芥蒂。
脑袋飞速运转,谢岁通明了,便从藏身的斜坡处爬出来,他正想找裴珩去解释解释,却发现头顶的窗户推不开,灯也熄了,片刻后便看见对方慢条斯理,从楼里出来,脸上顶着张面具,双手揣袖,站在墙根底下看着他。
“下的来吗?”
谢岁趴在墙头,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周边,发现没有人后,冲着裴珩点点头。裴珩都过来了,肯定一肚子的火。他现在哪里还敢麻烦对方,就是不能下也得下了。
谢岁一边从屋檐角落挪下来,一边不忘小声道:“王爷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出来喝花酒!”顿了顿,又特地补充一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裴珩:“………”他狐疑的盯着谢岁,觉得对方的语气里有几分心虚,不太真诚。
只见头顶的少年表白完毕后,便抓着檐角爬了过来,看样子像是要从墙上跳下来。裴珩想着谢岁的腿不好,上前两步,正打算开口让人慢点跳,却见谢岁脑袋一缩,身体从另外一边荡下去,青色的衣角一晃,随后掉在了墙后的巷子里,听得啪叽一声闷响。
墙里侧正伸出手正待接人的裴珩:“……”什么傻子?
默默将伸出去的胳膊缩回来,他上下打量两眼院墙高度,一个起跳,三两步上墙,坐在院墙上往下看,就见巷子里谢岁正在狼狈的拍打身上的灰尘,转身行动间脚步拖拉声很重,明显就是摔伤了。
他默不作声从上头跳下去,走到少年身后,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见谢岁转头,随后少年带了点邀功的声音响起:“王爷!有人在尘芳楼中交易,今年的会试试题被泄露了。那几个人我冒险记下,今夜若是立刻派人去抓捕,必然能够从他们身上搜到试题!”
谢岁不给裴珩说话的机会,絮絮叨叨报出一堆官名。
裴珩竖起耳朵:“!!!”
他早就知道今年会试有人搞事,正打算派人去监视,好抓个现行,没想到谢岁居然已经提前注意到了。
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妙到家了吗!
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他看着谢岁开合的嘴,将人一拉,拽着人兴冲冲往巷子外跑,发现谢岁跑不快,干脆弯腰将人麻袋似的一抗,拔腿狂奔:“快快快!回去详说!”
谢岁:“………”虽然别人倒霉他开心,但裴珩怎么比他还开心?
不是不听不听还关窗吗?
巷子口停着两辆马车,裴珩将谢岁塞进车厢内,而后蹿上去,正打算让手下驱车回府,就听见一侧传来一声轻挑的哟嚯。
“王爷,咱们在北疆可是听密令说您重伤昏迷,
奄奄一息,吓的我连滚带爬跑到金陵来奔丧。”
折扇一展,轻轻托起谢岁的下巴,随后一个脑袋从车厢里侧凑过来,上下打量两眼,笑吟吟道:“几月不见,没想到您倒是转性了,果然金陵城就是不一样,连小王爷你都开始当街强抢美人了。啊,这次不错,审美比往常到位啊!”
裴珩:“………”
他反应过来,立刻像踩到尾巴的猫,瞬间伸出爪子,抱住谢岁的腰,将人从青年手里抢救出来,护在自己怀里,破音骂道:“颜少清!你他妈不去备考,爬我马车做什么?!就不怕名落孙山,届时回了西京,让老家伙打死!”
谢岁先是让裴珩一塞,塞进一个陌生青年怀里,还没缓过气呢,又让对方一把抢回来,脑袋晕晕乎乎乱转,他看着裴珩隔着他,伸出胳膊就试图拎着那青年,将他从马车上赶下去,马车内的青年自然不会让裴珩如意,左躲右躲,还不忘冲着谢岁打招呼,“美人你好,这家伙已经成亲了,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哦!我与此人相识良久,他性格古板又火爆,怪没情趣的,美人我看你挺合眼缘,不如跟了我?小生知情识趣,器大活好,世代良民,家有万顷良田,父母双亡,况且上无老,下无幼,虽然不如比这愣头青俊俏,但我性格温柔,保证让你体会到,什么叫柔情似水……”
裴珩炸毛:“闭嘴吧你,这是我王妃!”
颜少清迅速坐直,折扇挡脸,行了一礼,规矩道:“草民冒犯了,还请王妃恕罪。”
谢岁:“……”
他此刻定眼望去,才发现眼前这人应当是方才在尘芳楼中作诗的那位魁首,没想到他竟然与裴珩会是旧识。
怎么看都觉得裴珩不像是会认识有文化的人的样子。
当下起身,抬手行了一礼,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能够随意爬上裴珩的马车,不被暗卫阻拦,而且看这打打闹闹的架势,想必此人同裴珩的关系不一般。
谢岁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您可是有要事与王爷商量?刚巧我今日来时坐了车,你们人先聊,我下去。”
说完,谢岁便从裴珩怀里转出去,静悄悄下了马车,非常识大体,有眼色。
颜少清啧了一声,酸溜溜道:“哟呵,听人说给你冲喜的是谢家郎,长公主虽然心思不纯,但眼光确实是极好,怎么美人都让你捡到了,真是暴殄天物。”
小马车里少了一个人,裴珩总算有空间大展拳脚,三两下逮着对方的袖子,抽了折扇丢出去,提着人就要往外扔。
颜少清这才发现裴珩不是演戏,是真的恼羞成怒,连忙拱手求饶,“行了,行了,我不是过来碍眼的,是真的有事找你。”
“鞑子向咱们递了降书书,备有良马美人,打算谒见新王,恭贺陛下登基,想要让咱们开边境互市。不过另外也有消息,他们立了新王,正在整合三十六部族,怕是贼心不死,过不了几年就又要南下了。”
裴珩打人的手松开,他眉头紧蹙,面上一瞬间有了几丝肃杀之气,“一堆歪心思,看样子
是上次没打够。让岳老想办法多安插些细作进去,
拖延时间。南边现在有人想造反,
暂时还管不了他们,待我将端王解决了,再去教训他们。”
“问题是,王爷,过几年你还能在这个位置吗?”颜少清起身,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袍,正色道:“岳老让我过来,除了让我留在金陵给你帮忙外,也是问问你的打算。自古权臣最容易被诛九族,大家可不想看到你落得个凄惨下场。”
裴珩直起身子,便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漫不经心道:“诛我九族?那不是连皇室也要一起杀了?放心,就算他们恨不得我死,现在也不敢让我真死。”
说完裴珩伸脚,将颜少清从马车上踹了下去,“少操心,考你试去,中不了三元我就着书一封,说你来了金陵不好好学习,整天流连花街柳巷,看到时候岳先生不抽死你!”
颜少清:“………”几月不见,王爷越发狠毒了,果然这金陵城的风水不好。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尘芳楼外离开,如同夜间所有回府的车马一样,先后出了章台街,而后在天街处分道扬镳。
马车跑的轻快,谢岁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关于颜少清的剧情,书中不多,依稀提了几句,好像是裴珩手底下的谋臣。
本次科举,本来说是傅郁离要成状元,只不过他年纪尚幼,性子又沉冷,需要再压上一压,加上这姓颜的横空出世,又有裴珩从中作梗,多方权衡之下,让颜少清成了状元郎。
谢岁靠在车厢里,叹了口气。
轻浮浪荡,裴珩手边上的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马车拐去暗巷,片刻后,谢岁感觉到马车渐停,他睁开眼,随后便感觉到车帘让人一掀,随后一个人爬了上来,冷风卷着一股墨香扑面而来,极为冷淡的气息,随后裴珩的声音响起,“我的车要拐弯,蹭一下你的。”
谢岁稍微往后缩了一缩,巷子阴暗,他看不见人,只能感受到裴珩规规矩矩坐在了他身边。
沉默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王爷。”
“谢岁。”
顿了顿,谢岁道:“你先说。”
裴珩犹豫片刻,轻声道:“方才那人是我在北疆的朋友,嘴上没个把门的,冒犯到你的地方,给你道歉。”
“无事,方才你我那般模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不怪他。”谢岁摇了摇头,随后低声问正事:“王爷,你打算如何处置那群舞弊的士子?”
“今日我撞进门内,打草惊蛇,想必他们现下已然销毁证据,若是矢口否认,此案并不好查。”
“谁说本王要查?”裴珩的身体往后仰去,靠在了车厢内,谢岁耳边一痒,像是谁的吐息拂在了耳蜗,随后便听得青年随意的声音:“你说他们那群小兔崽子现在在想什么?花了大价钱,找了那么多关系得的卷子,是用还是不用?”
谢岁挑眉,“那殿下得让禁军这些日子在各家各户多走走才好。”
多走走才能吓人。
谁知道禁军上门,到底是为了查摄政王刺杀,还是为了查考场舞弊?
反正坐立不安的不是他们。
漆黑一片的车厢内,两人齐齐笑了。
蔫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