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森便来了秦茗这边赔罪。因为前一天的事情,杨靖烽直接带着秦茗和谢宁宁进了宽敞的大救助棚。这里之前被让出来,就是为了给这些战士们提供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免得这灾情还未缓下,这些战士们却一个个的病倒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杨靖烽带秦茗回去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救灾军队之中,随行军医已经被洪水卷走,秦茗这样一个专业的医生,直接带回去顶了军医的职位,大概许多受伤病倒的战士们就有救了。
对于这种说法,旁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茗倒是没辜负杨靖烽的信任,第一天就棚里面四十来个病人的病情分析了出来,还开出了对应的医治方法。这江城如今几乎是一片水泽,想要找到药物实在不容易。且不说那些药房里面的药物泡了水的没法用的,能用的几乎也没留下来多少,早就被用光了。再说如今的江城和外界阻绝,想要外来的物资?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有了秦茗在,一些替代的药品就可以直接从外面的林子里找一找,生姜水给感冒伤风的人灌上几碗。倒也勉强救了不少人。秦茗随身携带的消炎药物已经不多,有些受了伤的士兵伤口在不断地溃烂,秦茗无奈,只能让人采了一些地皮消回来。没有消炎药,只能靠着这些中草药来缓解了。
对此,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倒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满的,有点事情做,他们不会感觉到等待救援的时间太过漫长。就连吴森,在秦茗的医治之下,腿伤也恢复了,而迟夙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吴森便带着迟夙,去给大家伙找吃的去了。
这样宁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秦茗几乎都以为,水灾已经消停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没想到的是,夜间一场大雨来袭,直接将这些天以来的安宁给打破了。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堤坝,尽管有士兵们日夜轮守修补,沙袋在江边堆了高高的一层,可这依旧没能改变洪水暴发的事实。
“大坝要破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秦茗正抱着谢宁宁倚靠在一处角落里,而刚刚换下班来的杨靖烽就守在他们左右。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意外的和谐,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
杨靖烽就连在换防之后也没敢闭眼,外面的堤坝岌岌可危。人类历史上那些高科技,早在上一次科学毁灭中被消磨得几乎直接倒退了数百年。如今的他们,只能以血肉之躯去抵御洪水。这几天杨靖烽的状态都不大对劲,只是杨靖烽不说,秦茗也知道,大概是,这里真的要守不住了。
早早地安排大家往一些偏高的地方转移了,尤其是老人孩子,基本上都已经被士兵们转移到了西边的小山包上。那里早已经搭建起了临时的帐篷。虽然风雨不停,那里的条件也有限,但是谁也不想死。只有待在最高的地方,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靖烽,我们带着大家一起,离开吧!”
秦茗擦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梦里,她看到自己离杨靖烽越来越远。就算她拼命呼喊,杨靖烽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样的噩梦让秦茗惊醒过来,这是她半丧尸化之后,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从前的她能够入眠已经是奢侈的事情了。
杨靖烽看着秦茗的眼睛,终究是苦笑出了声。
“秦茗,你以为我不想带大家离开吗?但凡有一条生路,我也不会让大家就此被困在这里。这是几千人的性命啊!”
他抬手,指向了城外的防洪林,“你知道吗?那一天我和迟夙出去,就是为了去给大家找出路。可是,这外面,已经没有出路了……”
听到杨靖烽的话,秦茗脸色一变,坐直了身体,满脸的不敢置信,“我就是那天从外面进来的,不可能没有路的,就算沿着我来的那条路,也能找到生路啊!”
只是,秦茗忘记了,那一天,他们进城的时候,几乎是靠着那辆神奇的太阳能车,直接变成船舶,开进这座城的。这里有冲锋艇,但是这几千人,这些冲锋艇肯定是不能全部救下来的。再加上……
“猎杀者。”杨靖烽直接打断了秦茗的思绪,“你知道,那天要杀迟夙的是什么人吗?那些,就是猎杀者。”
猎杀者,顾名思义,就是一群杀手,屠夫。而这群人最乐于做的事情,就是屠杀丧尸猎人。而迟夙,他的父亲迟旭就是一名优秀的丧尸猎人。只不过,他的天赋在于和丧尸沟通,安抚丧尸的情绪。
这种工作,看上去就跟心灵疏导师一样,可丧尸是会感动的存在吗?很显然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份暴力的工作。而那群人,就是针对迟旭来的。迟旭出事的时候,是在江边。所有的人都以为迟旭是在防洪抢险的过程中被洪水卷走了。只有杨靖烽知道,迟旭是被那群人一枪击毙然后再支撑不住倒到滚滚江波之中的。
所有士兵和青壮年都已经冲上了堤坝,岌岌可危的堤坝,已经随时可能冲毁堤坝。
秦茗被杨靖烽安置在了救助棚里面,还有一些伤员要照料,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任务,不可能随时绑在一起。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秦茗是希望他们怎么也不要分开的。
起初秦茗还能平心静气地给几个伤员包扎伤口,可是,外间的哭喊声传来时,秦茗还是猛地瞪大了眼睛,扔下了手里的纱布。而原本停在救助棚里面养伤包扎的士兵们,却是猛地冲出了救助棚,直接钻入了雨中。
“天哪!谁来救救我们……江城,江城保不住了……”
有人在哭嚎,有人在惊叫,而没能断绝的是人们绝望的哭喊。
秦茗脸上白了又白,她看着夜幕被电闪雷鸣划破,咬了咬牙,转身进了屋。弯下腰,秦茗将还在半醒半梦状态的谢宁宁抱了起来,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宁宁,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紧紧地抱着茗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