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小白鼠

秦茗是在一阵迷雾之中清醒过来的。

但是清醒过来的，似乎是她的意识，而不是身体。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皮十分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是耳畔，却隐约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数据采集好了么？”

“已经采集完毕，博士。但是，似乎病人的脑电波有些……”女声带着些犹豫，似乎是在畏惧着说话的男人。

被称为博士的男人似乎抬步向着这边走来，秦茗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知怎么的，似乎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已经醒了。

一只手翻开了秦茗的眼皮，有光亮照了下来。秦茗很紧张，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已经苏醒，但是对方只是在查看了自己的瞳孔之后，就放开了她。

“6528的数据一定要随时更新，距离计划就只有十天了。我不希望这几天还节外生枝。”

“是，博士。我会时时关注检测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

6528？

秦茗脑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一跃而出了，6528是指的她的随身系统吗？难道，自己身上携带了随身系统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么？秦茗心头狂跳，开始回想自己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当时自己跟那条人面蛇对话之后，杨靖烽就走了进来……

杨靖烽！

秦茗只恨她现在不能睁开眼睛，她现在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杨靖烽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和杨靖烽当时明明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为什么，她一醒来就出现在这奇怪的地方。

博士？

谁是博士？

这里是哪里？

自己发生了什么？

秦茗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得努力地刺激自己，想让自己尽快清醒，睁开眼睛，然后想办法逃离这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那里，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这里比她从前所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恶意满满。

秦茗感觉到自己的手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知觉，心下一喜，知道自己全部恢复大概也没多久了。但是这时候，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就听到刚才那个走出去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纸张翻页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疑惑，“奇怪，6528的体质无疑是最好的。我们注射的肌肉松弛剂的剂量也并不算大啊。怎么还没醒来呢？”

紧接着，是一阵“嘀嘀”旋转按钮的声音响起，秦茗感觉到一阵阵细微的电流从自己两边的太阳穴窜了出来，直击她的脑神经。

该死！

秦茗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弹跳起来了一些，然而却也仅仅只是细微的变化。但是旁边那个女人却惊喜的叫出声，“有反应了！”然后就是一阵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某个科研团队的观察员。秦茗心道，这个人所有的实验，似乎都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她这是被当做实验品了么？

秦茗心下苦笑，她做了小半辈子的科学研究，也使用过不少小白鼠作为实验对象，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大概是因为秦茗给出了反应，那个年轻的观察员有些兴奋了，又“嘀嘀”的声音之后，更大的电流通过四肢传达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啊——”

秦茗疼得叫出声来，身体如同痉挛一般，高高地拱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又抽搐着落了下来。

“痛……”秦茗的眼角渗出泪珠，嘴里发出了痛楚的呻吟。但是她动不了，出了高高拱起的身体，她的四肢实际上是被固定起来的。睁不开眼，痛彻灵魂，秦茗咬住了下唇，几乎无法忍耐。想来，实际上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最怕疼的，所以母亲秦茹几乎没让秦茗受过一丁点的伤害，哥哥秦珂更是将自己保护在身后。半丧尸化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被炼成了钢筋铁骨，但是没有想到，只是这小小的电击之术，就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在被灼烧着，逃不开，挣不脱。以致于，疼痛之后，摔在试验台上之后，秦茗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肤都像是被割了刀口，然后再往伤口里面撒上了一层盐，即便只是轻轻地落在试验台上，她也疼得浑身抽搐，素白纤细的脚趾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

嘴里已经被人塞上了东西，她没办法再噬咬舌尖或者下唇，以此来结束这种可怕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过如此了。

“6528，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年轻的观察员还在，她的声音里似乎还能听得出一丝兴奋。秦茗从前听过这种笑容，那是他们一研所里一位怪博士在想到了新的毒药的时候，发出的兴奋笑容。

她记得那位怪博士，他有着一头乱糟糟的半白头发，眼睛上总戴着他那双破了半块镜片的银丝边框眼镜。他的鼻子总是红红的，听说是因为鼻炎的缘故，加上那干枯的嘴唇，他不看人的时候，就看上去一副颓废的模样。但是只要说起他的那些实验，他就会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别人，那双猥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之中跳脱而出，一片红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他张嘴一笑，黑色的牙齿看上去十分的狰狞。据他说，这是他们日落国远古时期的习俗，以染黑牙齿为美，因为这位博士至今是单身。虽然，当时这份远古的文献秦茗也查到过。但是，她记得，似乎染黑牙齿的那些，都是日落国的待嫁女郎。

那时候秦茗并不太了解这位博士为什么要花心思去研究害人的毒，而不是救人的药。但是鉴于那位怪博士平常将普通的药剂研究工作也完成得非常好，一研所里面没人说怪博士，秦茗更不会让自己去多这个嘴。

眼下，这个摆布着那些连接着线路在自己身上的仪器的年轻观察员的笑声，秦茗太熟悉不过了，跟那位来自落日国的怪博士的笑声几乎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