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了,杨靖烽没能找到秦茗的踪迹,只能带着谢宁宁在这一片芦苇荡附近休整一夜。他们之前寻找秦茗耗费的精力很大,秦茗只是从其中的一条道上走过了,但是杨靖烽和谢宁宁他们一路走来,却只能在千千万万条岔道前赌一个可能性。
夜晚的时候,他们将那头牛给分割了,然后烤了两块牛肉吃。谢宁宁对熟肉的渴望明显比不上对生肉的。尤其是那还带着血的生牛肉,就像是长了小钩子一样,吸引了谢宁宁的全部目光。
杨靖烽没有纵容谢宁宁。嗜血的本性区分了人和丧尸。他并不希望谢宁宁变成一个完全屈从于谷欠望的行尸走肉。
“七分熟的小牛排要来一块么女士?”杨靖烽冲着小家伙眨眨眼,明显是想逗弄一下垂头丧气的小家伙。
对此,谢宁宁十分配合,“好的,先生。麻烦你为我准备一份。不需要胡椒粉。”说着,还自顾自拿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杨靖烽没戳穿对方那是秦茗喂谢宁宁准备好擦鼻涕的手帕,所幸小姑娘也不怎么流鼻涕,也就一直塞在谢宁宁的衣兜里面了。
谢宁宁出身不算差,这张嘴就来的餐桌礼仪看得杨靖烽也饶有兴趣。秦茗不在,父女俩都十分愁苦,但是这苦中作乐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免更加亲近了一些。
杨靖烽烤好了牛肉,从芦苇荡里摘下了一朵荷叶,将牛肉放在上面,一本正经地端到了谢宁宁跟前。
“菜已经上齐了。请用餐吧,我美丽的小姐。”难得有兴致,杨靖烽还亲自cos了一回服务生。
谢宁宁素来乖巧,此刻也优雅的扬起了下巴,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服务,先生。”然后接过了对方递给自己的用荷叶包着的七分熟的牛肉,低下头去慢慢的咀嚼。
杨靖烽看着小家伙不哭不闹的样子,有些欣慰,也松了一口气。望着天边的月色,杨靖烽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手底下多了个什么寒凉的东西,杨靖烽低头一看,是欺雪。
欺雪是一条金鳞王蛇,自然是可以吃活物的。但是大概是因为开了灵智的缘故,欺雪的智商等同于一般五六岁的小孩子。看到谢宁宁刚才吃得那么开心,自己却被冷落了,欺雪使小性子躲到一边好半天没动静。
等到它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杨靖烽遗忘了的时候,只能瞪着一双金色的蛇眼,恶狠狠地吐着信子。只是,这些举动都没能引来心事重重的杨靖烽注意力,欺雪低着头,垂头丧气地游了过去,用硕大的蛇脑袋轻轻地在杨靖烽的手心里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样。
杨靖烽这时候也想起了欺雪还没吃东西,站起身来,走到那头已经被切割的野水牛的肢体前,割下了一大块肉,递到欺雪面前。
结果没想到,这条白蛇看了一眼之后,竟然再不看那块生牛肉第二眼。反而是从身后拱着杨靖烽的背,将他推到火堆旁边,
杨靖烽一愣,随即诧异地看向它,“欺雪,你是想吃熟肉?”
“嘶嘶——”欺雪吐了吐蛇信,翻了个白眼,又拱了杨靖烽一下。
“好好好,你别闹,我也给你烤一块,也是七分熟,行了吧?”
杨靖烽好笑地坐到了烤肉的位置,用一根树枝叉着肉在火上翻转着。过了一会儿,牛肉发出了一阵阵诱人的香味。白蛇欺雪吐着信子,围着火堆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看一眼杨靖烽手上的烤肉,那护食的模样就跟一般普通的人类小孩差不多。
杨靖烽看着这条傻蛇快要馋出口水来了,将已经烤熟了的牛肉搁在荷叶上,然后任由那块肉冷却。
“太烫了,先不要吃,等一等。”
杨靖烽说什么,白蛇也-就听什么。只是,这食物就在眼前却不能吃,欺雪要是个人类估计已经急的抓耳挠腮了。不过这会儿它焦急的模样也毫无掩饰,围绕着放着荷叶的那块大石头转了好几圈,又悄悄地趁着杨靖烽不注意的时候探出一丁点儿尾巴尖去碰那块正在冷却的熟牛肉。
结果显而易见,一条大蛇被烫得一窜,所幸只是一丁点儿的尾巴尖去碰的,欺雪委屈地将自己盘成一团,一双金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在一旁几乎笑出声来的杨靖烽。
杨靖烽伸手,在欺雪的蛇头上轻轻地的拍了拍,“乖,再等一会儿,不烫了就能吃了。”
欺雪蔫嗒嗒地趴在那里,连带着头顶上刚长出来的紫阳花的幼苗也垂了下去。
杨靖烽看得好笑,用匕首将肉切开成了两半,不一会儿,滚烫的肉就凉了。杨靖烽用刀尖挑着其中的一块,喂到了欺雪的跟前。结果被欺雪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在杨靖烽诧异的目光中,欺雪直接将荷叶上的另外一块吞进了肚子。
蛇类进食几乎都是靠吞咽消化,杨靖烽不太理解,这条聪明得快要成精的蛇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们吃熟肉。但是后来的一些事情,让杨靖烽明白了这条傻蛇只不过是想要跟他们更加亲近一些,成为像是秦茗一样的人类。
晚上,杨靖烽用芦苇絮给谢宁宁铺了一层软褥子,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解开,铺在了芦苇絮上,谢宁宁就势躺上去,任由杨靖烽将自己裹成一个春卷。冲着杨靖烽眨眨眼睛甜甜一笑,谢宁宁打了个哈欠,“杨爸爸晚安。”
杨靖烽摸了摸她的小脸,“宁宁晚安。”
欺雪也玩闹够了,用自己的躯体首尾相连盘成一个圈,将谢宁宁护在中间。然后垂着脑袋,陷入了浅眠。
杨靖烽看着这和谐的情形,小家伙也已经沉沉入睡,不一会儿,空气之中就只剩下了轻微的鸟叫虫鸣。这个夜晚,如此寂静。
只是……
杨靖烽眯了眯眼睛,眼底里闪过了一丝精光。看着不远处像是被微风吹过而有些摇曳的芦苇荡,杨靖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薄的笑,只是,那笑容却不曾抵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