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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静妤一大早就来了麒麟居,平日因为小麒麟喜欢闹腾,早上一般沈婳是睡不安稳的,现在小儿虽然不在家,可又来了个妤姐姐。
沈婳被木葵轻唤道大小姐来了,她柔长的睫毛才颤动了下,一双带着朦胧水汽的明眸缓缓睁开,还有着七八分的慵懒空茫,她坐起来身子,盯着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幅肖像画出神了一阵,方才清醒了几分,忽而转头瞧着端来水盆的木葵,问道:“还没有萧将军的家信么,这都多少天了?”
木葵仰天想了想,认真的掰着指头算天数,最后回道:“有小半个月了吧。”
上回就说有小半月了。
“是有十九天没来家信了。”沈婳半晌喃喃了一句。
木葵反应过来噗嗤一笑,拧干了面巾递给表小姐,笑眯眯的说:“小姐是想咱们将军了罢,日子都查的这般清楚。”
沈婳被木葵调侃不是一两回了,这次她却是一愣,是啊,她怎么会将日子查的这么清楚?一定是耳濡目染,小儿在时整日念叨着没有见到爹爹的日子。
这般久不见家信,可想而知淮州那边剿匪定是困难重重,萧绎都没有时间亲笔书信了,陡然,她的眼皮浅浅跳动了几下,沈婳立刻吩咐道,“你让木槿打探下淮州的境况,煜哥儿若是回来定是要问一问他爹爹的何时回来的。”
“是。”木葵偷偷瞄了一眼,愉快的欠身应道。
待沈婳洗漱完了,萧静妤坐在客厅正好喝完一杯碧螺春,还在对旁的红玉羡煞似的说大哥果然偏心呢,好东西都送麒麟居,虽是这样说着,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减半分。
“妤姐姐!你来的好早。”
萧静妤放下手里的杯盏,抬眸,回以爽朗的一笑,“府里闷着无聊,便起的早了些,我来是给妹妹瞧一样东西的。”
说着就在沈婳面前展了一张请帖,萧静妤摇摇头疑惑的感叹,“也是稀奇了,这家夫人邀我好多回了,这次我回门竟又将茶话会的请帖送到侯府。”
“姐姐的意思是……要去赴约?”
“自然要去,妹妹陪我一起吧,咱们也好有个照应,你吃过朝饭后,我们便去祖母那里请示,让下人给咱们备上马车,妹妹觉得可好?”
沈婳满口的愉快答应,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女狡黠的笑容,二人默契十足,沈婳太明白这张请帖的作用了,萧静妤刚刚嫁人,萧老夫人和陈氏看的极严,再不许萧静妤学姑娘时动不动就女扮男装的出门。
而这张请帖就仿佛是一阵及时雨,此时,不仅仅萧静妤想出府了,沈婳更想,她要出去与宋子郡见一面,与他讲的明明白白些才好,这求亲也是要说策略的,免的状元郎总来侯府碰一鼻子灰,在沈婳的心里她对宋子郡是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的。
萧老夫人看到请帖,自然是没有理由再困着萧静妤的,嘱咐了萧静妤和沈婳几句要处处注意规矩,二人忙应声称是,萧老夫人想自个儿孙女是个出格的,可身边有沈丫头瞧着点,萧静妤也能收敛几分性子,哪知二人早就是一条贼船了。
两人欢欢喜喜的出府,上了侯府马车,车轮轧轧,驶向的是不是那家夫人邀约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可也就在侯府马车驶入金陵大街时,紧接着拐角处停着的一辆低调的马车里却响起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木拉市,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现在她已经被我用帖子引了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魏夫人讲信用让安家老太太突发急症,引出了萧将军的儿子,真是妙计,今日故技重施,夫人可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识时务的一个女子。我木拉市绝不会食言,答应夫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还会让夫人……用你们的汉说怎么说来着……哦……会让夫人偷鱼还不沾半点腥。”男子笑呵呵的点头,他的汉话依然不算标准,可眸光里隐着的算计却是昭然若揭。
“很好,绑了以后一定要卖到最肮脏的窑子。”魏夫人嘴角勾起一个怨毒的弧度,一双不算精致的眸子骤然眯起,望着远处侯府马车,暗暗咬牙,萧静妤,你个狐媚子,这么喜欢男人,就让你尝尝无数个男人的滋味。
“夫人便先回吧!我让人去行动。”木拉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夫人嘴角的弧度依然没有落下,整理下衣衫,下了马车,便立即有丫鬟捧着斗篷过来,魏夫人披在身上,仔仔细细的遮盖住容貌,很快就没入人群,再寻不到踪影。
且说沈婳和萧静妤坐着的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静妤忽而说起了被休的黄氏,“妹妹可听说了,黄氏被国公府匆匆嫁去了汴州一户小吏家,那家的儿子是个痴傻和瘸子。”
沈婳是个明白人,知晓萧静妤这般说起来怕是都猜到了,当初一切是都是她掉包设计的,便直接道:“姐姐可是觉得妹妹做的过分了?”
萧静妤笑笑,继而摇头否定,“她们打着套要害人,就合该想到结果,我又怎会怨妹妹。只是下回断然不可一个人闷在心里,在侯府你不仅仅有大哥,还有我这个姐姐。”
萧静妤是真的疼爱沈婳,她一个孤女,因为自个儿母亲的贪念被接到侯府这个是非之地,应是萧家对不起她,她自个儿为萧家付出那是要因为她流着萧家的血,可妹妹又有什么责任。
沈婳松出一口气,“妤姐姐待婳儿真好!”这是沈婳那时候常常对黄氏说过的,只不过前者毫无情感,后者是真情实意,今日她缓缓道出口,眸中氤氲的一层薄薄的水雾。
陡然,马车颠簸了一下,沈婳本还想趁着只有二人机会,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打算仔细探问下煜哥儿的身世,上次大婚匆忙,沈婳不曾细问,只是红唇刚启,便被这颠簸打断了,二人几乎是同时皱起眉头,意识到一件事,金陵街的路不该这般颠簸的。
萧静妤赶忙掀开帘子,暗叫道,“不好,侯府的侍卫不见了。”
沈婳也掀开另一边的帘子,只见夹道外绿草茵茵,一排排树木恍过眼前,二人真是大意了,竟然让歹人拐到城外,恐怕是刚刚出城,萧静妤野外生存较有经验,她立刻示意沈婳不要惊慌。
萧静妤随即拔高些声音,“诶,妹妹头上的簪子是哪买的,样式这般紧俏。”她一句示意的话,沈婳便明白意思了。
“表哥送的,妤姐姐喜欢便拿走带吧。”说着沈婳就敛去神色,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握在手里,尖锐朝着外面。
萧静妤也连忙抽掉腰间的束带,握在手里,她慢慢的挪动身子,并小声的对沈婳道,“一会儿我缠住他,你便扎他的颈子。”
沈婳点点头,二人其实手心都出了汗水,只是这时候害怕是没用的,萧静妤已经挪到车门边,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掀开帘子,动作麻利的将腰带套在车夫的脖颈上,紧紧勒住。
那乔庄的车夫也根本没想到会遇见这样有胆识的女子,双手赶紧去拽那缠着脖子的腰带,可萧静妤力气到底比不得男子,沈婳正要上去下手,萧静妤的腹部猛然被车夫用手肘顶了一下,车夫微扭动了身子,那簪子带着一抹惊心动魄的芒光却只扎入他的肩胛。
三人一下子从马车上散开,幸好马儿跑的并不算急快,车夫滚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咳的喘气,萧静妤额头已然冒了一层细汗,她被那一下撞的不轻,也同样大口喘息,嘴角沁出一丝殷红来,“妹妹先逃。”萧静妤捂着腹部根本直不起身子,别说逃跑了,现在她疼的只差点晕过去。
沈婳立即道:“姐姐别说话,让我想想怎么办?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环顾四周,马儿还在啪嗒啪嗒的嘶鸣,沈婳赶紧跑过去将马绳解开牵到到萧静妤跟前,“我扶姐姐你上马!”
“你在京城无冤无仇,这伙人定是冲着我来的,你去找裴琰,他会来救我。”萧静妤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
“今个谁也走不掉,给我围住。”一个麻衣短袖的汉子领着五六个人及时走过来,是一串生硬而陌生的口音,二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南疆人。
领头的上上下下瞧了几眼,从怀中掏出一副宣纸作的画像,认真的比对,沈婳护着受伤的萧静妤,二人抬眸扫过,趁着日光透过来的印子,沈婳的心猛然一缩,那画像中的人分明是自个儿。
“嗯,这个是萧静妤,带走吧。”领头人手指着沈婳冷声吩咐。
萧静妤瞬间就明白这群人拿着画像是将沈婳认错了自个儿,一个“我”字刚刚脱口,便被沈婳的一只手隐着捂住了嘴巴,沈婳眼神晃动了下,示意她别出声,还低低道,“我有办法脱身。”
怀中的人眸中刹那间蕴了泪水,迷离的呜呜着不要,沈婳被人拽走之际她怕萧静妤说出真想,便狠下心在她的小腹狠掐了一把。
萧静妤疼的无法开口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沈婳被拖走,随即睁大了眼睛怒瞪着这群歹人,其中一个矮胖子却色迷迷的盯着,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个妞怎么办?”
领头的只要萧静妤,其余人有什么重要,便嘴角一勾,“归你们了,我去跟主子汇合。”
矮胖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笑淫淫的慢慢走过去,“小娘子,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