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城,映月湖。
战神故里,映月湖畔,阴雨连连的初夏,焱城内的河流湖泊都皆已水满为患,而映月湖内却依旧干涸龟裂,肆虐的春水入湖即沉,丝毫没能改变映月湖那龟裂的形象,四季如一,不曾改变。
映月湖畔,静静伫立着一排百年古刹,古刹绵延数十里,威武雄壮,固若金汤。
穿过映月湖,是古刹的东门,高耸的东门上,静静的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牌匾,“清扬阁”,三个铁画银钩的金色大字威武的盘踞在牌匾之上,仅这三个金色的大字便能使人陡然感觉到一股凌然霸气,和不容亵渎的威严。
牌匾之下,庭高门阔,两队整齐的侍卫稳站在阔门两侧,尽是一袭黑色锦衣,锦衣肩头锦绣搏空苍鹰,赳赳雄立,一脸威严。
正午,天气依旧燥热,燥热的天气总会使人烦闷,修为高如清扬阁主之人,虽可凭一身通天之能避寒度暑而不粘其扰,但却无法避过凡事的侵扰。
调皮娇俏的孙儿,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但已经两天了却仍没有丝毫音讯,沉着淡定的浮贤,那是他最为倚重甚至准备将阁主之位易于之人,时辰已过却仍旧没能归来,只为阻截一个弱冠少年,而且还有浮卓相助,虽然他并不看重浮卓,但浮卓年纪不过四十多岁便已经达到了三级剑圣的修为,在浮字辈众人中也属翘楚之辈。
“难道会出什么意外?”
隐隐担忧,依旧是清扬阁中那座危楼之巅,向清扬俯首默默凝望着楼下空地上那些沐暑操练的弟子,轻声自语着。
“浮贤行事谨慎,计谋百出,更拥有着大剑圣之修为,怎么可能会有事?”
淡淡轻吟,向清扬轻轻摇头,负手向天空中那一轮烈日看去。
笛音乍吟,哀怨的笛音乍然轻吟,哀怨幽婉的笛音如泣如诉,仿若在讲述着一段悲惨的经历,更像是一位悲痛的妇人,在用她那悲痛的呼声在祭奠着她那逝去的亲儿。
“迷音曲..”
愕然轻吟,向清扬那刚刚舒展的双眉陡然紧皱,转头向笛音的源头极力望去。
魔音大.法,当年的追风战神凭借着奇才的天纵,创下了此套杀人不动兵刀的魔音大.法,大.法分为三个境界,通灵、迷音和寂灭,通灵曲可使吹奏者与自然万物通灵,可凭自己的意念去操纵自然界中的万物生灵,使一虫一草都可成为自己手中那锋利的兵刃。
迷音曲可使修为弱于吹奏者的倾听着迷乱心神,敌我不分最终郁郁自刎,寂灭曲更能凭借吹奏者在斗气上的修为而覆盖局部的面积,使被修为覆盖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瞬间窒息,继而永睡不醒成为一具干尸。
但世人皆知追风战神并无子嗣更无传人,魔音大.法和他那一身诡异的修为也在他逝去之后彻底的消失在了世间,而仅仅三日,三日间向清扬却听到了三次这种扰人心神的诡异笛音,而且笛音传出的位置却一次近过一次,难道这笛音的吹奏者和清扬阁有关系么?
“迷音曲,魔音大.法的第二层境界,吹奏者必有着大剑圣的修为,大剑圣修为,恐怖的魔音大.法,吹奏者和清扬阁会有什么恩怨么?”
笛音的源头传自东门,向清扬死死的凝望着东门的方向,淡淡的轻声自语着。
一声清啸,尖锐的清鸣宛如苍天鹤唳,向清扬闻声心中陡然一紧,一抹莫名的愤怒在心中陡然升腾。
“啊~啊~”
惨呼乍现,伴随着那一声高亢的轻鸣,危楼之下的操练场上,悲惨的呼叫声此起彼伏,闻声大惊,向清扬忙俯身向下看去,却震惊的发现,楼下的广场之上早已被一层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覆盖,光晕围绕中的众人更是早已操戈拼斗在了一起,刺眼的血光,在骄阳的照射之下,伴随着那声声噪杂的惨呼,一片片血光宛如妖艳的玫瑰,在阁楼之下朵朵绽放着,颓败着。
“吼~”
一声怒吼,向清扬那银白色的胡须,伴随着他那声怒吼声无风自鼓,催动体内的斗气修为,向清扬怒声向楼下大吼,愤怒的吼叫声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整个清扬阁,伴随着这道怒吼声,那抑扬的笛音顿时节奏微乱,被笛音迷惑的众人,也稍稍清醒了些许。
“清扬阁众弟子听着,将你们的兵刃全部丢进水井中,或抛到你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切不可被笛音迷惑再次自相残杀..”
怒喝深沉,深沉的怒喝声源,径直向清扬阁东门的映月湖移去,众人闻声灵台陡然清明,纷纷将手中兵刃抛进了清扬阁内的水井中,或抛到了那雄立的阁楼上,震惊的向笛音的源头看去。
“师叔,好诡异的笛音,刚才我竟然没能把持住自己的心神..”
看着场中那杂乱的尸身,血染的土地,一浊字辈阁中弟子,心有余悸的轻声呢喃着。
“清扬阁雄立与人族已经有数百年了,没想到还会有人来触动清扬阁的威严,看来平静的日子是过到头了...唉..”
一声轻叹,一不惑之年的老者,皱眉凝望着东门的方向,幽幽轻叹着。
“师叔,怎么办?”
“召集没有伤残的弟子,速速赶往东门,老夫先走一步。”
疾呼一声,一声疾呼之后,那不惑老者的身影瞬间化为了一道残影,疾疾向东门射去,与此同时数道同样的残影自身边疾射而过,浊字辈汉子忙转身奔向场中,清点起没有伤残的弟子来。
“大小姐,我们必须再快一点,那小子已经到了清扬阁了..”
策马疾奔,清扬阁南百里外的一处官道上,妙梦策马疾奔,背后却背着一脸惨白的浮贤,浮贤侧耳静听着自清扬阁方向传来的那道悠扬的笛音,心中异常焦急,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急声催促着身前的妙梦。
“浮贤伯伯,我们不能再快了,您身上有重伤,再快您会死的...”
悲声娇.吟,两滴焦急的泪珠随风滑落,滴落在了身后浮贤的脸庞上。
“傻丫头,伯伯是大剑圣,这点伤算什么,你放心赶路,如果去晚了,你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你那好人哥哥了..”
牵强佯笑,浮贤故作轻松的调侃着,妙梦闻声俏脸嫣红,叮咛一声之后,双脚用力猛.撞马腹,悍马受惊,如电般向前奔驰而去,而随着悍马的骤然提速,浮贤那本就苍白的脸上却愈加的苍白,一缕血光随风消逝,浮贤努力抬起右臂擦拭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迹,定睛看向了前方。
映月湖畔,寸草不生的映月湖畔,一颗枯树孤独伫立在干裂的映月湖边,枯树之巅临风危站着一个抚笛少年,少年一袭黑衫,黑衫的衣摆随风弄舞,凌烈的劲风忽强忽弱,随笛音的浮沉而变换着。
笛音骤扬,一道道惨呼自清扬阁内传出,少年闻声那冰冷的嘴角上微微浮出了一丝桀骜的笑意。
雄壮的城门,城门之上一道残影逐渐凝实,显出了一条苍老的身影,老者一袭白色锦衫,银白色的发须,银白色的长衫随风翻飞,负手危立与城楼之上,举目凝望着不远处的那棵枯树,神色间一抹愤怒,一抹谨慎。
“清扬阁何事触怒了阁下,须得这般肆意屠戮我清扬阁的弟子?”
淡淡的轻吟,但仅这一声淡淡的轻吟却全然遮去了谭谈那悠扬的笛音,使谭谈再也无心吹奏,一股凛冽的杀意铺面而来,悠扬的笛音戛然而止,谭谈轻轻抬起了头来,向城楼之上的老者冷冷的逼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