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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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玉轩觉得十分为难的事情在言稚离这里大概根本算不上难题，顶多是……放血的时候有点疼而已。

唯一需要纠结的大概就是他要怎么跟孔玉轩解释自己有鲛人血这件事情？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初入门弟子……好吧，也不算是初入门了，好歹他都在飞剑山混了快一年了，哪怕因为宅他除了揽月峰唯二去过的就是主峰和丹阳峰。

言稚离思前想后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然而孔玉轩那边已经开始着急想要动手了，反正也找不到还不如早早动手让他过瘾！没办法言稚离只能找个灵玉瓶给自己放血，说实话平时的时候伤口愈合快什么的的确是很大的优势，然而等到需要放血的时候，他发现这个优势就是痛苦了。

孔玉轩需要的鲛人血并不多，然而言稚离却想要多备一点——谁没事儿闲得总自残玩儿啊，还不如一次到位，结果一次到位的代价就是言稚离需要自残好多次。

等放完血之后言稚离陷入了一种思考人生的状态，因为他发现多放一点血跟用的时候再放比起来一点也没有让他的伤口减少，痛感是一样的，那他到底为什么要上来就给自己划这么多刀？愈合的快不代表不疼啊！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的言稚离默默的带着玉瓶到了丹阳峰，当然这个玉瓶之内的鲛人血并不多，只有一瓶底而已，可就这么点鲛人血却让孔玉轩如获至宝。

他看着言稚离的眼神太过热切，让言稚离忍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从哪里弄到鲛人血的？这玩意如今可是无价之宝啊。”孔玉轩小心翼翼的捧着灵玉瓶，那模样颇有一种含在口里怕化了的感觉。

言稚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给了孔玉轩一个神秘的微笑，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孔玉轩看了之后没有继续在追问，修真界就这点好，个人*能够得到保证，如果你不想说并没有人逼你说，毕竟好多事情是不是和分享给别人的。

而孔玉轩却并没有觉得是言稚离藏私，这小家伙能藏什么？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出山还是去浮屠幽境，所以这鲛人血不是秦潮给的就是他在浮屠幽境得到的。

孔玉轩埋怨了一下言稚离太暴殄天物，居然用灵玉瓶装鲛人血之后，就过河拆桥的把人给轰走了。当然他不轰言稚离也不想呆在那里——他对炼器不太感兴趣，或者说目前他还没有把炼器提上日程的想法。他现在需要的是加紧修炼，哪怕是天骨如果修为跟不上的话，段青霜也只会把他看成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是的，哪怕是人骨也是能够炼器的，天资根骨越好作为炼器材料也就越好，所以说修真界其实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人吃人的世界。

孔玉轩作为炼器大师在他炼器的时候必然是谁打扰就打死谁的，然而如今过来打扰他的人，他还真不敢打死，或者说他也打不死，只能被打死。

“你还真是稀客。”孔玉轩十分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冰块脸：“你这是担心我坑你徒弟怎么着？”

居然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他炼器，这是没事儿干了？

秦潮看了一下现场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刀？”

“你不知道？”孔玉轩有些惊讶：“你徒弟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炼制一把刀，为了这把刀他可是分了我五分之一的阳炎精金啊。”

五分之一听上去不多，然而巨钟够大数量够多啊，五分之一足够孔玉轩锻造出两把长刀或者一对双剑了。

秦潮微微动容，顿了顿才说道：“只怕并不实用。”

孔玉轩嘿嘿笑道：“那鲛人血原来不是你给你徒弟的啊，我就说你有鲛人血我怎么会不知道。”

秦潮面色微变：“鲛人血？”

“是啊，我之前看古籍上曾经提过锻造阳炎精金的时候若是加入鲛人血，能够解决阳炎精金的缺点，锻造出来的法器堪称完美，据说还能提高品阶，哎，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炼制出极品法器了。”孔玉轩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悠然神往，神器他就不想了，其实上品他锻造出来的也不是很多，毕竟那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可是人总该有点梦想啊。

秦潮听了之后若有所思：“阿离有跟你说从哪里得到的鲛人血吗？”

孔玉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没说，你居然也不知道？难道不是他从浮屠幽境拿出来的？”

“我回来之后就闭关了一阵子，估计他没来得及跟我说吧。”秦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诌，然而他知道浮屠幽境之内的确是有很多上品天材地宝，可是却没有鲛人血，鲛人一直躲在东海深海之内，就算是大乘期也不是随意能够下去的，鲛人血哪儿那么好拿？

然而秦潮却知道言稚离为什么会有，之前他对言稚离的身份只是个猜测，毕竟鲛人从不出海，只要不是亲眼看到他都会有所怀疑，然而如今这个怀疑却被证实了。

秦潮现在唯一不能解答的就是言稚离为什么离开赖以生存的大海反而跑到陆地上跟修真者混在一起，最主要的是，他曾在古籍上看到鲛人是离不开海的，或者说不能长时间离开海，可是言稚离表现的却跟没事人一样。

秦潮一路思考着回到了揽月峰，结果就看到他的小徒弟正坐在那里一边剥松子一边跟那群小妖聊天，一头橙发哪怕在发色不同的小妖里面都无比显眼。

他的揽月峰自从这小家伙来了之后就越来越热闹了，秦潮静静站在哪里出神的想着，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热闹了呢？自从他接手揽月峰之后，整个揽月峰长时间内都安静的像是一幅画，那些小妖们不敢在他面前随便晃，哪怕自己没有苛待他们，他们还是不自觉的惧怕，当秦潮进入闭关状态之后，这个飞剑山内除了主峰最高的山峰就一片荒凉，仿佛没人一样。

而如今这种沉寂随着一个人的到来，哦，是一条鱼的到来被打破了，秦潮看着言稚离被那群小妖逗的险些把嘴里的松子喷出来的模样觉得自重生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画面了。

秦潮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本来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出声，小徒弟跟那些小妖应该是发现不了自己的，然而他就这么走神了一会，言稚离仿佛就发现了一样，目光十分准确的投向了他所在的位置，而后下一秒站起来笑嘻嘻地说了句：“师尊好。”

秦潮还没动就看到小徒弟带着那一头鲜艳的橙发一路跑过来问道：“师尊，我刚刚听小桃他们说再过几个月山门会举行大比是吗？”

小桃就是那群小妖里面的一个桃花妖，小女孩一个，此时此刻正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秦潮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嗯，再过两天段青霜大概就会来告知你这件事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难不难？”言稚离感觉自己现在大概就跟靠前求老师押题的状态差不多。

秦潮低头看着他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样半晌才说道：“那要看你的目标了，当初段青霜入门之时修为尚不如你，一年之后就到了融合期。”

言稚离脸一僵，他入门也一年多了，如今还在旋照期，而且传闻中是言稚离的悟性比段青霜还要好一点，那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资质，甚至比人家资质还好一些，然后同样的时间修为不如别人，这只能说明是自己不努力啊！

言稚离缩了缩脖子，他最近是有点心浮气躁，一直想要等着孔玉轩把长刀练出来看什么模样，这心情大概跟等快递是差不多的，然而如今秦潮侧面在提醒他，你在浪费你的天赋。他也只好含泪表示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进入融合期。

秦潮满意的拍了拍言稚离的狗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言稚离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刚刚那个动作是秦七郎最爱做的，秦潮很少这样，要不是秦潮的气场看起来还是那样，他都怀疑是秦七郎突然出现了。

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言稚离已经很能分辨他们两个之间的区别哪怕是一秒切换他都能分辨出来。

回到房间的秦潮闭目坐在床上，通过刚刚的接触来看，言稚离的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其实如果不是言稚离太过特殊，秦潮只要看他的面色都能看出来身体有没有问题，然而对这个徒弟就没办法了，别人如果脸色太苍白的话肯定是身体有亏，到了他这里……这孩子的皮肤本来就像是光滑细腻的白瓷一样，根本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少量的放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秦潮微微放心。说实话，他现在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宝，然而却又舍不得用。相传千年之前鲛人还不时现世的时候，曾经有人圈养鲛人给自己提供各种材料，毕竟鲛人全身上下血肉鳞片都有用。可是秦潮现在却不想用，所有人都觉得秦潮对言稚离好，只有秦潮自己知道，是他觉得有愧。

早在知道言稚离是天骨的时候，他就萌生了一个用天骨对抗天骨的想法，如果不是他的话，说不准言稚离能够跟段青霜成为同门师兄弟，虽然也可能有竞争，然而就那个傻白甜……段青霜大概也不想要给自己制造敌人。

虽然之前秦潮说过他们之间的恩怨跟言稚离没关系，可是言稚离的身份已经决定了立场，那些话也不过是空话而已。

他问心有愧，所以就尽可能的要对徒弟好一点，再好一点，不是为了拉拢人，自私一点说可能也是为了自己不生心魔。

言稚离听话的去闭关了，修炼这件事情大概跟玩游戏也是有共通点的，在前期升级总是非常容易，当然这个容易仅仅针对有天分的人而言，没有那个资质……就算是秦潮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全无经验的状态下一年就到融合期。

只是旋照期到融合期也是一个小坎，之前的筑基是对身体的淬炼，而后来的旋照则是针对修为以及简单的修心，到了融合期就要把这些都融合在一起，使之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威力，能不能协调好这些那就看修士本人对自己的理解了，这个谁都没办法帮忙。

言稚离想要修炼到融合期很容易，然而能不能顺利渡过融合期，就连秦潮都说不好，对于天骨而言这不是问题，但是……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家伙不靠谱呢？

实际上言稚离并没有让秦潮多么担心，毕竟他在理论方面别说融合期了就算是后面那些时期需要注意什么都有什么特点，难点在什么地方他都能侃侃而谈——谁让他看书认真呢？

当然到了后面就不是只有理论就可以的了，然而在前期理论却能够让言稚离走的更加顺畅。

在拿段青霜作为例子之后，秦潮忽然发现小徒弟最近勤奋很多，以往他是非常懒散的，好的资质让他不用那么努力也能笑傲于同龄人之间，本来秦潮以为这小家伙心态平和没什么争夺观念，如今看起来原来只是因为周围没人能够跟他一较高下？

得到这个答案的秦潮哭笑不得，果然两个天骨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再和谐，私下里也不可能不把对方视为赶超的对手的。

如同秦潮一样，段青霜也在时刻关注着言稚离，之前言稚离没好好修炼让他十分可惜之余也松了口气，如今他同样也感受到了危机，然而他已经到了灵寂期，再往前行哪怕他是天骨哪怕他有着上一世的经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唯一让他好过一点的大概就是除了言稚离这个潜在威胁之外，也没有别人能够给他带来威胁了。每次的宗、山门大比对于段青霜或者说对于首席弟子来说都是一个考验。毕竟首席弟子这个位置不是看威望不是看入门时间，而是看实力。

当年段青霜就是在山门大比上拿到的首席弟子位置，而除了首席弟子之外，各峰的大弟子位置也同样是竞争得来的。

所以说飞剑山是个很奇特的门派，所有有优待的位置都是竞争得来，然而门派内部却没有那种你争我夺不择手段的事情出现，或者说是很少出现，归根结底大概也是普通弟子跟首席弟子或者各峰大弟子之间差距虽大，却也不是当不上就不能活，门派内部的资源有限是真的，但是如果能够通过自己做贡献照样可以拿到一些东西。

不只是一条路，那就没必要拼死拼活去争，有能力的会惦记那个位置，没有能力的转而寻求他途，当然为了禁制弟子们之间的竞争太过激烈，同门不得互相残杀这条规矩也是执行的十分彻底，没有什么暗地里做大家发现不了的事情，今天如果因为争斗暗害了同门，大概明天就会被问心峰的弟子找上门去问心峰喝茶了。

山门大比是每年的腊月，恰在春季纳贤大会之前，这样能够保证新入门的弟子也稍微有一定的竞争能力，反正对于修士而言春夏秋冬其实没啥关系。

山门大比的流程是前三天各峰各自进行比试，然后选出各峰大弟子人选，大弟子和首席弟子一样都是直接进入最后一轮比试的，没有选上的则去进行海选，到最后选出三十二人，其中首席弟子加上各峰弟子就占去了十个位置，剩下二十二个位置则是海选出来的，之后是两两对抗三十二进十六，十六进八，依次到最后决出首席大弟子人选。

首席弟子自然是会获得十分丰厚的奖励，当然第二第三名也不差。

而各峰弟子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先进行峰内比试的时候，秦潮和言稚离两个人……该修炼修炼该聊天聊天。没办法，揽月峰上只有一个弟子，言稚离想找人比试都找不到，他大概是各峰大弟子之中唯一一个轻轻松松就晋级到决赛的弟子，当初调笑秦潮就一个徒弟揽月峰上太安静的各峰主们如今都十分羡慕秦潮，弟子多了麻烦事情也多啊。

只是没人觉得秦潮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没看掌门为了秦潮连大比的规矩都改了吗？宗门大比本来还有一个项目是以各峰为单位的集体比试来着，从而将各峰也分出三六九等，虽然不太和谐，但是这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啊。

只可惜到了秦潮这里比不起来了，在言稚离来之前的那许多岁月里，揽月峰上有且只有秦潮一个人，普通弟子不允许跟峰主比试，而当时的秦潮虽然修为不低但年龄尚幼，别的峰主都大他好多，赢了输了都不合适，到后来干脆这项比试就好多年没有进行过了。

于是宗门大比的第一天，言稚离穿戴整齐去给秦潮请个安，转头就被秦潮轰出来继续去努力了，到了融合期虽然他的修为实力都已经比之前有大服增长，但是也要为最后的决赛做准备，山门之内弟子众多，从那么多弟子之中脱颖而出的三十二个人，怎么可能有实力不济的？

本来对自己还算有信心的言稚离越想越是有点心慌，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修炼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走火入魔，修炼讲求一个心静，想要进入那个玄妙的境界心思繁杂是不行的，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山门都会出去寻找资质上佳的幼童的缘故，小孩子的世界单纯，比大人修炼容易多了。

而言稚离……言稚离则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没有牵挂，目的也很简单，所以修炼起来才事半功倍。

如今不能修炼，言稚离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小妖们都去别的峰看热闹了，他只好拿出从浮屠幽境拿来的神农鼎和药材尝试着炼丹。

也就是他这样不把神农鼎当回事的人才会这样干了，别人拿到神农鼎不说供起来也不会拿来练手啊！偏偏言稚离这么干了，然而依旧是……下品下品下品，凝神丹这样简单的东西，他拿着神农鼎出中品的概率也十分之低，一方面是材料问题，一方面则是他修为不够的问题。

而就在他将凝神丹都收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之前保存鲛人血，也就是他自己的血的灵玉瓶，而后想起孔玉轩说鲛人血炼丹有奇效，不由得跑到揽月峰的藏书阁去翻看——作为峰内大弟子，藏书阁对他是不设防的，别的弟子想要看就要相应的贡献和权限了。

言稚离成功在其中找到了有关鲛人血的用法，叙述有些模糊，毕竟是上古年间的东西了，而且上面只说鲛人血能使丹药成功率增高，品质变好，具体有什么样的功效……不知道，只能自己去实验。

秦潮又在闭关，他这个师尊是个练功狂魔，有时间就闭关，只是每次时间都不长，也让言稚离很奇怪，说好的动不动就闭关一甲子呢？然而哪怕时间短言稚离还是不敢去轻易打扰他，总觉得秦潮大概是在想办法解决分神期带来的修真界从来没出现过的严重后果，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后果，秦潮想必知道。

言稚离想了想还是抱着玉简自己去实验了。

结果这一实验就实验出了问题，言稚离按照书上所说的程序一步一步走，没有任何一步出问题，然而在开鼎那一刹那，鼎内烟雾氤氲竟然出现了五彩霞光。

言稚离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事实却告诉他这一炉丹药的确不同寻常，而就在他打算去检查的时候，整个揽月峰被紫云笼罩，隐隐似能听到悠扬之乐。

传说中的紫气东来，这是传说中极品丹药出炉才有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