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形象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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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来得较早，刚开学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春意。大家的盆景开始从光秃秃的枝干上生出绿芽，但柳如默的发财树依然全是枯叶，都怪他上学期怕它被冻坏，便端进教室一直摆在自己桌上，放假后又端出去，因温差太大而致使叶子全部枯萎了。

大家都劝他重新买一棵，但柳如默固执地相信它会再次发芽，之后的日子里，他每天按时给它浇水，择时给它施肥，他一般是吃完饭后回去做这些，所以经常被吃饭回来的同学笑话：“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你难道没看到它叶子都枯完了吗？你为什么还每天给它浇水？是不是因为这是叶剑琦送给你的呀？……”

但柳依然不顾众人的嘲笑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尽管嘴里不敢说，其实他已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我连这棵陪了我一个学期的树都救不活，那说明我的高考也无可救药了！

开学这天高三年级有个家长会，校园里人潮拥挤，家长会后，很多人的手机都被父母强制没收，柳如默的手机也被柳妈带走了，特意给他买了个“儿童机”，就是只能打电话发短信那种普通功能机。也就是说他从此不能再玩QQ和当下最流行的手游《部落冲突》了。其实当时这种手机只有少数一些学不懂智能机的老年人会用，儿童用的反而比大人的还智能，所以笔者以为叫它“老人机”可能更为恰当。

这学期学校最大的改变就是教室装了一体机。原来的前黑板突然不见了，同学们都很开心，大部分老师则很气愤。所谓一体机，连上网后其实是一个最大号的平板电脑，而且所有的配置都是当时整个宣威最高的。

有了一体机，柳如默他们看《烧饵块》不需要再去网吧下载然后拷到U盘带回来看，以后可以直接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来看。《烧饵块》是一部云南方言的搞笑动画片，主角是一只可爱的狗狗。融入了《快乐生产线》出品的方言歪歌后，受到广大当地群众的欢迎。原先《烧包谷》是最搞笑的，《烧饵块》出品后，更胜一筹。自从柳如默知道这个动画后，经常去网吧下最新的来与大家分享，以缓解紧张的复习气氛。效果挺好，每次都能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

比如这首根据《我的家在东北》改编的《我的家在云南》：

我呢家在云南

金沙江上岸

呢点呢包谷洋芋

到处都长

在那拉哈江两旁

普洱茶香振八方

西双版纳有野象

宣威火腿香啊哎哎哟

我爹老倌有事无事

就爱肿点酒哦

就算是蘸点卤腐他也要整二两

喝完酒他就要

扯的脖子唱一段

唱的那些小姑娘眼泪汪汪诶

变成了老婆娘啊

调依然是《我的家在东北》的，因为歌词中提到宣威火腿，很多宣威人对这首歪歌情有独钟。下半段更是将宣威的风俗和方言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来，177班的电视派就由原来的NBA派分裂出一部分饵块派，最近柳如默因为经常学烧饵块说话，大家都叫他“曹饵块”，他很喜欢这个称号，在他看来这比小曹要有趣得多。但是影响力显然不及小曹，烧饵块的风潮一过，大家又叫回了小曹。

看完烧饵块和NBA后，电视的掌控权就落到女生手里。她们一般是看当时最受欢迎的动漫《熊出没》，渐渐地，笑得最开心的两个女生就成了熊大和熊二，熊大就是原来的大乔，但熊二不是小乔，小乔早已弃理从文去了171。

老师们气愤是因为用不习惯，177班的老师大都是写了大半辈子黑板字老掉牙的教师，很难适应这个先进的新事物。物理老师经常写着写着就恼怒地把点触笔扔在讲桌上，然后拿起水彩笔往电脑两边的白板上写；化学老师性子慢，总是在试图适应它，每次出问题都会问大家该怎么解决，非要把他弄出来的错误一一改正才往下讲，这无疑又浪费了许多化学课时；生物老师较年轻，渐渐就适应了这个大东西，没闹过什么特别大的笑话；数学老师只是偶尔会在写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之前写的擦掉；英语老师基本不用，偶尔写几个单词，不会涉及它太多神奇的功能，也就不会犯各种神奇的错误；语文老师基本不会出错，而且每次都要把字体切换成毛笔字，强行装逼……

“啊…啊…啊…”177班男生宿舍传出三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惹得上下左右宿舍里的同学议论纷纷。

中午饭时间，放学后的同学们悠闲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伴着和煦的春风和温暖的春阳。篮球场上的同学像群疯子似的，释放着压抑了一个假期的激情与活力。但今天对于诸葛圣来说，却是他最黑暗的一天。

放学后，诸葛圣没有去吃饭，一个人默默地回了宿舍。这期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自己，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毫不相关。热闹是别人的，他此刻什么也没有，只有对上官云的怨恨。

今早刚上早读，上官云去了诸葛圣桌旁一趟，把自己昨晚写好的信和诸葛圣第一次约她看电影那次她悄悄收藏起来的两张电影票一起递给了诸葛圣。诸葛圣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任何话，上官云只好把它们放在了他的桌子左上角，欲言又止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诸葛圣没有打开信件阅读，上官云走后，他将信件连同电影票一起扔进了桌下的垃圾袋里。尽管他内心很纠结，但我们从他的动作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发了一会儿呆后，又从垃圾袋里把信件和票找出来，撕得粉碎，他不想看见这些完整的记忆，也不想被别人看见。

“诸葛圣，你是在干嘛哦？！怎么我这节课看你魂不守舍的？”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快要下课时，老班突然伸出左手，指着诸葛圣狠狠地说道。两年多来，这是老班第一次批评他一向器重的物理科代表，也是他一手栽培的班长。因此，当老班说这话时，全班同学都惊呆了，纷纷转过头向诸葛圣看去，只见他一脸阴沉，此刻的阴沉可不比平日里的严肃！

“没什么！没有魂不守舍啊！我不是一直在听吗？”诸葛圣愤愤地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气愤于自己连发个呆的权力都要被这样无情地剥夺。

“一直在听？那你倒是说说，我刚刚讲到哪里了？”老班更加生气地说。

“69页！第四大题的第4小题！”诸葛圣吼道。虽然笔者只用了两个叹号，但其实每一个字，他都是吼出来的！

“错！是96页！”诸葛圣刚想纠正，老班迅速反驳道。反驳完扭了两下脑袋，端起杯子使劲地喝了一口水。刚刚那两声反驳，消耗了他不少口水。喝完瞅了两眼依然头也不抬的诸葛圣，继续上课，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但其实老班一直在猜测诸葛圣究竟遇到了什么，毕竟这是诸葛圣第一次这样反驳他。

其实这天整个上午四节课，诸葛圣一节课也没上成，要么看着窗外的草木，要么看着书上的图文，但不管看着哪里，反正都在发呆。然而他竟然知道物理老师讲到了哪里，这倒是一大奇迹。也许他的思维虽然没有跟着老师走，但手中的笔一直跟着老师讲的题走吧！

正是因为上官云选择了欧阳墨琪而背弃了诸葛圣这事，我们才能看到这一幕。放学后，诸葛圣决定去宿舍宣泄。他大吼了三声后，又撇断了宿舍的晾衣杆。而他撇晾衣杆时，正好被柳如默撞见了。

“秀才，你…”柳如默刚走进宿舍，便被诸葛圣的举动吓了一跳，站在门口道。

“晾衣杆我星期天会去买一个新的回来！”柳本是想安慰诸葛圣的，但柳还没说完，诸葛圣便说道。

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大家都知道他平时绝不会这样，他在大家心中一直是个稳重的人。因此，大家都没有责怪他，先回宿舍的几个同学还故意离开，意在让出宿舍任凭他发泄。

但随着回宿舍的人越来越多，诸葛圣终于受不了大家看他时的异样眼光，径直走出了宿舍，出门时还把宿舍门摔得空响，吓到了其他正在吃饭和整理床铺的舍友。他走后，宿舍门在空中一摇一晃地闪动着，苗泽看了一眼柳如默，柳如默看了一眼伍百里，伍百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脸盆，发现自己的脸盆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纹。

柳如默和苗泽见伍百里弯下腰拿起了一个脸盆凑到自己眼前看得很专注，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跑过去检查自己的脸盆。其他人看见他们纷纷跑过去，也都想起了脸盆的事，跟过去检查各自的脸盆。他们发现，凡是诸葛圣刚刚撇晾衣杆时触碰到的东西，都必须重新买了。而他能触碰到的东西，无非盆架、脸盆和水桶。

一向稳重的班长，就这样因为上官云的背弃，致使自己形象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