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此地不宜久留,顾不上研究那滩烂肉,我们打扫了下战场,快速离开了医院,经历了这件事,虎哥比之前还要寡言,闷头在前面跑得飞快,我一路紧跟才没有落下。
一路奔到之前藏身的巷子口,看看周围再没有什么威胁,虎哥这才收住了脚步,靠在墙边开始检查背包。
我大口喘了几下,问道,"虎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虎哥没抬头,说道,"没功夫说,时间紧迫,检查一下武器,准备出发。"
没有办法,我低头开始检查手里的弩,这东西只在网上见过,没想到端起来和步枪差不多沉,不过所有的击发类武器原理都一样,三点一线瞄准,我试着端起来瞄了一下,感觉还行,弩上还上着一支箭,箭是全钢的,锋利的箭头上还带着风干的血迹,显然这箭头前不久还射进过某人的脑壳里。
除了弩上的那支箭,弩机的前面还横着挂着三支,这四支箭都是一个质地,应该是配套的,检查完毕,我和虎哥说,"武器没问题。"
虎哥把步枪的弹夹退下来看了看,又磕回枪里,和背包一起背到背上,对我使了个眼色,两人顺着错综复杂的巷子开始往回赶。
我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距离我们出发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按照崔小倩的说法,现在赶回去胖子还有救,硬盘她也该看过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汀儿的线索。
这手表和弩一样,都是从那个死了的男人身上扒下来的,表带上甚至还残留有几个小血点,在虎哥的要求下我戴上了它,毕竟那些人是不大可能找回来了,不过枪响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一无所知,戴着这表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看着前面大步赶路的虎哥,我有种沮丧之感,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人,难得见到同类,没想到见面第一反应竟然是举起手中的枪,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混战中还死了一个,如果大家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会被喷盐酸的活死人得了手。
巷子里和我们来时一样,空无一物,我们几乎没有歇脚,一路奔回了宾馆,临进宾馆大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与出发前空旷的街道相比,往东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了活死人,数量不算多,几十只的样子,因为距离我们比较远,加之宾馆门口还堆着十多具散发着腐臭的尸体做掩蔽,他们暂时构不成什么威胁,我和虎哥都没有在意。
宾馆的防盗门还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虎哥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推门走了进去,我一看表,路上足足走了半小时,想到崔小倩说过胖子最多还有半天时间,我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抢在虎哥前面往楼上奔去。
还没等我上二楼,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理应迎出来的崔小倩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整栋楼安静的可怕,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下意识的端平手中的弩,脚步上也放轻了许多,我试探的喊了一声,"崔小倩?"
没有回应。
我一看这架势心就往下一沉,一定是出事了。
虎哥一看崔小倩没有回音,一把推开我端着枪就冲了上去,我心想这一出事胖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腿上一用力大步追了上去。
胖子和崔先生的病房都在三层,那里的采光好又不致太冷,而且离库房近,取用东西方便,我追着虎哥一口气跑到三层,气都没喘撞开了胖子的病房。
疾步走到胖子的床前,我才发现胖子和我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依旧状态很差,惨白的脸上汗已经干了,留下道道白渍,虽然他还没有意识,但也不至于很糟,至少呼吸平稳心跳规律,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那崔小倩呢?
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哭喊,"哥!"
那是崔小倩的声音!
我一个大步赶出去,顺着哭声找到了崔先生的病房,一推门就进了那房间,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再也不能前进半步,崔小倩此时正扑在崔先生的病床上,满眼泪光,就连虎哥的脸上都凝重的可怕,我立刻意识到,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崔先生很可能由于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崔小倩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看得我都忍不住眼角湿了起来,虎哥看到我过来,拍了拍崔小倩的肩头,说道,"小倩,先救能救的。"
说着把背上的背包取了下来递了过去,虽然能看出崔小倩脸上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呆呆的接过了背包,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我转身就往外跟,虎哥一把拦住了我,说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我迈出的步子停在了空中,身子顿了顿停住了。虎哥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屋子向楼上走去,我想了想,追着虎哥上了楼。虎哥一路走到五层,径直走到了上楼顶处,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点头道,“好。”
跟着虎哥上了楼顶,我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干冷的风吹来,吹开了我的衣襟,吹散了我的头发,我不禁挺起胸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萧瑟而伤感的寒意沁入了我的心脾。我抬头看去,天边的云被染的血红,落日正把他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被夕阳的光芒一照,都镀上了一道灿烂的金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心想。
虎哥从兜里取出小半包烟,抽了两支,递了一支给我。
“我不吸烟,谢谢。”我赶紧拒绝道。
虎哥从鼻子里喷出一个苦笑,说道,“我刚上战场的时候才十六岁,比你都小,去了前线老兵们都给我递烟,我说吸烟坏了身体不好,老兵们就都笑。”
虎哥打着火机点了烟,吸了一口继续说道,“跟我一起上前线的,还有个大学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我俩是连里唯一不吸烟的,可第二天,他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踩着越军的地雷牺牲了,尸体抬下来的时候炸的就剩半截,我才明白老兵们在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烟有些冲,虎哥咳嗽了两下,继续说道,“在前线每一秒你都可能死,身子炸烂了捏都捏不到一起去,还他娘的管吸烟坏了身体。”说着,虎哥又从鼻子里喷出一个苦笑。
“现在这人都太娇贵,不知道战争年代的人有多苦,死人会走路算个jb,老子和端着枪的越南鬼子都干过还怕这?”
我能感到虎哥有些情绪激动,只好默默在坐在一旁听着。
“我妈死的早,小倩是我上了前线以后我爸和别的女人生的,为这我和他僵了二十年,打完仗转业都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外漂泊,只要能赚钱,什么我他妈都干过。”虎哥顿了顿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孝敬我爸,没想到这次刚回来还没见几面,他老人家就这么走了”说着说着虎哥的声音就哽咽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虎哥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老子看过的人和事,比现在这恶心的多得是,人他妈的就是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虎哥越说越激动,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烟,说道,“小子,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我不会看错,你是个好人,往后虎哥我有什么闪失,小倩可就托付给你了。”
“虎哥。”我一听连忙说道。
“闭嘴,你要觉得我是条汉子,就答应了哥这事儿。”虎哥眼睛通红的看着我,打断了我的话。
看着虎哥严肃的表情,我咬了咬牙,说道,“好!”
看我答应了,虎哥才又缓和了下来,说道,“你说过四天后莱肯要大清洗是怎么回事。”
“哦,之前我和水胖一直跟着两个当兵的,这是其中一个兵说的,城市边缘有军队,只要我们能赶到那就没事了,不过要尽量赶在清理活动开始前。”我一听这话立刻回道。
“就是用这种枪的兵?”虎哥拍了拍背上的枪又问了一句。
“是,不过枪里的子弹不对,他们应该不是当兵的。”我答道。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虎哥意味深长的回了我一句,“对了,小倩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虎哥从兜里取出一样东西,我仔细一看,竟是那硬盘!
我立刻接了过来,那硬盘外贴着一张便签,我撕下来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已加密!”笔迹很清秀,看来是崔小倩写的。
什么?一个小小的监控录像用的硬盘还加了密?我一下子全身都软了,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虎哥拍拍我的肩头,说道,“好了,总会有办法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弹飞了烟头,起身往楼下走去。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三层胖子的病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崔小倩已经给胖子喂了药,她嘱咐了我三个小时后再喂一次药,独自一人回崔先生那个屋子呆着去了,虎哥说出去看看情况,也离开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我和胖子,我伏在床边,看着胖子的脸,心里头酸酸的。
胖子这时候已经不再抖动,身上也不怎么出汗了,看来这药见效很快,估计明天我们就可以继续赶路。想到隔壁的屋子里崔小倩守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比她还是要好很多,我打了些水,给胖子擦了擦脸,三个小时后,给他补了药,他的呼吸已经很平稳了。
虎哥和崔小倩要守孝,都呆在崔先生的屋子里,而我则守着胖子,几人就这么分头睡了。
我靠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一下午的奔波让我浑身酸痛,很快,我就昏睡过去了。
睡梦中我又梦到了汀儿,梦到她被人关在了笼子里,她隔着铁条哭着问我跑到哪里去了,我想要解释却发现除了呜咽声我什么都发不出来,我焦急的把手伸出栏杆去,却发现汀儿惊恐的躲开,我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却只看到一双腐败变质皮肤掉落的烂手,我终于明白过来,关在笼子里的是我,我变成了活死人被关在笼子里给人展览!
汀儿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挽着她的胳膊,看到汀儿看着我哭,那人说道,“你喜欢?喜欢我给你买下来,就怕买回去几天他就烂了。”
“不许你这样说他。”汀儿着了急锤了那男人一下,那男人面漏凶光,一把按住汀儿,把她压在了铁栏杆上,恶狠狠的说,“你喜欢他,你看他喜不喜欢你啊。”
汀儿一脸无助的看着我,我却感到喉咙火辣辣的痛,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在抽动,我一点点靠在了栏杆上,慢慢张开了嘴,对着汀儿的脖子咬了下去。
“不!”汀儿绝望的大喊。
“不!”刺耳的尖叫一下子惊醒了我,我睁开了双眼摇了摇头,立刻反应过来是崔小倩在尖叫。
她不是和虎哥在守孝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发出那样凄惨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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