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招式

方荣见那叫李逍遥的脸上的神情似乎也颇为着急起来，却也不再问话，似乎是希望让他恢复正常。

忽见那疯子摇了摇头，望了望李逍遥，道：“我怎么会在此，李贤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来了？唉，疯病又犯了。”

李逍遥抱拳道：“前几日去广西办事，回来顺道来看看老朋友东方兄。”

东方齐天道：“看我是假，捉弄我是真吧？”

李逍遥笑道：“胡说八道，刚才我是在治你的病，激你快快恢复过来呢，不信，你问他。”

东方齐天对着方荣这边道：“朋友，出来吧。”

方荣无奈，只得出去，跪下道：“晚辈拜见二位前辈。”

李逍遥笑道：“晚辈长晚辈短，可没听你说尊姓大名呢。”

方荣心下一惊，忙道：“晚辈无情拜见两位前辈。”

李逍遥道：“无情？”

方荣忙道：“吴，口天吴，钱，孔方兄钱。”

东方齐天道：“我只道吴朋友是李贤弟朋友，原来也都不相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手，难得。”

李逍遥道：“无情是假，吴钱也是假，你姓方名荣才对吧。”

方荣大惊，忙道：“晚辈不知方荣是谁，不知前辈之意。”

李逍遥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若是要你背上之物，也不会跟你啰嗦。”

其实方荣早已相信他们中一个便是剑王李逍遥，一个便是天地教教主东方齐天，且他们都是光明磊落之高人，道：“是晚辈多心。晚辈确是方荣。”

东方齐天道：“听说近来有个欺师灭祖之方荣，可正是你？”

方荣急道：“我没有杀我师父。”说完泪便流了出来，又道：“我师父现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叫我逃出武当，后来师父的事便不知道了，想不到那一般人都说我杀了师父。我真的没杀师父。”

李逍遥道：“你师父确是死了，我也知他的死因。”

方荣急道：“师父怎么死的？我一定替他报仇，是不是司马尸害死的？”

李逍遥道：“听说武王仙去，我马上上武当查个究竟，查看武王遗体时发现他并非他人所杀，而是自断经脉而死。”

二人听了都很诧异，东方齐天道：“武当又非泛泛之地，听说当时又是武林大会，高手可不少，难道没一个看出来？还要污蔑方公子？”

李逍遥道：“当时情形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当时是武王自己亲口说到是方公子害他，其余人哪还有怀疑的。其实这也正是武王高明之处，若非贻风道长给我几分薄面让我仔细验明，还真瞧不出破绽。他所断经脉常人不易查出却又是人身大脉。”

东方齐天道：“他这又是何意？”

李逍遥道：“我也不知何意，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让方公子为了他背上之物不得不寻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不再有念世之心。因为他当时不求名不求利而隐居起来只为护刀，他大概也希望方公子如此。”

东方齐天道：“我猜也是如此。方公子，让我瞧瞧是何宝刀可以么？”

方荣忙抓紧了宝刀。东方齐天见了哈哈大笑，道：“看看也不成么？你信不过我？刚才李前辈不是说过了么，我们要是想要你背上之物也不会跟你啰嗦，你武功再高，打得过一个天地教教主，打得过一个剑王，难道你还能打得过天地教教主加剑王？”

方荣忙道：“晚辈答应过师父，刀在人在。以前又被夺刀之人吓得怕了，所以有此反应。以前晚辈是做梦都想加入天地教的。”

东方齐天奇道：“你是如何听说天地教的？”

方荣道：“晚辈偶遇八仙，他们都是行侠仗义、光明磊落之人，后来他们遇上麻烦，把一个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了，我知道天地教了。”

东方齐天道：“原来如此。下次你带我去把东西取回吧。今年可不是八仙了。”

方荣取下刀，道：“前辈请看。”

李逍遥笑道：“我可否借光瞧瞧。”

东方齐天道：“我又赶不走你，你当然借得到光。”东方齐天接过刀，拔鞘而出，只感一股热气串出，若是平常人非死不可。再见刀边两边刻着“真主至尊霸皇齐天四王同铸此刀，与四王剑合璧同制武林天下苍生”二十八字，笑道：“原来此刀是我所铸，我以前怎么就不知呢。”

李逍遥道：“此刀至少有四百年历史了。”

东方齐天道：“你觉得如何？”

李逍遥道：“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东方齐天道：“果然是天外神石所铸。这么重的东西亏方公子从那么远背到这里来，还要逃过夺刀之人的追杀，真是为难你了。”

方荣忙道：“若当时有二位在场，师父一定是把刀交给二位而非晚辈了。前辈别说看，便是拿去晚辈也不话说。”

李逍遥笑道：“狡猾狡猾。凤王上你当被害得不浅，现在又想来害我们。”

方荣脸上一红，道：“弟子弟子”却又说不出理由，想想好像正像他说的一样。

东方齐天道：“你师父不交给武当掌门，不交给其他人，偏偏交给你，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可受之不起。”

方荣道：“可是，弟子不会武功，便是武当随便一个弟子也比晚辈厉害，晚辈是心余力绌。想保护也保护不了啊，他们杀我便像踩死一只蚂蚁，晚辈这种人哪能护刀。”

李逍遥道：“你骗别人可以，我们两大高手在此你敢说不会武功，你不是瞧不起咱二人么？难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方荣道：“晚辈绝不敢欺骗两位前辈。师父只教晚辈弟子一套内功心法，还没练得熟呢，其它拳脚刀剑棍棒一点也没教过。”

李逍遥道：“原来武王只把毕生内功传了给你，怪不得当时他那么虚弱呢。”

方荣也不知他这话何意，道：“正是如此。”

东方齐天道：“试试便知！”没等说完，一掌已击向方荣胸口。方荣哪里反应得过来，只觉胸口一闷，东方齐天掌已收回。二人见他果然不是装的，都觉奇怪。

李逍遥道：“以你这本事，还能从武当走到这里来，真有你一套。”

东方齐天道：“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荣忙道：“弟子途中遭司马尸派出的七杀手追杀，慌不择路，忽被猎人放的夹子夹住脚被拖进一个满是蜈蚣的无底洞，于是就进来了。”

李逍遥道：“七杀手？他们要杀的人可从来没有能活的。听说你一直跟一个叫司马飞燕的姑娘在一起？”

方荣脸上一红，道：“正是她通风报信才让七杀手追上的。我还胡里胡涂跟她结义金兰。”

李逍遥奇道：“你们的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甚至都肯为你而死了，怎么又会通风报信呢，你不要瞧不起七杀手，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他们可厉害着呢。这事应该跟那小姑娘没关系。”

方荣想想前因后果，好像真的错怪她了。

东方齐天道：“这么说七杀手也可能进来了？”

方荣道：“我不知道，只知他们没找到我。不过那洞内正有一具腐尸，我将衣物给他了，他们可能以为我便是那具腐尸。”

东方齐天道：“他们还不会那么笨，你若是背上没个东西，他们可能相信你死了，但你身上偏偏有个东西，你既死了，这刀岂会不在身边？没刀便不是你。不过在那种地方能让你进来，也算你福大命大。”

方荣道：“晚辈想想当时的情形，现在还后怕着呢，当时弟子运气好，这刀刚好打开的，蜈蚣烧死一大片，幸亏蜈蚣怕火。”

东方齐天道：“那洞内机关可不只蜈蚣，说你福大命大可不只说你没成蜈蚣点心。对了，那叫司马飞燕的可是司马尸的孙女？”

李逍遥道：“正是。不过看来她不是很坏，方公子以后可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方荣苦笑道：“以我现在的情形，能不能出去走一走还成问题，只怕半路已成别人刀下冤魂了。”

李逍遥道：“她对你是有情有义，你对她也不像是无情无义，说不定义贤庄有你的一席之地。”

方荣忙道：“李前辈真会开玩笑。”

东方齐天道：“李贤弟大可放心，我看得出来，方公子绝非为虎作伥之人，便是进了义贤庄，那也是造福于民之事，至少有方公子是想着苍生的，方公子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义贤庄之人为非作歹了。方公子，你说是不是？”

方荣忙道：“方荣发誓，绝不做司马尸帮凶，不然天打雷劈。”

李逍遥道：“我可没说你进了义贤庄有什么不好啊。我见那司马飞燕不错，再等得几年，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方荣急道：“前辈再也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吧。晚辈自知与司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再对司马飞燕有瓜葛的。”

李逍遥道：“你可真会错我意了，我可没用这些话激你，句句真言。你只道我交友、看人与一般世俗之人一般么？你可知天地教在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么？我还不是跟天地教教主成好朋友？”

东方齐天道：“说得不错，只要自己觉得无愧于心，何必要看世俗眼光呢？再者，你便是交了个恶人为友，你若能把他给交好了，那才叫本事。让他见朱者赤，让自己见墨者不黑，那才是英雄。”

方荣暗知他们绝对有这种本事，自己是没有的，道：“是，只可惜我是墨的，不是朱的。”

东方齐天将刀还给方荣，道：“你瞧我这东道主是如何做的，走，今日找个地方不醉不是英雄。”

李逍遥笑道：“今次便是来跟你拼酒的，只怕你我二人都非方荣对手，那可没脸见人了。这回说清楚了，谁也不许用内功。”

方荣暗道：“原来要当英雄还要会喝酒，怪不得我做不成英雄。”忙道：“两位前辈放心，晚辈从不喝酒，晚辈也不敢在两位面前喝酒的了，晚辈在旁侍候便成。”

李逍遥道：“你又非我徒弟我侍童，也非他徒弟他侍童。这里只有三个朋友。”

方荣忙道：“晚辈真的没喝过酒。”

李逍遥道：“东方兄，你可在上次清醒时准备好了好酒啊。”

东方齐天道：“放心，我便是从没清醒过，那里面的酒也一辈子喝不完，不过是多了个方荣，你便急成这样。他也说过嘛，酒量不好，还能超过你我二人不成？”

方荣也不敢跟他们反驳多嘴，只好随着他们走。

途中李逍遥道：“方荣，你可愿意真的一辈子隐居么？”

方荣伤心道：“我可一点也不愿意，我从小便只想出人头地，现在却要消失了。”

李逍遥不再言语。东方齐天道：“出人头地为了光宗耀祖，你也不算颓废之人，还是可教的。”

李逍遥道：“东方兄，你这么认为么？”

东方齐天惑道：“贤弟这话我可有点不懂了。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方荣更是紧张，不知李逍遥之言是觉得自己不值得教还是值得教。李逍遥道：“没什么。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开开玩笑。”

东方齐天笑道：“我现在至少知道你已有个阴谋了。这里可只有三人，你总不会是用来对付方荣，对付的应该是我。”不过他也知就算阴谋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少害了，大不了是想用计谋拼酒赢了自己。

李逍遥笑道：“被你知道了，到时你可不能怪我哦。”

方荣对他二人是又奇怪又佩服，道：“东方前辈，你一个人在这里的么？”

刚说完，李逍遥拍了方荣肩低声笑道：“不知是你聪明还是凑巧呢。”又大声一点道：“其他不知道，我可知道我有位嫂子。东方兄，嫂子近来可好么？”

东方齐天道：“我可没李贤弟风流，我有一位娘子已知足。”

方荣道：“东方前辈，我能拜访伯母么。”

李逍遥道：“东方兄为何不陪着嫂子呢，那对不起嫂子啊。”

东方齐天想了想，道：“是，我对不起她，我很久以前就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忽地神情又不清起来，手不住拍打着发胀的头。

方荣大急，正欲上前，忽被李逍遥拦住。正自奇怪，只听他道：“东方齐天，你是谁？”

东方齐天道：“我是我是”忽地提足便跑，李逍遥一闪上前拦住了他，道：“你是东方齐天，我是李逍遥，我们说好要比一场武的。”

东方齐天道：“对，我们来比武。”说完提掌便击。

李逍遥从旁闪过，退后几步道：“慢！”

东方齐天果然不再攻上前，道：“怕了么？”

李逍遥道：“你我二人都几十岁人了，打来打去成何体统，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怕你不敢。”

东方齐天道：“比武打架我从来便没怕过。”

李逍遥道：“如此便成了，这样，你把你最好的武功传给方荣，看我如何破解，我把我最好的武功也传给方荣，看你如何破解，直至我们其中一人破解不了为止，那便算他输了。如何？”

东方齐天想也不想道：“一言为定。哈哈，这下你可输定了，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武功，每种武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招，每招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式，看你怎么破。”

李逍遥笑道：“博而不精有什么好，再多也没用，我就算只有一招，但你破不了也算你输了。”

东方齐天道：“废话少说，试试便知道了。我做哥哥的让你一点，我先来。方荣，跟我来。”

方荣还不知怎么回事，道：“去哪里？”

东方齐天急道：“当然是教你武功，不过不能让他知道了，所以我们要走得远远的。”

方荣心中大喜，道：“是。”

李逍遥笑道：“我等着你们。”

东方齐天道：“你可不能偷看，也不能逃跑了。”

李逍遥佯怒道：“我是什么人，我会逃跑？”

东方齐天嘿嘿笑道：“这便好。”走出二三里远，才停下道：“他果然没跟来，我们便在此吧。”

方荣道：“东方前辈，你教我乾坤宝典么？”

东方齐天忽地抓住方荣衣领道：“你怎么知道乾坤宝典？不错，嘿嘿，算你聪明，这也算我就厉害的功夫之一。便教你这个。”

方荣想不到他真的是那书的主人，道：“东方前辈，我在一个山洞发现有本书，正是乾坤宝典。”

东方齐天道：“哪个山洞我可忘了，你要便拿去吧，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

方荣暗道：“他如此不珍惜，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了。”

东方齐天又道：“第一层也不过是些打气坐功之类，以你现在的功力自然不用，第二层也是多余，现在最实用的莫过于第三层，便先从掌法开始。我先将口诀让你背熟了。”说完自顾自的背起来。

方荣是倒背如流，自然记得，却不敢说出来，不然可被他知道自己小人一个了。一段背完，东方齐天又重新背了一遍，道：“记得多少了？”

方荣忙道：“记得差不多了。”

东方齐天道：“好，现在我武一遍给你看，看好了。”说完退后几步提掌练将起来。

开始方荣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越看越惊心，掌法不仅快、稳、猛，且变化莫测，眼力所及才看这招，其实早已过去几招，若非方荣非常人，还看不出来呢，威力自是不用多提。方荣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概半个时辰，东方齐天停下道：“先学这么多吧，多了怕你学不到，久了又怕那李逍遥跑了，现在你来练一遍。”

方荣惊道：“如此厉害复杂的武功晚辈如何学得了？”

东方齐天怒道：“我便是见你不同常人才这么教你的，若是别人，练这几招没五年六年也要一年两年，再者我已将招式与口诀都交了给你，你便不懂结合起来么？”

方荣将口诀与招式回忆了一遍，果然又多记住了许多，心中大喜，道：“多谢前辈指点。”

东方齐天道：“那快些练一遍给我看吧，你若是练得不好被那李逍遥笑话，我可也不饶你。”

方荣于是根据记忆中的将东方齐天教过的练了一遍出来。东方齐天见了大喜，道：“奇才奇才，形不仅有了，连意也是有了。虽是错了几招，但我也是自叹弗如啊，以前我可没你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走，让那李逍遥见识见识。”

方荣见他夸自己，岂有不喜之理，道：“这样便行了么，怎么能打得过李前辈？”

东方齐天于是将方荣使得错误之处又讲解一遍，道：“你只是练一遍出来，然后让他破，又不是跟他真打，怕什么？”

方荣暗道：“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自己演练出来，却非要先教我，然后让我演练出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真不明白他们，东方前辈也就罢，怎么李逍遥也这样？”忙道：“晚辈这便放心了。”

再到瀑布下时，见李逍遥已生火烤野味。

李逍遥见了他们，笑道：“一去便是两时辰，来，东西帮你们烤好了，你们可吃白食了。”

东方齐天二话不说也不管有无毒抓来便吃。也不知是他便是疯了也知李逍遥不会害自己还是不管什么都已无防备。

方荣有点可怜起他来，想不到一代雄枭成如此模样。不过也确实饿了，也不再管那什么礼数，也抓来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