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又跳进了窗户,将朱莹放下,道:“莹儿,听话,睡觉了。”
朱莹心道:“方哥哥肯定不会离开我了的。”点点头,拉过方荣手臂枕在自己头下,道:“这样我便不怕啦。”说完对着他笑一笑。
方荣瞧着又是一荡,道:“这么大的人啦,还怕鬼么?”
朱莹忙道:“方哥哥,不要再说啦,我怕。”
方荣豪气顿增,摸着她的秀发,摸了一阵,道:“莹儿,你真的为了我,连公主也不做了么?”许久不见朱莹回答,低头一瞧,原来朱莹已甜甜睡去。方荣叹口气,也觉得有点累了,定了定神,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方荣首先醒了过来,见朱莹还枕着自己手臂睡着,不敢乱动,心道:“我是不能带着莹儿的,我应该送去给燕儿,叫湄儿他们照顾她。可是不知他们会不会欺负莹儿,而且义贤庄之人不可信,难保那张权之流有恶意。萧伯伯又不知在哪,而且将莹儿交给他也是不放心的。对,蓬莱仙子。”
忽听朱莹道:“方哥哥,你在想什么?”
方荣笑道:“你想见观世音菩萨么?”
朱莹呸一声:“胡说八道。”
方荣道:“别人都称她为观世音菩萨,我带你去见她。”
朱莹惑道:“方哥哥,你带我去见她干什么?”
方荣不敢瞧她,道:“我想拜托她暂时照顾你。”
朱莹哦一声,道:“那我们走吧。”
方荣忙去瞧她脸,见便无变化,道:“莹儿,因为我还有事,不能总带着你”
朱莹笑道:“我当然知道了,而且便是夫妻也总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嘛,只要方哥哥记得接我便成啦。”
方荣松下一口气,道:“她是很好很好的人,而且她身旁还有一对金童玉女,可可爱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方荣不愿见任何人,于是在街上买了几个馒头,分了给朱莹吃,又尽量走偏僻之路,悄悄走到了刀王所住之处。抱了朱莹跃了上去。一到半空,五股劲风疾往自己头、双手、双足五处大穴袭来,暗叹真准,抱着朱莹将身子生生一转,脚一缩,避开了四枚暗器,一枚打在了背上,却是没事的。一下落下地来,道:“婶婶,是我啊。”
周世音与朱莹互瞧了一阵,周世音道:“方荣,你的祸可大了。”
方荣道:“莹儿我迟早要接出来的。我也不怕。”
周世音又瞧了一眼朱莹,道:“她是长公主朱莹?你的祸可更大了。”
方荣惑道:“婶婶,你说的祸是什么?原来不是指我掠了公主出来么?”
周世音叹口气道:“你现在已成武林公敌了。”
方荣笑道:“我不一直都是武林公敌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世音道:“凤王回到安和藥铺,直接下了武盟令。不除方荣,武林后患无穷。所以以前武林中人追杀你还只是遮遮掩掩,现在他们可以明目张胆追杀你了。而且现在无论谁见了你,都要杀你,现在,连各派掌门也要出山了,他们将在京城商讨诛你的武林大会。”
方荣苦笑道:“原来我这么受人重视。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姑姑为什么如此待我?姑姑为什么宁愿相信魏忠贤也不愿相信我呢?难道她一点也不了解我么?”
周世音道:“你可知,当时有昆仑七子、南海三杰、峨嵋双姝等人作证,在旁添油加醋,凤王便是不相信也相信了。”
方荣软倒在椅子上,道:“婶婶,你为什么又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周世音笑道:“我对你不了解,对他们也不了解,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以旁观者的心态看这事,不过现在我瞧了你,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
方荣忙道:“婶婶,那我该怎么办?”
周世音道:“魏忠贤知道安和藥铺,那一定有内奸,你要找出这内奸。第二,你要杀了魏忠贤。第三,你最好不要再见任何人了。”
方荣点点头道:“婶婶,莹儿暂时拜托你照顾了。帮我照顾她,可以么?”
周世音瞧着似乎比方荣更伤心的朱莹,笑道:“我可养不起公主呀?不知公主千金之躯受不受得了。”
朱莹道:“我什么苦都受得了。”
方荣道:“婶婶,你教我如何抓出内奸。”
周世音道:“先从知道的调查起吧。不过你是不能明着来的,以你的本事,暗中跟着他们吧。”
方荣心道:“当日余帮主也是悄悄告诉我的,看来太平帮其他人也是不知的,那得先从余帮主问起。”道:“谢谢婶婶,我知道怎么做了。莹儿便拜托你了。”
周世音笑道:“我瞧着她,可比你还喜欢她呢。你放心好啦。”
方荣站起道:“那我走了。莹儿,要听婶婶的话。”
朱莹忍住泪道:“方哥哥,你小心。”
方荣点点头,跃了出去。方荣怕别人认出自己来,又来不及易容,忙在地上抹了,黑泥在脸上,又将衣服扯烂了,在地上滚得几滚,马上成了叫花子,忙又在地上捡了一根棍子,瞧了瞧自己,脏得连自己也瞧不出自己了,不禁苦笑道:“现在我可成丐帮弟子了,怪不得以前五妹在我面前竟是男女也分不出来呢。原来丐帮弟子是最容易扮的。”
方荣记得张旭住处,忙往那边去,方荣现在化了装,也不用躲着江湖之人,也不用使上轻功,这毕竟招摇。街上官兵多起来,武林中人也多起来,方荣才走过一条街,前面正见武当掌门贻风与程千口,两人后面都跟着四个人,一行十人走了过来,方荣正要躲开,却见他们走入了客栈中。
方荣知与自己有关,忙跟了进去,方荣虽是叫花模样,但掌柜以为他与程千口一起,更知丐帮惹不起,所以方荣能顺利进来。方荣见贻风与程千口两人坐了一桌,其余八人分坐两桌,方荣忙在远处一桌坐下了。
等小二上完菜,程千口首先道:“道长,你觉得方荣会如此么?”
贻风道:“如不如此,我们不能妄加推断,还是等众人来了听听凤王之言吧。”
程千口也不愿谈此事,方荣毕竟是自己女婿,可不愿方荣真是叛徒,道:“道长在山西追查山西三鬼,可有眉目了么?”
贻风道:“已有些眉目了。有个地方叫鬼谷,附近经常闹鬼,我想或许与三鬼有关。等这事一了,我马上要赶往鬼谷了。”
方荣听他们聊了许久,都与自己无关,正想离开,又见三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余太平。余太平见了二人,上前坐下了。
程千口道:“余兄,如何?”
余太平哼一声,道:“方荣这叛徒当晚便已经将公主截走了,白云观我们扑了个空,我们与凤王的计划周密无比,虽是如此,也只多杀了几个狗官而已,但最重要之事却因为方荣而破灭。方荣这恶贼,屡次坏我大事,此人不除,武林将后患无穷。”
贻风一时无语,方荣他是看好的,实不相信方荣会这样,程千口也是看好的,他表面虽与女儿断绝关系,心里也是接受方荣的,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女儿的幸福给一个恶人,一下三人也无语起来,余太平心中明白这两人对方荣的态度的。
程千口忙打破僵局道:“对了,凤王在干什么?”
余太平道:“她在张罗着武林大会之事。”
方荣再也忍不住,上前拜道:“余帮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余太平瞧了一眼程千口,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程千口问道:“你在哪位长老门下?有什么重要事情么?”
方荣不答,道:“余帮主,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余太平更感奇怪,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你们帮主说么?”
方荣忙道:“我想问一下关于安和藥铺之事。”
余太平心道:“他为何对安和藥铺这么感兴趣?”道:“问来做什么?”
方荣道:“太平帮中,除余帮主外,还有谁知道安和藥铺的秘密?”
余太平大惊,想不到这人竟知安和藥铺秘密,其实关于安和藥铺,外人确实不知的,除了长乐宫,也只有余太平与几个亲信知道,也只发生惨案后,武林中人才知安和藥铺的,忽地一把抓住方荣手臂道:“你是何人?你一定不是丐帮弟子。”
方荣感觉他力度奇大,为了不暴露身份,忙疼得大叫起来,道:“余帮主饶命,在下是别人托我调查此事的,所以在下知道一些内幕。”
余太平放了他手,道:“谁人托你的?”
方荣摸着确实很痛的手,道:“恕在下不能相告。只求余帮主能相告一二,也好查出真正凶手。”
余太平忽地又一把抓住了方荣之手,怒道:“是方荣托你查的?”
方荣忙道:“不知道,那人只给在下十万两银子,叫在下查的。”
余太平冷笑道:“你有什么本事,那人用十万两银子拜托你查此案?”
方荣道:“在下拳脚功夫不怎么样,但轻功了得,世上还无几人是在下对手,跟踪人也不让人发现的本事还是有的。”
程千口道:“还未请教阁下万儿。”
方荣忙道:“在下便是千里不留行的独孤飘云。”
三人都一阵思索,心中都奇道:“世上有这么个轻功了得的人物么?”
余太平道:“你要知道?那我告诉你,方荣知道安和藥铺的秘密,托你之人若不是方荣,那你告诉他,造成安和藥铺惨案的便是方荣。”
方荣道:“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余太平忽地一拍桌子道:“种种迹象都指点着方荣,不是他还有谁?还不快滚?哼,你告诉方荣,我与他势不两立。”
方荣无奈,只得怏怏而出。方荣出了客栈,随便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自己,忙又回到客栈那条街上,暗中藏了起来,只等余太平出来后跟踪他,方荣倒非不相信余太平,而是要跟踪他身边之人,瞧他们有何异状。
只等了一会,一十三人走了出来,十三人走至偏僻之处,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往那张旭住处行去。方荣知不能操之过急,在张旭门外等了许久,见了几人出来,方荣跟了一阵,却原来不过是买些家用之物罢了,方荣暗骂自己道:“我真傻,怎么什么人都跟?”再有几个内力不高之人出来时,方荣也不再跟踪。
等到下午,终于见了余太平一亲信偷偷摸摸出来,方荣心中暗喜,心道:“可让我逮到你这内奸了。”
那人穿一身农夫衣服,生来又像个农夫,若非方荣这等人,实不相信这是个武林高手。方荣跟了那人一阵,那人四下张望,见无人,往一户人家屋中钻了进去。方荣于是转到后窗,在后窗偷听。
只听一女子声音道:“王大侠,你去告诉余帮主,三日后皇上将出宫,往安化寺祭祀。希望余帮主在准备武林大会之时也一起准备此事。”方荣一听这声音,不是史梅是谁?方荣听到她声音中带着无限伤感,自己也不惊伤心起来。
那王姓之人道:“武林大会之事便交由我王班处理,刺杀皇上之事我会告诉帮主的。此地不可久留,还请史女侠节哀顺变。”
史梅道:“多谢王大侠关心了,小女子告辞了。”
方荣听到开门关门之声,史梅远去。接着听到王班一声叹息,跟着离开了此处。方荣一路跟着到张旭之处,终未见他与什么人暗接。
方荣既感高兴又感失望。方荣又守了一夜,还不见有人出来,心知通风报信也不会每天都去,在一处能瞧得见张府风光的屋顶上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余太平又带了两人出去了。方荣知一定又去接哪位掌门了,忙跟了去。余太平进了一家客栈,方荣也跟了进去。余太平一见了方荣,骂道:“混小子,你怎么又跟来了?”
方荣道:“余帮主不告诉在下,在下只好天天跟着直到余帮主相告为止。”
余太平杀意顿生,心道:“他这般跟着,我们大事非被他知晓不可,成大事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独孤飘云,要怪只怪你多管闲事了。”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你马上给我离开,下次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杀无赦。听到了么?”
方荣道:“余帮主不会是这种人吧?”
余太平笑道:“那要看对什么人了。”
正在此时,门外忽地进来十一人,当先一人正是崆峒派掌门褚万庭。余太平忙上前迎道:“想不到褚掌门这么快便到了。快请坐。”
褚万庭坐下笑道:“褚某本欲上京,途中接到飞鸽传书,于是快马加鞭来了,唐不是有千里送荔枝么?我这算不了什么。”
这时,宋惠与峨嵋双姝也走了进来,宋惠上前道:“余帮主,我掌门师伯不是来了么?他现在在哪里呀?我好久不见他了。”
余太平见了美艳的宋惠,心中也喜欢得紧,笑道:“贤侄女来晚了一步了,贻风掌门啊,昨日便到了,过一会,你与褚掌门一同去见他吧。”
宋惠道:“我要现在便去见师伯。”
余太平无奈道:“贤侄女啊,我们可都空着肚子呢,我倒不要紧,但总不能对不起褚掌门吧?他可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你也不体谅一下?”
宋惠吐了吐舌头,道:“我一时糊涂,请褚伯伯不是见怪,惠儿不懂事,请褚伯伯原谅惠儿这回吧。”
跟着褚万庭来了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本来定力也不差,但在山上少见女子,更少见如此美丽不可文物的女子,见了宋惠与峨嵋双姝,早有些魂不守舍,现更见了宋惠这般可爱的模样,更是魂飞魄散。宋惠见了,脸上一红,忙退回到峨嵋双姝身后。
褚万庭哈哈大笑,道:“我真羡慕宋大侠,他生了个这么乖巧的女儿,宋侄女,可有意中人了啊?”
宋惠忙道:“褚伯伯,不提这个好么?”
褚万庭只道她害羞而已,不过也不好再提,笑道:“杨女侠,柳女侠,一起来坐吧。”
峨嵋双姝与宋惠忙与之同桌坐下了。褚万庭又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凤王以前那么护着方荣,想不到到头来被他反咬一口,这种恩将仇报、十恶不赦之人早该杀了,想不到以前还有那么多人护着他,我早瞧他狼子野心了。只是我一时分不开身。不然方荣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方荣忍不住道:“事情没查清楚,怎么便能说是方荣害的呢?你们也太武断了吧?”
褚万庭瞧他像丐帮弟子,又知程千口早把女儿许配给方荣了,座下弟子无知护着方荣也在情理之中,倒也不生气,道:“事情明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想,现在便是程帮主也不会再袒护方荣了。”
方荣道:“方荣若真的跟了魏忠贤,他也不会这么笨让你们知道。明摆着是魏忠贤陷害方荣,你们也瞧不出来么?”
褚万庭怒哼一声,道:“方荣一向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魏忠贤更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魏忠贤收买了方荣,他是在向我们炫耀。你回去先问问你们帮主吧。”
方荣无言以对,沮丧之极。余太平道:“独孤飘云,看来你确实是方荣派你来监视我们的了?拿命来!”说完欺上前去,一掌往方荣头顶击去。方荣忙脚下一滑,急急避开了。
余太平心道:“轻功果然了得。”
正欲出第二招,褚万庭已上前拦住了他,道:“余帮主,这事怪不了他,要处置,也应由程帮主处置。”
余太平余怒未消,道:“他根本不是丐帮之人。他叫什么千里不留行独孤飘云。他是方荣花钱监视我们的。”
褚万庭一听此言,望着方荣怒道:“是这样么?”
方荣忙道:“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只是有人叫我查安和藥铺惨案,至于那人是谁,在下不知道。”
褚万庭道:“那你何以处处护着方荣?”
方荣忙道:“既然证据都指向方荣,而托我之人还叫我查,那说明他是帮着方荣的,我也只好这么帮着他了。别无他意。”
褚万庭道:“托你之人怎生长相?”
方荣忙道:“他蒙着脸,他给了我钱,叫我做事,我只好做了。”
褚万庭哼一声,道:“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为财死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你何妨?”
说完忽地一掌往方荣击来,方荣又急急避开了,道:“你们动不动便杀人,算什么名门正派?”
褚万庭怒极而笑,道:“杀恶人不算名门正派,那杀什么人才算名门正派啊?”又一掌往方荣击去,方荣都装作狼狈地避开了,褚万庭一下攻了十几掌,都没伤着方荣,暗惊,道:“你是什么人?”
众人都是心惊,因为禇万庭不是别人,能逃过他掌力的屈指可数,想不到被一个乞丐避开了。
方荣笑道:“在下昨日已跟余帮主说过了,在下拳脚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却是没几人比得过在下的。”
褚万庭想了想,他确实没出过一招,都是运用轻功避开的,道:“怪不得那人要托你查此事呢。好,算你有本事,我也不想以多欺少,你走吧。”
余太平忽道:“此人不除,可能会坏我们大事。拦住大门。”他身后两名亲信马上拦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