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月本来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靠在方荣怀里假寐。
果如方荣所料,至子时,方荣才听到外面许多官兵在房外把守。方荣忙轻轻拍了拍夏如月。却原来夏如月真睡着了,歉意地瞧了瞧方荣,离开了方荣怀抱,从怀中掏了匕首出来,似乎只要宁王一进来,立马要冲上前行刺。方荣忙又搂住她,怕她做傻事。
一会,宁王一人进了屋,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看来是喝得大醉了,又进来两个女子,服侍他上了床,这才出去了。
方荣拉了拉夏如月,走到床前疾点了宁王穴。宁王本来睡过去,这时醒了过来,见了方荣与夏如月,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知我是谁么?”
夏如月哼一声道:“就是知道你是谁才来杀你的。”说完提起匕首便往他胸前刺去。方荣及时握住了她手,摇摇头。夏如月瞧了宁王道:“你可记得夏自明?”
宁王啊地一声,喜道:“你是如月?如月,自从你爹爹被魏忠贤害死后我便到处寻你下落,可惜找不到你,想不到你在这里。如月,本王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夏如月怒道:“是你害死爹爹的,你还狡辩。”
宁王道:“白天行刺本王的便是你么?”
夏如月哼一声道:“不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无奈双手被方荣紧紧抓住,又道:“你说,你为何要害死我爹爹?”
宁王叹口气道:“本王与你爹爹本是莫逆之交,怎么会害你爹爹呢?当年,本王与你爹爹,和许多大臣都看不惯魏忠贤,所以许多人都被魏忠贤害死了,包括你爹爹,当日本王赶到刑场时,你爹爹已经你爹爹是本王最好的朋友啊,当时我抱住他痛哭了一场。”
夏如月听到此流下泪来,怒道:“你是仰天大笑吧?难道我没亲眼所见么?”
宁王悲道:“是仰天大笑,笑这天不长眼,笑圣上的昏庸无道。葬了你爹爹后,我也被贬到了湖北,于是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可惜”
夏如月一片茫然,事实真是这样的么?当年她与师父一同赶回家给父亲拜寿,想不到却是正好父亲行刑之时,后来见了父亲最好的朋友宁王跑上刑场仰天大笑,然后被师父将哭哭啼啼的自己拉走了。她一直只道是宁王害死自己父亲的,难道真是魏忠贤害死自己父亲的么?在她心中,其实也是不愿相信是宁王害死父亲的,道:“你有何证据?”
宁王道:“这次本王来,便是为除魏忠贤而来,为死去的东林六贤报仇。”
夏如月惊道:“东林六君子?东林六君子?是了,是了伯父,我错怪你了,请恕罪。”说着跪倒在地,道:“是侄女不孝。爹爹,娘亲,是女儿不孝,一直错怪伯父,却让真正的仇人逍遥法外。”又对宁王道:“对不起,宁伯父,等侄女报了仇,再来负荆请罪。”说完起身拉了方荣要走。
宁王忙道:“如月且慢,我对不起你爹,没能救他,我唯一的愿望便是能找到你,让伯父照顾你,好么?”
夏如月瞧了瞧方荣,摇摇头,道:“方哥哥,你帮伯父解开穴吧。”
方荣点点头,解了他穴,小声道:“宁王爷,希望你不要声张,不然我们只有鱼死网破。”想起床底下还有一人,忙一并解了。
宁王忽然起身,道:“如月,你真的没愿留下来么?你宁姐姐不在我身边,以前,你与你宁姐姐,我都是当亲女儿来看待的。”
夏如月心中一热,终于忍住道:“如月已经见过宁姐姐啦,她过得很好。”这时,外面的官兵冲了进来,将二人围了起来。
宁王忙道:“你们都退下。”众人均是羞愧,想不到早已有人进来了也是不知,忙都退下了。宁王又瞧了瞧方荣,道:“如月,他是方荣么?”
夏如月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宁王道:“方荣,你的事迹我已听袁将军提起过,我知你也与魏忠贤不共戴天,可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共诛阄贼?”
方荣道:“不必了,小人还有小人之事,不必打扰王爷了。”
宁王很是失望,道:“但凭方少侠一己之力很难成事啊。”
方荣笑道:“我是朝廷钦犯,你不怕魏忠贤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么?”
宁王道:“他永远见不到皇上了,如何说我坏话啊?”
方荣道:“杀他可没那么容易。”说完拉了夏如月走出门外,跃墙而出,路上见夏如月低头不言,道:“怎么了?”
夏如月道:“当日花姐姐跟我提起过害死我爹爹的是魏忠贤不是宁王,我有些不信,可是我亲眼所见爹爹死在宁王怀里,叫我相信谁?”
方荣忙笑道:“你与你花姐姐的仇人都是魏忠贤,那我可省力多了,杀了魏忠贤,便可同时娶到你们了。”
夏如月又想哭,又是好笑,嗔道:“你真是大坏蛋。哪天我叫花姐姐教训你。”
方荣忙道:“好了,我总算放下一桩心事了,月儿,你为何不愿让宁王照顾你,他把你当女儿看待,那你不是公主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呀?我乘龙快婿也做不成了,只能娶你这一贫如洗的媳妇了。”
夏如月突然哭了起来,往客栈跑去。方荣大惊,忙追上她将之搂在怀里道:“月儿,你不要哭了,我开玩笑的呢。”
夏如月道:“我知道,我是为我的身世伤心。”
方荣忙道:“我明白一个道理,上天不会给一个人太多,你瞧,你失去了父母,你不是还有我么?”
夏如月一把推开他,道:“你这大坏蛋,就因为我遇上你才伤心的。我天生命苦才会遇上你这大坏蛋。”
方荣哈哈一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上天要你遇上我这大坏蛋,那也是没办法之事。谁叫我上辈子修福了呢?”正说间,南海三杰与王氏三兄弟走了过来,原来他们是得袁崇焕请示来擒刺客,竟是这时方回。方荣不愿见他们,忙拉了夏如月过另一条街了。
两人回到客栈,进了房间,三女竟是等到这时,见了方荣,宫珠娥上前拉住方荣手不放,道:“方郎,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呀?当心死我啦。”
方荣忙道:“我还用当心么?当心的应该是别人。以后不用等了,万一我一夜不归,你们不睡了么?”
宫珠娥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你们去哪了?”
方荣道:“去杀宁王来。”
宫珠娥问道:“那杀了么?方郎要杀的人一定是大恶人。”
夏如月忙道:“没有。以后也不杀了。”
宫珠娥不解,但这不是她关心的,拉了方荣道:“方郎,我服侍你睡下。”说着已帮他解衣。
众人脸上都是一红,方荣忙道:“宫姐姐,你也累了,快去睡吧。”忙向众女使了个眼色,众女忙走回自己房中。
宫珠娥却是不走,道:“我要留在方郎身边,我要跟方郎睡。”
方荣大惊,忙拉了她出了房间,又送她到自己房间,让她躺下才道:“宫姐姐,我们还没成亲呢,不能睡一起的。”
宫珠娥点点头,道:“我不知道。那我们成了亲再睡在一起。方郎,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方荣道:“我也不知道。”不敢多留,道:“睡吧。”说完赶紧回到自己房中。
第二日一大早,洪慧已张罗着离开这客栈之事,要知方荣是不能在一个地方住太久的,还未走出门,忽听得一人道:“慧姐姐,可找到你了。”
洪慧等人一瞧,却是信王、袁丰与朱湘三人。信王又道:“我早知方大哥住在此,早知慧姐姐与方大哥在一起,我早便来了,真是该死。慧姐姐,你过得好么?”又瞧见了洪慧等人行李,急道:“慧姐姐,你们要走了么?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真不知又要到哪里去找你。”
宫珠娥忙道:“你是谁?洪姐姐是方郎心上人。不许你打洪慧姐姐的主意。”
方荣与洪慧脸是均是一红,不过都没有反驳,方荣心里想,只有这样才能让信王死了这条心。洪慧心里却想原来自己真是方荣心上人。
信王急道:“慧姐姐,是这样的么?”
朱湘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自己不信。自讨没趣。”
洪慧道:“信王,我比你大上好几岁,我们而且我爹爹也不会答应的,再者我对你没感情,我们根本不可能。”
信王忙道:“那你不也比方大哥大么?”
洪慧脸上一红,道:“但没你相差大。而且你是王爷,我不过一介草民,配不上你。”
方荣哼一声道:“废话少说,信王,你给我乖乖回京城。袁大哥,他全交给你了。”
信王一阵恍惚,忽地往洪慧扑去,想抱住她。洪慧侧身一让,羞红了脸道:“信王请自重。”
方荣大怒,一把将之提起,随手一丢将之往外扔去。还好袁丰及时接住了他。
夏如月毕竟生在官宦之家,尊卑还是看得极重,忙拉了方荣手道:“方哥哥,信王爷是王爷,你怎么双乳对他不敬,若是他怪罪下来,那可不好。”
方荣哼一声道:“皇上我都不怕,岂会怕他?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他正事不做,竟想着儿女私情,这是他身为一个王爷能想的么?”众人脸上都是一红,各有想法。方荣见状,也觉自己怎么成说教者了,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夏如月只道他狂妄,忙拉了拉他衣服道:“方哥哥,你不要这样。你不是这种人的。”
方荣忙道:“对,我不配做个说教者。好了,二弟,你回你的京城吧。慧姐姐你也瞧见了,你也知道她是我我心上人了,你也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走吧。”
夏如月忙道:“王爷,方哥哥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定方哥哥的罪。”
袁丰忙笑道:“方荣,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方荣忙将这里众人介绍一遍。
夏如月这时才知原来方荣与信王已结拜为兄弟,不禁又惊又喜,才知怪不得刚才敢那样对一个王爷。袁丰又与方荣谈起宁王之事,但方荣不愿与朝廷为伍,拒绝了袁丰的请求。
袁丰大失所望之下只不住喝酒。朱湘忙在一旁相劝。方荣不得不提要走之事,袁丰已知难之不住,只得告辞。信王坐在洪慧旁边始终不肯走。
方荣怒道:“你想让我再扔你出去么?”
朱湘忙道:“五弟,强扭的瓜不甜,以后姐姐帮你找个”说到后面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方荣哼一声,信王已趴在了桌上,方荣瞧也不瞧他一眼道:“袁大哥,马上带他回京,这可不是他待的地方。”
袁丰忙道:“方荣,现在我们没打算走了。”
方荣无奈,这宁王来得太不是时候了,道:“那好吧,也不知宁王是好人是坏人,你小心为是。”
夏如月忙道:“方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宁伯伯的?”
方荣笑道:“当年他可是要杀我的,你转变倒快,开始还要他要死是活的,现在却维护起他来。”
夏如月羞红了脸,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袁丰笑道:“我会小心的,不过宁王口碑不错,我想他绝不会做过河拆桥之事。”
方荣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走了,若事有凑巧,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时走进来八人,人人目不转睛地瞧着袁丰,当八人坐下后又往趴在桌上的信王瞧去。方荣只得又坐下。
袁丰眉头一皱,道:“太平帮。”
方荣哼一声道:“当日清兵攻城之时怎么没见他们?”说着走到八人面前,拱手道:“前辈可是来擒信王的?”
八人都是一惊,想不到他直说了出来,最长者道:“不错。少侠看来是要阻止我们的了?”
方荣嘿嘿一笑,道:“那可不敢当,不如这样,我们比武定输赢,我们这边出五人,你们这边出五人。谁胜了三场,谁便是胜了,如何?不然若是乱打一气打了起来不免引来官兵。”
那人一笑,道:“你倒好像是为我们着想?你有把握胜我们么?”
方荣回以一笑,道:“瞧瞧便知了。至少这样可以避免伤亡。”
八人互望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知这里最厉害的也就袁丰与朱湘,他二人毕竟是万灵仙子弟子,至于其他之人他们也没放在心上,那人道:“那给你一个面子,不然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方荣哈哈大笑,回到自己位置上,道:“袁大哥与公主肯定要出场,慧姐姐,也要辛苦你了,月儿,你也要辛苦一下,输了也不要紧。”
宫珠娥插话道:“方郎,我也要出赛么?”
方荣笑道:“胡说八道,还有一个是我。”
宫珠娥忙道:“那方郎要小心。”
这边说完,太平帮也商量已定,袁丰道:“第一个便由我先出场吧。”
那边老者道:“这里面空间狭小,我们不用兵器。”
袁丰笑道:“如此甚好,免得刀剑无眼。”
朱湘冷哼一声,道:“知我袁师兄龙啸剑厉害,便不给用兵器,你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老者老脸一红,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说完起身用手中铁杖在他面前划了个一丈多大的圈,那铁杖入石三分,足见他内功的深厚,划完又道:“较量之人都在这圈中,出圈者为败。”
朱湘叫道:“呀,你们真是不要脸,你们想以内功取胜,而且我们这边三个女子,你们”说到后面已是不好意思说下去。众人也是知这道理,对于方荣来说自然不以为然。
那老者不羞反笑道:“既然如此,乖乖把信王交给我们,也免得你们受那皮肉之苦。”又换了一付怒容道:“若非瞧你们都是黄口小儿,跟你们何必废话?”
方荣笑道:“废话少说了,快些开始吧,你们诡计多端,再啰嗦几句可又有什么鬼花样出来了。”
袁丰忙首先走入圈中。那老者退下,另一人走入圈中,与袁丰相对。袁丰忙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败了也知败在谁手里。”
那人不理他的无理,笑道:“袁少侠不必客气,名师出高徒,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袁少侠,先请。”
袁丰见他不说出名字,也不再多问,拱手作个揖,手一晃已似真似幻往那人攻去。那人一惊,竟然不知袁丰要击向自己何处,忙双手齐推,往袁丰胸前击来。袁丰侧身一闪,手已变招,两指一戳,已戳在了那人腰间。
虽是未戳中穴道,但也是奇痛,那人忍了痛,又是双掌齐拍,袁丰也不与之拼内力,又侧身避过,那人半路变招,变掌为爪,忽地抓住了袁丰衣服,大喝一声,将袁丰举了起来,正欲将之抛出圈外,袁丰手一绕如灵蛇般绕到了那人背上灵台穴一按,那人一僵,举着袁丰动弹不得。
袁丰已落到地上,将那人手拉开了,抱拳道:“诸位前辈,这算晚辈胜了么?”
那最长者叹口气道:“你胜了。你这是什么招式?”
朱湘见情郎胜了,万分高兴,哼了一声,却笑道:“这是万灵手。与龙啸剑一般厉害。你们以为我师父只会教我们剑法么?自然也会教我们无剑之时的武功。”
袁丰道:“正是万灵手。献丑了。”说完走出圈子,走到座位坐下了。
朱湘忙迫不及待跃入圏中,道:“我第二个出场。”又瞧着太平帮人道:“我是女子,我要用剑”
一人走入圈中笑道:“要算起来我比你老子还大上一圈,好,便让你用剑”
朱湘也不生气,哼一声道:“你也不用像吃亏的样子,我也准许你用兵器。”
那人叫一声:“不用!”忽地伸爪往朱湘抓来。
朱湘没提防,本来只道他会让自己先出招的,情急之下随手用剑一挡,那人一握,已将剑抓在手中,另一手已向朱湘脸上抓去。朱湘情急之下撒了剑跃出了圈子。
本来那人这一招也只吓她一吓,不会真敢抓了她脸毁了她容,若朱湘不理,或者她根本没能力避开,那人可能反而会收爪或变招。不过朱湘毕竟爱惜自己容貌,情急之下哪有多想,就是换作任何一人也不敢拿自己容貌开玩笑,那人见这招见效,哈哈一笑,道:“承让!”
朱湘气得不住跺脚,骂道:“不要脸,你耍赖。不算,重新再比。”
袁丰忙拉回劝道:“这可不是比武好玩。”
朱湘这才想起是为信王,刚才是气,这才真怒道:“卑鄙小人,自称名门正派,却用这等下三滥手段。方哥哥,你也不用对他们客气了。”
洪慧起身道:“我来为妹妹讨回公道,也为我们女子争一口气。”说完已走入圈子。
太平帮一人走入圈子,道:“不知姑娘芳名?师承何处?”
洪慧道:“晚辈洪慧,家父洪正。”
这八人却是没听说过洪正洪慧的,不然方荣他们也不会不认识了,既然没听说过,那自然以为洪慧不是什么厉害角色,道:“洪姑娘,先请。”
洪慧一声:“好!”那人已飞出圈外。
众人都是一惊,便是袁丰等人也是大惊失色,都是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过那人落在地上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爬了起来胀红了脸道:“什么人?赶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