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四年十月中(公元316年),两万狂澜军骑军,五千狂澜军水军兵分两路,从京口出发,直扑建康。
剩余的一万狂澜军骑军,及五千狂澜军水军则在令狐泥和李青的率领下驻扎京口,以做后援。
而在这之前,王烈已经抢先向长安的至尊司马邺发去奏报,禀明了自己在江左的遭遇,也没有给司马邺什么建议,要求他严惩凶手,只说自己会尽力维护天子尊严,让江左正式回归大晋管辖。
因为王烈相信,自己这个天子小弟司马邺虽然性格敦厚,但并不是个应声虫和傻子,自己必须尊重他。
而他也早就看出,江左名为大晋领土,实际上却早已经成为了与长安分庭抗衡的第二个小朝廷。
只是碍于兄弟情分,顾忌自家内耗便宜胡虏,司马邺才一直忍而不发。
王烈相信只要自己出手帮司马邺解决这个隐患,司马邺就算事后表面斥责,心里也会很高兴的。
而王烈,也真的没有想控制江左。
至少,江左一地,予他来说,不过是一方小小土地罢了。
在给司马睿上书的同时,王烈传书檄文于天下,详细说明了自己在江左与人爆发冲突的事情经过,并表示誓要揪出“祸国”乱贼,平定江左局势。
檄文一出,天下皆惊,随后幽州留守的大晋官吏纷纷上书,要求司马邺严惩凶手,还王烈清名。
之后,太原的刘琨、并州的祖逖、青州的曹嶷,以及草原上的拓跋郁律和拓跋猗卢先后表明态度,支持王烈所为。
王烈挟天下大义出兵建康,同时幽州的狂澜军人马也开始调动,一支三万人的骑军已经和祖逖、曹嶷支持的两万兵马汇合,随时准备渡江南下,支持王烈。
祖逖和曹嶷这样凭自身能力打下一片土地。却还死心支持长安至尊的诸侯,一直为王敦、司马睿忌惮、迫害,此时他们也是借王烈之手报复而已。
而与此同时。前往荆湘取杜弢家眷的令狐艾和费辰也终于秘密返回了京口。
一见到老母,幼子,一直闷声不肯开口的杜弢顿时陷入崩溃状态。
杜弢的老母也深明大义,严厉斥责了杜弢一番。要他为国尽忠,不可再行谋逆之事。
杜弢拜倒称是,终于承认自己是受人指派陷害王烈。
他同时强调,他谋反战败后,虽为陶侃所俘。但陶侃却没有为难他,而是告诉他只要他肯为自己效命,就给他一个清白出身。
杜弢答应后,随即就被陶侃派到了建康,负责与建康的某人进行联系。
后来因为杜弢有勇有谋,又心狠手辣,深得那人信任。
而杜弢也不相信陶侃将来会放过他,索性直接投靠了那人。做起了两面的间谍。
但就算成为了那人的亲信之一。可杜弢却并不清楚那人是谁。
因为那人每次见杜弢时的形象都不相同,想来是做了化装和易容。
不过杜弢却说那人看言谈举止却是十分了得,至少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大人物,而且若能再次见到那人,也一定会从身材、细节等方面辨认出对方是谁。
根据杜弢的交待,陶侃之所以派他和建康的那人密谋。图谋的也正是整个江左,按照他们来往所谈。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起王敦和司马睿的内耗,然后那人将配合杜弢。再次在江左竖起反旗,而陶侃则以平叛的名义骑兵,趁机占据整个江左,乃至整个大晋的南部。,
王烈听了这些,心下暗自计较,若杜弢所言为实,那么那幕后黑手首先就排除了王敦和司马睿,甚至陶侃。
虽然看似这个计划中,陶侃获利最大,但按照杜弢对那人的描述,那样一个人中龙凤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为陶侃卖力做嫁衣,而自己却毫无所得?
所以,他分明是借陶侃之手来杀王敦和司马睿,最后谋夺整个江左。
想到这些,王烈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只因为这人心思实在深沉,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抓住杜弢,他的阴谋不知道要隐藏到何时。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能有能力在陶侃进军江左后,还能扭转乾坤的人应该为数不多。
以己度人,若是王烈为此人,起码要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才肯动手,那么自己首先在身份上要能压住陶侃,在道义上也要能压住陶侃,在人脉上更要超过陶侃,也就是说兵马必须能与陶侃抗衡。
想到这里,王烈甚至暗笑:“如此说这人到很像是我了”
但眼下也没有更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天下大势已经因为王烈的煽动而改变,王烈不趁此机会动手,岂不是浪费良机。
想到这些,王烈对杜弢道:“杜先生,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希望你今后真心为我所用,我也定不负你至于你以前所为,其实你仔细想想,若那幕后之人想要成事,第一个肯定是拿你开刀,以正其名,你明白么?!”
杜弢闻言,浑身一颤,心下凛然,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来一直在与虎谋皮。
王烈也不多言,随后任命杜弢为随军主簿,准他戴罪立功。
同时当着他的面,把他正式列入狂澜军军籍,并上报至尊司马邺。
杜弢一见王烈如此豁达,自己用计害了他那么多手下,却还用人不疑,心下自是有些感激,决定帮王烈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王烈亲率手下骑军,与苏良兵分两路,向建康杀去;水路之上,则由李善率领狂澜军水军。
而王烈这次进攻的主方向正是水路。
世人都以为被人不习水性,不善水战。
狂澜军来自北地,在京口之战前根本不曾与敌人正式水战过。
就算经历了京口一战,因为并无外人观战,也并没有人清楚狂澜军究竟是如何击败海匪的。
而且在江左水军眼里,那些海匪根本不值一提,没看每次遇到后都望风而逃么?
所以,对狂澜军水军的战斗力,江左水军是极为轻视的。
但相反。对王烈手下的狂澜军,无论是曾经的战绩,还是几日前在建康城中的那场撕杀。都给江左兵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强横,无可匹敌。
至少在正面对敌上,他们不敢再主动冲锋,而且也不太相信依靠防御阵型就能阻挡。
因此从接到王烈兵出京口的消息后。王敦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沿路州县城池紧闭,不可出城接战,只可固守。
在王敦看来,狂澜军的骑兵再强,也是远道而来。这数万兵马的粮草消耗每天最少都是上万石。
而且江左本地百姓对外来的狂澜军也多少还是有抵触之心,那些世家士族大多数也都不会支持狂澜军。
在这样的情势下,只要能挨过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狂澜军就会因为军资不继,而被迫撤军。
王敦打的好算盘,也并没有高估自己,低估对手。,
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王烈根本就没有想用自己精锐的狂澜飞骑来硬碰硬的攻城掠地。
王烈要做的就是让苏良、冉瞻、荆展、韩云等人各率数军或一军。在附近州郡穿插骚扰。在牵扯来自江左各地的援军的同时,让王敦摸不准狂澜军的主力。
而他则亲自率领一万骑军悄悄从小路直插建康城下,只待狂澜水军直捣建康后,就两面夹击,一战而定江左。
而且,狂澜军水军和江左水军还有区别。大晋水军出声的李善,本就是水战的行家。在当了多年的海匪后,战术更是千变万化。
按照李善的布置。手下这些水军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宝贝疙瘩。
在李善看来,王烈任命他李善为水军统领,就是要他好好训练出一批纵横大晋江河,乃至大海的好儿男。
而现在手下这数千人马,无疑就是一切开始的基础。
这些人若是轻易死了,将来再招进什么人马,也同样要重头开始。
所以李善根本就没想让这些宝贝疙瘩轻易送死,而是先找来了东海诸岛的岛主,让他们的手下化妆成各个商行船队的模样,先行潜入建康,作为开始这场战斗的真正前奏。
这些在江左水军眼中不过是杂鱼的海匪,在李善眼里可要比曾经的同僚更英勇善战,也更会在乱中取里,保存自我。
而且,让这些海匪化妆成商船,其实等于是他们的本行一般。
业因这些海匪平日劫掠商行船队,更经常做些劫货后装作正经商人来内地出售谋取暴利的的买卖,自然是对此路熟悉无比。
接到了曾经的东海老大,海龙王李善发出的“去建康发大财”的消息后,东海诸岛岛主踊跃响应。
他们本来就通过京口一战,对王烈和狂澜军信服无比,加上李善保证了只要他们参与其中,将来他们也能成为大晋的真正的水军,在这种诱惑下。
几日内,就有大量真真假假的商行船队驶进了建康码头。
对于商行船队的到来,江左的水军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
并不是他们失去应有的警惕,而是因为这是江左一直的规矩,无论是否有战事,除了海匪,是没有人会攻击商船的。
这也是江左能够一直保持经济繁荣的原因。
所以,每天正常的商船进入,数百艘中混杂着十几艘的海匪商船入港,实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但每日十几艘,等到王烈人马准备攻城的那一日,入港出港的商船已经足有数百次
大晋建兴四年初冬的建康城,必定会因为这些人马的到来,掀起一番新的波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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