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凡间界的修行之路（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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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冰冰从降世那日起，便受到楚家大爷楚雷的喜爱。楚雷身为庶长子，地位很是尴尬，好在正室一房凋落，他这个长子与嫡子无异，但终归不是正统，所以他的前半生一直在争权夺势、修炼道法、巩固地位中度过，从未有闲情将目光投注在儿孙上。

楚雷不曾想，自己年近一百五十岁时，竟然还会有孩子。经过半生的努力，如今他在楚家可以说是仅仅屈居一人之下，地位相当稳固，而且修为在整个婆罗城都不算低的，正是人生得意之时，而这个孩子的到来更像是为了给他庆贺一般，非常适宜。所以，哪怕她生母低贱，楚雷仍旧将她的名字记在嫡支上，因为他自己深受嫡庶之伤，绝不允许爱女也经受那些伤痛，并下令不准任何人非议，更不准提那个生下他爱女就死了的平民。

楚冰冰在六岁之前一直活得任性骄奢，恣意洒脱。虽然父亲不是嫡子，但却是整个楚家的长子，也是大家默认的下一任家主。她身为楚雷最疼爱的幺女，谁敢不来巴结奉承她，可是这种生活却在她六岁时终结了。

楚冰冰偶然听见两个婆子私下嚼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一个低贱民妇所生的庶女，而楚府真正意义上的嫡子嫡孙却是四房那个刚刚降世的嫡长女楚滟湫。楚冰冰面上不显，没让人察觉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仍像往常那般，恣意任性，只是两个婆子自那日起便再未出现过。

知道楚滟湫的天赋极低，被楚家彻底遗弃后，楚冰冰这才真正地开心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是尊贵的嫡小姐，她开始收敛心性，勤学苦练，将原先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全扔了，自此只穿蓝衣，那是最能代表水行之术的颜色。好在她的天赋不差，又有父亲的强力支援，短短两年，进步飞快。

得到父亲和爷爷的赞赏，楚冰冰非常兴奋，带着众多追随她的小辈们去向楚滟湫这个嫡女示威，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想起她的出身，楚冰冰控制不住地想要羞辱她。

身边那些讨好她的人见此，不用楚冰冰吩咐，便你一言我一语，用他们能想到的所有的恶毒语言奚落眼前这个小娃娃。看着她脸色煞白，露出似懵懂又似痛苦的表情，楚冰冰升起一股难言的快感。本就该如此，自己才是真正拥有高贵血脉、天赋异秉的贵女。自那后，她便时常暗示旁人去羞辱楚滟湫，她要让楚滟湫从小就记住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记住自己被所有人厌弃的感受。

后来，当知道楚滟湫也开始修炼时，楚冰冰心中焦急忧虑难忍。可是观察几次之后发现，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丝毫进展都没有，不由长舒口气。那日自己刚能驭水成链，便忍不住在她面前炫耀，看着她羡慕又自卑的神情，楚冰冰决定要更加努力地修炼，将她狠狠地踩在脚底，让她永远只能仰视自己。

接下来的几年大家都忙着修炼，尤其是楚滟湫，一直禁闭在霖铃院中勤修苦炼，让众人连羞辱她的机会都很少。但楚冰冰不急，因为她发现，比起旁人的言语羞辱，苦练多年却收效甚微的打击才是对楚滟湫最大的伤害。为此自己还特意给她提供了方便，让众人别再去打扰她，让她能专心修炼。须知，她越是刻苦努力，抱的期望越大，当最后一事无成时，受到的打击就越大，自己也便越开心。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楚滟湫的修炼成果再差，她都没有放弃，反而也想去参加门派甄选，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没关系，自己会一直在她身边看着，慢慢欣赏她的窘况，品味她的绝望。为此，哪怕原本应该很早地便穿过暝林山，到达终点，楚冰冰也选择与大家一起慢慢走。

只是，事情似乎不知何时超出了她的掌控，让楚冰冰心中的不安日渐强盛。

一路上看着楚滟湫的言行淡然自若，不见丝毫自卑怯懦，甚至还进退有度，帮众人度过难关，半点废物的影子都没有。楚冰冰不想承认这便是天生的气度风华，若真如此，那自己这些年来又算什么？

楚冰冰看着进入迷迭林的楚滟湫，忍不住握紧双手。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了。原本想着如猫逗老鼠那般，让出身比她高贵的人一辈子在她脚下奴颜婢膝地求生存，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楚滟湫竟然对十几年如一日的奚落嘲讽无动于衷，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凄惨落魄，反而一直活得很充实自在。还有赵家那个区区庶五子，竟然敢无视她的存在。都是因为楚滟湫，她总觉得会有什么更不好的事在前面等着她。

直到看见楚滟湫凝水成匕，她才知道是什么。

那日听见斑点豹的长啸声，楚冰冰一时好奇，便循声而去。毕竟这一路上都有人护着，没遇到什么危险，也没遇到什么等级高点的野兽，她很想去体验体验，哪怕是观赏一会儿呢。谁知众人赶到时，她刚好看见楚滟湫飞身而起，凝聚生水，化成一柄淡蓝色的匕首，直刺斑点豹。

楚冰冰呆立在原地，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只是一个动作，她却觉得这个动作不停地在自己眼前重演回放，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怎么可以？！

整个楚家仅有三人能做到的生水之术，楚滟湫竟然做到了，而且还是代表着水性至尊的蓝光，只是因她如今修为尚浅，所以颜色较淡，自己绝不会看错。但楚滟湫还不到二十岁，这在整个门派中都找不出第二人来。为什么这代表着无上荣耀的第一人不是自己？！看着身上的蓝衣，楚冰冰觉得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出身已经让自己永远低了楚滟湫一筹，这些年来她拼命修炼，只穿蓝衣，让人在民间传颂她的高贵和脱尘，四处散布她是天赋异秉的仁善嫡女，就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完美，好弥补出身的缺陷，忽略身体里那低贱的血脉。可惜，每每见到楚滟湫，都似在提醒着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日后无论有多么锦绣辉煌，她都将无法跨过这个心结。如今，难道还要让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修为也被楚滟湫压制吗？不，她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原本她就厌倦了猫逗老鼠的游戏，如今正好，逗腻了老鼠，也该杀了它了，死在甄选历练中也算是一种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