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阴险!”风吹刀目中似乎喷出火来,痛苦地蹲下,颤声道。蔡风缓缓地将剑插入鞘中,那张小劲弩又缩回衣袖之中,不屑地摇了摇头,淡笑道:“你的确不很聪明,人说兵不厌诈,连这一点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江湖之中的人,死,对你来说,大概是最好的一个归宿。”“哈!哈!想不到…我…风吹…刀…霸道…一世…杀…人无数,却…栽…栽在…你…父…子手中,真是…天意,天意!”风吹刀惨然笑道。“这不能怪谁,只能怪命,命中注定你不应该与我父子作对,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有足够的能力杀我,但你却没有我聪明。”蔡风苦涩地笑了笑道,同时,两腿一软,竟也坐在地上,似乎刚才那两招还未曾攻全的招式竟让他承受不了一般。风吹刀眼神变得无比悲哀,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我…风某…连…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都…斗…斗不过,该…死…该…”蔡风也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一个败于自已手中的人慢慢地死去,望着他眼中的悲哀,蔡风也禁不住感到悲哀。“你不用叹气,他连你这么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孩都杀不了,的确该死,便是活着也是一种罪孽。”一个极为冷漠的声音自蔡风的身后飘来。蔡风不由得一惊,忙爬起身,却又跌了下去,只好扭过身来,似乎极为惊恐地望了望那似从地狱之中冒出的人。那人似乎对蔡风的表现极为满意,有些得意地道:“你认命吧,没有谁会来救你的,你比我想象的伤更重。”“你是一只狐狸,就是想让他试探我是否受伤对吗?”蔡风鄙夷地道。那人淡淡一笑道:“我是一个人,比狐狸狡猾一些的人,也是一个并不怕别人骂的人,在这种乱世之中生存,不狡猾的人只会像他一样下场。”说着鄙夷地向风吹刀的尸体指了一指,旋又道:“武功好并不一定便是赢家,你便是个例子。我武功虽比不上他,但却比他更懂生存之道,所以,你遇上我也算是命。”蔡风望着那人一副得意的样子,气恨地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似乎是听到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悠然道:“你难道还有什么法宝,我保证,在你一动手中的劲弩之时,我便已经割下你的头,你不妨动一下衣袖之中的弩机试试。”说着向蔡风逼上几步。蔡风目光射出一丝惊惧之色,不由得以手撑地向后疾移了几个身位,声色俱厉地道:“你别过来,过来我可真的要放箭了哦。”“你放呀,你放呀,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试试我闪电剑是否有这种速度。”那人放肆地向蔡风逼进了几步,眼神之中充满了挑衅意味。“你是闪电剑归远山?”蔡风一声惊呼。“你也知道我叫归远山?”那人说着竟叹了一口气,仰天静立了片刻,充满无限恨意地道:“若不是你爹蔡伤,我怎会是今日这个样子,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归远山这个名字。”“我爹当初放你一条生路,你难道忘了吗?”蔡风有些惊惧地道。“呸!蔡伤放了我,我却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若不是他,我怎会失去这个指头!”归远山说着,愤然伸出右手,果真只有四个指头,食指齐根而断,留下一个黑黑的伤疤。“你当初就不该杀死赵开远一家,你明知道赵开远是我爹的朋友,这又能怪谁,我爹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是很容忍了。”蔡风冷然道。“你知道个屁,若不是赵开远惹我,我怎会去找他?而你知道对于一个练剑的人来说,食指有多么重要吗?而蔡伤让我失去的不仅仅是我的食指,还有我心爱的女人,你知道什么!”归远山恨意无限地道。蔡风不由得一阵沉默,良久才淡然叹了口气,有些虚弱地道:“那你要把我怎样?”“我很想让你死,但是此刻我只要带你回去见我们大王,这是你惟一的活路。”归远山良然道。“若我给你连你们大王都无法给你的报酬,你肯放过我吗?”蔡风反问道。归远山不屑地笑道:“若是你想对我用诡计,那你是太天真了,我绝对不会像风吹刀那般蠢,你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跟我一起回去见我们大王,否则,你只有死。”“你知道破六韩拔陵为什么想抓我吗?”蔡风反问道。“我没有必要知道,该我知道的,大王自然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没有闲情去问。”归远山冷漠地道。蔡风以一种极为怜悯的眼光,望了望归远山,讥讽道:“你倒是真的很知道生存之道哦!”“我一向都这样认为。”归远山傲然道。“那要是破六韩拔陵是想要我的黄门左手剑剑法呢?”蔡风不屑地道。“黄门左手剑?”归远山目中爆射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兴奋的光芒问道。“难道你不知道破六韩拔陵是伤在我的黄门左手剑之下吗?”蔡风像是极为同情地问道。归远山心神大震,目光有些惊疑不定,不由得深深地打量了蔡风一眼,疑问道:“你真的会黄门左手剑?”蔡风哑然失笑道:“看来破六韩拔陵并没有当你是个心腹,连他是不是伤在黄门左手剑之下也不知道,那可真是悲哀,连风吹刀都知道,你也自以为很懂生存之道的人,似乎并不知道怎样去取悦你们大王哦!”“你想挑拨我与我们大王的关系,那你便看错我归远山了。”归远山正容道。蔡风心中暗自好笑道:“那你便将我交给破六韩拔陵好了,算是我蔡风看错了你,你果然是一个忠义之士,破六韩拔陵定会重用你的,那时候,天下便有很多人会黄门左手剑了。”“怎会有很多人会黄门左手剑?”归远山有些不解地问道。“当然了,我自然会对破六韩拔陵说‘黄门左手剑’的剑谱由你先看过,或是你拿去了喽,那破六韩拔陵当然不会怪你,还会支持你学会‘黄门左手剑’,因为你是他的心腹嘛!”蔡风阴险地道。归远山脸色大变,目中都快喷出火来一般怒道:“你好阴险!”“我很阴险吗?哪里,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吗!”蔡风佯装糊涂地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你?”归远山狠声问道。“你当然可以杀我,那便让‘黄门左手剑’绝迹江湖好了,那么你的闪电剑肯定便是天下第二了,当然你没法跟尔朱荣相比喽,不过排第二也不错,是吗?”蔡风毫不在意地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归远山怒道。蔡风冷冷地望了归远山一眼,悠然道:“是吗?若是你是这样的人,我只好认命了。”归远山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紧紧地盯着蔡风,似乎要将蔡风整个人都吞下去似的。蔡风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归远山,因为他早已知道结局,一切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夜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秋虫沙哑低沉的嘶鸣,将月亮的色泽都沾上了悲哀的基凋。风轻轻地吹,蔡风的身上有些凉凉的感觉。良久,归远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阴阴地道:“算你狠,只要你能够给我‘黄门左手剑’的剑谱,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蔡庐像是胜利的将军一般得意地笑了笑道:“你终于想通了,只不过,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一定会把剑谱给你呢?我为什么不给破六韩拔陵呢?”“我也的确想知道:“归远山有些惊奇地道。蔡风爽朗地笑了笑道:“因为破六韩拔陵被我击伤过,作为一方之主,这并不是一个很有面子的事,他事后肯定会杀我灭口,你虽然也可能杀人灭口,但我却并不怕你,在你的手中我逃生的机会会很大,若我一入破六韩拔陵的军营,那种高手如云的地方我根本便没有可能逃逸,你明白吗?”归远山一呆,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怕我将你弄成残废,再逼你说出剑谱吗?”蔡风项然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一个武人求死的方法太多了吗?你让我说话,我可以咬舌自尽,你让我回答,我可以挖下自己的眼睛,更可以以身上的死穴撞桌子角,你根本就没办法得到黄门左手剑,你相不相信我有这样的决心?”归远山不由得楞楞地望着蔡风,心中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打量着蔡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沉默了一阵子,归远山不由得阴森森地笑了笑道:“你果然与众不同,比我还要阴险,还要狡猾。”“过奖了!”蔡风淡然道。“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归远山阴狠地道。“你可以每日点我身上的穴道,几个时辰轮换一次,只要不要长久不解使我全身瘫痪便行,我每个时辰会告诉你一些剑招,不是可以很顺利地解决了吗?”蔡风淡然地道。“很好,那你便乖乖地给我听话,让我点你的穴道。”归远山谈笑道。“你要我怎样听话?”蔡风反问道。“抛开你袖中的强弩,腰中的剑。”归远山冷漠地道。“好,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你。”蔡风咬咬牙道,说着真的将袖中的强弩甩了出去,腰间的剑解下,抛开,同时也申明道:“你必须答应我,放我生路。”“可以!”归远山阴阴一笑道,似乎对蔡风的表现极为满意,望着蔡风闭上的眼睛心中禁不住一阵得意地笑了起来,同时伸指迅速点住蔡风身上的三处大穴。蔡风这才睁开眼问道:“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但我还不放心!”归远山说着,竟伸指点中蔡风的断交穴,在蔡风被迫张开嘴一惊的当儿,归远山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纳入蔡风的口中,这才解开蔡风下腭断交穴。蔡风脸色大变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归远山阴笑道:“百日蚀骨丸,每一百日才会发作一次,解药只有我一家才有。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地合作,到你全部将剑谱给我之后,我会给你解药的。”“你好毒呀!”蔡风差点有些想哭的感觉道。归远山不由得仰天一阵得意地大笑,道:“你还是看错我了,不过,我会很守信用的,若是你想到逃走的话,我也不介意,只不过不要说我没有警告你,这‘百日蚀骨丸’只我一家有解药而已。”蔡风有些近乎绝望地道:“我真的是低估你了。”“你并没有低估他,也没有看错他。”一个苍迈而充满无限杀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蔡风和归远山的脸色都变了,变得最难看的自然是归远山的脸色。蔡风这时看到一个幽灵一般飘忽的人,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那高大的身形倒的确很像是来自地狱的鬼。归远山不由得扭头颤声道:“小王爷。”“小王爷?”蔡风不由得大感惊奇地问道,不过当那人走近时,才发现这人并不比蔡风老多少,只是一个面色极为阴鸷的年轻人。“不错,你能伤我父王,的确很了不起,所以我父王便让我带一批高手会会你。”那年轻人似乎很傲然地道。“你是破六韩技陵的儿子?”蔡风惊问道。“不错,我叫破六韩灭魏。”那年轻人很爽朗地道,但蔡风却发现他眼神之中一闪而没的杀机,那当然不是对蔡风而发,而是对归远山而发的。“小王爷,属下已经将这小子擒下了。”归远山声音之中掩饰不住惶恐地道。破六韩灭魏扭头冷冷地望了归远山一眼,漠然道:“我都已经听到了,一丝不露地听到了,你的确没有让我看错。”“小王爷,属下刚才只不过是用小小心计对付他而已,怎可当真!”归远山惶恐地道。“是吗?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那便是交出百日蚀骨丸的解药。”破六韩灭魏冷冷地道,语意中充满了霸气。归远山一呆,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道:“这…属下自然听小王爷的吩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黑的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一颗暗红色的药丸,交给破六韩灭魏,恭敬地道:“这白色的直接服用,红色的化水喝下去,便可以解除毒性。”“好,你果然只是与他说着玩的。”破六韩灭魏笑道。“谢谢…”“小心,他要杀你!”蔡风的话还没说完,破六韩灭魏已经出手了。归远山听蔡风喊第一个字时,便有所觉,这下子破六韩灭魏一出手,他便立刻飞退,他身为闪电剑,无论是身法还是剑速,都快得难以想象,不过破六韩灭魏的武功来自破六韩拔陵,其武功之可怕也不是归远山所能比拟的,至少那“怒沧海”的刀招,归远山便无法相比。归远山一声惨哼,胸口竟被划出一条两寸长的刀痕,若非蔡风警觉及时,只怕这一招便已经命丧黄泉,不由得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手中的剑便若幻影一般,无畏地反切入破六韩灭魏的刀网之中。破六韩灭魏一声冷笑,刀招一变,便像是满天的雪花浮动一般,在黑夜之中竟可以借月光让刀招变得如此凄艳,连蔡风也不禁吃了一惊。归远山也不由得一声惊呼,他只觉得手中的剑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扯过去,甚至连身体都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挣扎,身不由已地有一种沉稳得要脱力的感觉。“左前踏一步,剑成摆尾角!”蔡风大声呼道。归远山根本就没有想,毫不犹豫地向左踏上一步,剑正依蔡风所言回扫一个摆尾角。“叮——”归远山一声闷哼,身形暴退,破六韩灭魏身子也一震,向后猛迟两大步,那狂野诡异的刀招霎时被破去。破六韩灭魏大怒,向蔡风吼道:“你想找死吗?本王好心救你,你反而帮他对付我。”蔡风并不作答,只是对归远山沉声道:“我不想见到任何与破六韩拔陵有关的人,你现在不用我说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归远山目中射出凌厉的杀机,想到刚才若不是蔡风的点拨,差一点便死在破六韩灭魏的刀下,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这是何等冤枉。“那我便先杀了你!”破六韩灭魏一声怒吼,向蔡风挥刀扑到。“你先过闪电剑再说吧!”蔡风不屑地道,神色之间多的是嘲弄之色。归远山自然不会让破六韩灭魏杀蔡风,因为,到这一刻他已知道,与破六韩拔陵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而没有蔡风他大概只会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他怎会愿意失去练“黄门左手剑”的机会呢,他的右手只剩下四个指头,若是能练成“黄门左手剑”如此绝世剑法,虽不能说天下无故,但列入天下高手前十位应该是没问题的,那时候,连破六韩拔陵都无须畏惧,又怎怕破六韩拔魏翻脸呢?在破六韩灭魏身子刚动的刹那间,他便感到了由归远山剑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无匹的杀气,更杂着一阵尖厉的锐啸。破六韩灭魏大怒,但却只得回刀相迎,竟是怒沧海的招式。地上的枯草便像是被火烧一般,突然全都变得焦黄,有的竟变成了末屑散飞而出。“剑刺左二尺五处,右脚向左侧成楔角踢去。’蔡风急忙喊道。归远山本来不想照蔡风的意思去做,但破六韩灭魏的刀势太强,竟忍不住要对蔡犀脂任起来,他自然地将希望寄于蔡风的身上,便临时一改剑招,破六韩灭魏那奔涌的劲潮竟然不再与日俱增,伸剑刺在左侧二尺五的空处,右脚也跟着踢出。“当—当——”归远山的剑竟奇迹一般地与破六韩灭魏的刀在虚空中交击,同时归远山的右脚正踹在破六韩灭魏的屁股上,只是裤管被刀气割去一块,并未伤到皮肉。破六韩灭魏一声惨嚎,他想不到蔡风一句话便轻易地将他认为是杀招的招式破于无形,还吃了个暗亏,怎么不叫他惊怒无比蔡风对“怒沧海”的刀招了若指掌,而破六韩灭魏的刀法并未能完全领悟其中的奥妙,蔡风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再加上其功力与破六韩灭魏根本就不成比例,蔡凤自然不会费吹灰之力,便点破了他的缺点。归远山精神大震,想不到会如此轻易地便破了破六韩灭魏的刀招,还给了他一脚,心神大畅,提剑又一阵抢攻。破六韩灭魏先机尽失,而归远山斗志大盛,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归远山,你没有时间了,只有赶快杀死他。否则你定会死的,他不会只有一个人来,若别人赶到你岂不只有死路一条?”蔡风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