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源插手世事必有着世人想不透的缘由,这一点子璇他们总算是领略到了。他们自打确信了是被天机源所救,就从未想过这件事只是人家好心顺手而为。
只是他们想不到子泽与全灵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更想不到他们余下的三人又需要付出什么。
子璇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仍以坚定的姿态站在全灵身前。让冲霄意外的是,她与全灵似乎不是因惊怒而呆滞,而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狂喜。两人脸上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又到生出笑容,只不过用了短短数息。
在全灵从青琅小洞天外的空间夹层,被墨家的太上长老拖出来时,天魔根救了他一命,让他有了机会继续修炼进阶,让他拥有了族长之子应有的资源。但天魔根同时也是禁锢,是束缚,是魔修传世功法《寂灭经》的基础。
从前的他别无选择,族中太上长老强势,他毫无自由,若是族中认为他毫无用处,最终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当作弃子废掉。
最重要的是他的灵根纯净度着实太低,从前能够修炼到筑基,都是因为白家邪修功法之故。在空间夹层中修为尽废之后,他几乎不可能有再次筑基的机会,就算勉强进阶,日后也绝无可能凝成金丹。
所以哪怕明知《寂灭经》会终有一日会杀“死”他的本性,令他沦为无情无感的魔物,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炼。
可现如今他有了《红尘经》平衡魔功,心性也终于在佛儒经文的影响下恢复如常,《寂灭经》对他来说就不再是救命至宝,而是长久困住他的禁锢了。
他早在许多年前就对子璇提及过想要废功之事,只是这些年两人都没找到合适的方法,能够使他在保住《红尘经》的同时废去《寂灭经》,且还要不影响到炼虚期的境界。
子璇本打算等所有事平息后,在子家族地翻找有关废功一事的玉简,看看灵界修士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刚刚听到冲霄所言,她似被点醒了一般有了全新的想法。
“冲霄灵君,请问你识海是否仍在渡劫期?”子璇收起挡住全灵的双手,再次走上前两步,脸上满是急切。全灵跟在她身后,眼中希冀之光强烈非常。
冲霄原本心中有愧,但见两人这般神情便知事有转机,说不定不会成为她想象的那样。“不错,我的神识虽也有所退化,但神魂不灭,识海便不会倒退至原境界之下。所以我如今算是有着超越寻常渡劫中期,又不及寻常后期的神识。”
子璇心中一喜,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灵君抽取天魔根时,是不是不可能伤及全灵的性命?”
“性命自然是保得住,甚至不会伤到他分毫,只是......只是他这一身精纯魔息,一身魔功,一身境界,全都白费了。而且没有了魔根,想要重新修炼就只能靠灵根。而据我观察,全灵道友的灵根并不出彩。”
冲霄虽痛恨天外魔族和魔修叛徒,但对并无背叛之意的魔修绝无半点恶念,如今要亲手毁去全灵一身修为,她心中除了歉意与愧意再无别的情绪。
只是她不知,两人听到这话大大松了口气,若不是因为子泽还在另一边受苦,两人怕是要喜得眉开眼笑了。眼前的困境与牺牲冲淡了喜悦,却冲不淡他们想要迅速解决魔功的决心。
子璇转头看了看全灵,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便站到一边,由他来与冲霄细说他本身的情况。
“冲霄灵君守礼不曾细细扫视我等,所以可能没有察觉到,我是佛魔同修。细算起来,还能算是佛儒魔同修。我体内除了魔修功法,还有一部支撑我境界的佛儒功法。”
冲霄眼中一亮,探出还未彻底恢复的神识在全灵身上一扫,果真在精纯浓郁的魔息下,发现了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能够与魔气抗衡的佛儒之气。“若是这样,待天魔根抽取之后,只需稳固住你体内另一部功法,境界绝不会掉落!”
冲霄一想到不必使人修为尽废,大大松了口气。“若是道友考虑好了,便服用几粒稳固神魂、清心静气的丹药炼化了,做好准备之后,我与出云,还有碧青的识海应该都会恢复。此事重大,还是我们三人一同出手比较稳妥。”
沉重的气氛稍微淡去,冲霄说完继续闭上眼恢复起来,余下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围坐到一旁在各自的储物戒中寻找最好的丹药。
除了稳固神魂、清心静气的丹药,子璇还多找出了一瓶放置在洞天储物架已久的六阶上品造化丹,里面一共只有两粒,这还是她竭尽全力、将灵气识海消耗一空才炼制出来的。
她曾在丹华宗入门丹考中炼出过五阶造化丹,由于造化丹用药的特殊性,那一回她只炼出了四粒下品。进阶炼虚后她得空便寻药练习,到如今,也只能炼制出六七粒左右的成丹,而且从未出现过超品。
不过对于炼虚初期的丹师来说,这样的成果已是十分喜人的了,况且造化丹是能以药液“重铸”元婴来改变死局的丹药,每一粒上品中蕴含的药性都足够炼虚初期、中期修士炼化许久。
对元婴本身并无损伤,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出现的全灵来说,一粒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待会儿抽取天魔根时先不要服用造化丹,待魔根完全被剥离之后,再迅速服下稳固元婴。药液本是用来凝聚新元婴的,所以会十分牢靠地覆盖在你元婴之外,到时就能起到稳固的作用。”
全灵一边对子璇点着头,一边从她手中接过造化丹药瓶,紧紧握在手中,以便随时方便取用。毕竟是抽取修炼的根本,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或是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一个,全灵心中不是没有紧张与担忧。
他只是不断默念着佛儒经典,来让自己心境保持平和,并相信这些曾经的渡劫期修士,能够令他走上全然不同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