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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言坚持不想要把剑,虽然他并没有看不起易清,以前不曾关注,今日在擂台上拖了这么长时间,他更是不会看不起。但是一个人总有固执的时候,擂台下有很多他往年的对手正在看着他,要是他这时候,在大评选的时候就拔剑,似乎就显得他实力变弱了似的。
但不拔剑,他试着发动很多次突袭,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小心防守的易清,总能够非常迅速地化解掉,让他根本无可奈何,完全没有一击制胜的可能。
说不定易清只是在防御这方面做得比较好,如果她主动攻击就好了,他可以找破绽打败她……
对易清有点无计可施的许世言不由这么想,想过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有点在进攻易清的这件事上认输的意思。其实不仅仅是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了这种想法,他一个所有明台弟子的师兄级别的人物,在擂台上跟易清这样一个……
暂且不说废物不废物,易清是刚刚突破九清就下山的,她到明台才有多久?他这个被所有人称呼一句许师兄的弟子,跟一个刚刚到明台的姑娘,再打一会儿都快小半个时辰了,这其实本来已经算是输了!
人都有好胜心,像许世言这种在修炼上十分用功的人,好胜心和竞争心态肯定不会弱。虽然他还根本没有输,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长时间赢不了,他就把输这个字,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感觉自己这已经是输了,再加上他不想拔剑,但不拔剑又赢不了的烦躁,许世言的心情有些不好。
许世言退开,迟迟不进攻,在擂台上的许多回合,许世言的很多次可以说是非常漂亮的突袭,却没有让易清对自己的实力有个非常鲜明的定位。
说句气人的话吧,许世言的所有招式都十分快,所有动作都很凌厉,但那是属于他的身体实力。他已经是明台,有那样的速度和力量,可以说是常理。
易清这会儿真的是在靠着最近这几天照着回忆练出来的一点身手撑着,她很确定,如果她的这具抢来的身体配合,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适应明台弟子的身体,她保证让许世言碰都碰不到她。
如果明台的弟子口中的许师兄是这样的水准的话,易清觉得等她练几年,拿到头名奖励应当也是可以的。但是许世言不可能就是这样的水准,他的兵器都没有拿出来。
易清已经感觉有点疲倦了,再拖时间她可能都要主动认输了,她不能再耗下去。许世言在想着她是不是可以主动进攻,易清就真的主动动手了。
还不拔剑,不过是表示她在许世言的眼中,依然没有资格而已。等她逼的他没办法了,他就觉得她有资格了。在失败的威胁之下,固执什么的都要靠边站。
“哦!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擂台上,画面静止下来了短短的片刻,在易清的鞭子再次飞出去的时候,擂台下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许世佳紧紧握着宝儿的手,眼珠子转的比擂台上易清的鞭子还要快,口中喃喃自语。
整个评选场地最中央的夫子们,眼神也都瞬间落在这里。抽签的那些弟子,摇出两支名签来念,迅速念完,眼光就又落在许世言和易清所在的擂台上。
今天易清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是没有人听说过易清从前在外圈的那一圈擂台上是怎么虐同一个阶段的拂尘弟子的,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在乎。因为拂尘弟子,就算是名气再大,在整个东山府也不算什么。但像今天易清的对手,许世言,东山府就少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人了。
东山府真正的大师兄,肯定是纳灵秘境里头的弟子,以前是丁莠,后来是易修肃,现在是伯家的伯序彰还有许家的两个弟子。他们的实力当然是强,但是这些弟子一进纳灵秘境就不出来,有的甚至是已经进去几十年了,东山府很多弟子甚至根本都不知道他们。
纳灵秘境就在东山府上,但又好像并不在东山府上,那里仿佛是另外一个地方一般,东山府的弟子,当然也尊敬纳灵秘境里头的师兄师姐,但那些人到底离他们太远了,他们最近能看到的,就是明台弟子们公认的师兄师姐。
易清把今天和大家的许师兄的比试拖到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并不曾露出什么劣势,反倒是让许世言一副发愁的模样,这就让人很惊讶。
擂台下还是有不少弟子不以为然,但眼睛却很诚实的一直盯着易清的鞭子看,还有一些弟子,自己心里暗搓搓的打起了主意——这易清的身手看样子是真的好,那今年他们离山,要不要带上她一起?虽然说有些丢人吧,但是打到好的猎物才最重要不是吗?易清肯定没有到周边山上去转过,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嘞!对哪种妖兽的价值,说不定也不太清楚,带上这么一个能出力的冤大头,岂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还有弟子是认真的学起了东西,仔细的分析着易清到底是怎么化解许世言的攻势的。那样的突袭,他们自忖,自己是躲不过的。
只是,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应该都没有人觉得,许世言今天赢不了。他们都觉得许世言只不过是没找到状态,或者是在让易清,或者是一时间低估了易清……总之就是种种种种的理由。
只有评选场地中央的夫子们,能看得清楚局面。不仅觉得许世言想要赢很难,曾经也都经历过明台这个阶段,在那个时候也都是这个阶段的师兄师姐,都是佼佼者的夫子们,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易清的身手是很好,但只有架子,只有一种好像是本能的反应,她完全不曾把明台弟子的身体实力发挥出来。
她不像是在装弱,是真的有些发挥不出来。但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先说易清只有一个架子,根本不曾尽到她的全力,远远没有发挥出她的本事,就已经能和许世言耗到现在……这其实还是很可怕的!
这样一个姑娘,怎么就没有修仙天赋呢?
杨随摇了摇头,还是把眼光放到许世言的身上。到如今,他在东山府活的顺风顺水,虽然说修为没有进步,但是日子过得是真舒服。当初的丢脸时光早已经过了很多年,他也不至于一直跟易清这样一个小丫头计较,连她一眼都见不得。今日看这一场比试,他心里更多的,其实倒还是一份可惜。
怕是当初封城的天象真的庆贺的不是易清的降生,而是别的人或者是什么天材地宝的出现。只是可叹,所有人都把眼光放到了易清的身上。这女子小小年纪,倒也是命运多舛了。
到底是没有任何修仙天赋的废柴,都抱着同样想法的夫子们,眼光都渐渐转开,放到许世言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解决易清这个棘手的问题,完全没有去深想过,为什么易清已经到了明台,却完全用不出明台弟子的真正实力的问题。
对自己的问题很清楚,问题的答案也很清楚的易清,鞭子挥出去,就是一顿猛攻。她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去解决自己的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解决掉,也坚信自己可以解决掉。
如果她现在就可以逼得许世言拿出他的剑,在许世言用出全力之后,她依旧可以撑一段时间的话,等到她驯服了自己的身体,她赢他应该没商量。
许世言虽然说从来都没有拿过明台弟子的头名,但他跟每年拿到头名的明台弟子,实力其实是差不多的。能打败他,她就有机会得第一,有机会拿到她自己打不到的奖励。
越想越觉得兴奋,易清的头脑却还是冷静的。或许是真的比较搭长枪这种兵器,一条鞭子都被她打成了一根长矛,鞭子鲜少有迂回弯曲的时候,每每都是直直的往许世言的脸上甩,好像易清执意要把大家的许师兄给毁了容。
台下又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尤其是女弟子,在心中骂易清。台上的许世言,躲闪起来还是游刃有余,他手中没有兵器,就想要找到易清的破绽,看看可不可以近身,一下制住她。
但他可能要失望,易清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进攻性的人,她觉得自己在打人这方面比保护自己这方面要有心得的多了。
易清不曾给他破绽利用,完全不管自己的进攻,就已经是最好的防守。许世言近不了她的身,除非真的豁出一切去,哪怕毁容也要靠近易清。但明台弟子的鞭子,打到脸上,可不仅仅是毁容的事情……
鞭影在许世言的脸旁边缭绕,擂台下的诸多弟子都万分紧张,擂台上,许世言倒还算是淡定。前一会儿是易清在拖时间,这会儿是他在拖时间。他想等到易清没耐心了,出错的时候,再动手。
虽然他一个师兄级别的人,对付易清这样一个刚刚到明台没有多久的师妹,还用这样拖时间的法子,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好。但是师妹也分种类,这样的师妹,还是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易清很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她能保持这样的进攻姿态,跟许世言打上三天三夜。但现在不可以,她有那个耐心,但她没那个身体。她现在就已经觉得有些疲倦了,时间拖得再久,怕是她连鞭子都甩不太动。
心里面盘算着,盘算着要怎么吓许世言,吓得他把他的兵器拿出来,盘算着要怎么考验一下她的这具身体,易清一边用一条鞭子,逼得此刻只想要找她的破绽的许世言步步后退,一边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伺机发动突袭。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好!”许世言还不曾发觉到什么,擂台下跟着他来的那两个许家的弟子,眉头却越来越凝重。突然,他们口中同时道。
他们话音还未落,擂台之上便是一道白光,真的如同一缕光一样耀眼。距离那道光太近的易清,觉得自己的皮肤和眼睛都要被灼伤了。
进攻!进攻!进攻!速度适中,鞭子永远是照脸打!保持同样的姿态一段时间,对手就会被麻痹。这个时候只要突然改变方向,只要改变的速度够快,只要造成的威胁够大,没有人不会被吓一跳,被刺激得竭尽全力。
易清的鞭子突然换了方向,紧紧缠住了许世言的一条手臂,不等他挣脱,不等他反应过来,易清就将整条鞭子丢向了许世言。接着,她手持两把匕首,突然贴身上去。
她本来就一直在悄悄靠近许世言,此刻距离已经缩短的够近了。她这突然的动作,让她的匕首,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抵在了许世言的脖子上。
易清不像是只要赢他,她的目光,是真的带着杀意,像他遇到过得快要把他弄死的妖兽。甚至那眼光之中,似乎都带着一点他可以看见的血色。
恐怖的杀气,刚刚溢散出来,就迅速被收敛,大部分人可能根本都不曾注意到。但许世言却中招了,那一瞬间他不是觉得自己不能输,他是觉得自己不能死。不由他自主的,他的手落在剑柄上,将他上擂台之后从不曾拔出的武器,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
易清没有看到剑,只看到耀眼的白光,宝剑在剑鞘之中积蓄的剑气,瞬间散发出来。等到白光散去,一把台下很多弟子可能都熟悉的,都不止一次看到过的长剑,被握在许世言手中,如阳光照耀下的溪水一般,明亮透彻,好看至极。
刚刚还缠绕着许世言的手臂的鞭子,落在地上,成了好几段。易清之前握在手中的匕首,也成了两段,在地上散落着。而易清,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许世言的宝剑上面的时候,她不知何时早已远远地跳开到擂台的另一边。
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指尖一点鲜血,她突然笑了笑,十分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