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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虫检验速度很快,卡洛斯前面也就只有几个虫了。
他和泽兰必须在今天登船,否则留在法米拉星,被甜蜜之家的虫找到是迟早的事。
他不敢冒这个险。
卡洛斯在来这里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仅出发前稍微改变了容貌,还准备好了他和泽兰的假证。
但他也完全没料到一个黑船,登船还需要抽血检测。
一旦抽血检测,那就不仅仅是出个等级结果那么简单,届时登船虫的性别、等级都会出现。忒休斯的来历至今不明,船上的虫有一定几率能够将结果之与基因库相匹配,到时候泽兰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卡洛斯现在还不能判断这船背后的幕后虫是谁。是敌是友还是毫无瓜葛?亦或是甜蜜之家要来个瓮中捉鳖?一切都是未知。
稍有不慎,走错一步,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必须得想出能保全两个虫的办法。
短短几秒,卡洛斯大脑转得飞快,快速思考着各种可能,面上却没有外露出一点点情绪。
队伍里的虫间隔距离太近,哪怕是小声说话,都很容易被虫听见,他只能用目光和泽兰交流。
卡洛斯看向斜后方的泽兰。
雌虫用袍子包裹着自己,无限降低着存在感,泽兰看起来没有丝毫慌乱,已经很好地和排队的虫群融为一体。
在卡洛斯看向雌虫的瞬间,泽兰也察觉到了前方的视线,两虫的目光就此交汇在一起。
到了这个危急时候,泽兰也总算没当默默无声的影子了。
他看见雌虫轻轻摇了摇头。
卡洛斯盯着泽兰,连雌虫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没放过,然后他读出了泽兰想表达的意思:
我也没有办法。
卡洛斯眼神坚定,继续点了点头,示意雌虫:
放心吧,我有办法,接下来配合我。
卡洛斯这是看懂他的意思了?泽兰微怔,他之前摇头其实想说:
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
他本来还担心卡洛斯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见雄虫点了点头,才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卡洛斯是真的看懂了,于是泽兰也点了点头。
卡洛斯:等下到了检票口,听我安排,咱们一起行动。
泽兰看清动作,瞬间理解:到了检票口各自行动?
在同时点头中,两虫想法明明完全不相同,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却驴头不对马嘴地达成了微妙共识。
随着排队的虫流,泽兰慢慢向前靠近,卡洛斯也放慢前进的步子。
两虫的距离也越靠越近。泽兰加快步速,是想赶快找准时机脱离队伍,而卡洛斯却截然相反……
直到卡洛斯与雌虫相差仅一拳距离之时,卡洛斯借着外袍的遮掩,悄悄有了动作。
泽兰只感觉手腕一暖,雄虫的手心彻底覆盖住了他的腕子。
雄虫牵
住了他的手。
泽兰脚步一怔。
不是说好的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吗?
到了这种危急时刻,两虫撇清关系,各走各的路,完全不与他这名逃犯牵扯上关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头脑还算聪明的虫,都知道该选哪个,雄虫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雄虫能顺利地上船,至于他自己……
泽兰观察过忒休斯的船体,在最下层有用来衔接牵引器的连接口,只要找准时机,他便能攀于外壁,潜入船内。
如此量级的飞船,当然不会忽视这么大的漏洞。
按照构造,在连接口的另一端是完全封死的,无法与船体内的空间联通。若是有虫选择从这里潜入,那么其面临的便会是完全封死的空间,基本不可能有虫能挺过去。
只是数日蜷缩在其中,不吃不喝而已。
虽然很痛苦,但并非不能办到。
泽兰在做计划时,很少会把自己的感受加入考虑范畴。
他就这么被雄虫牵着,雄虫的手指温暖而又有力,这陌生的触感让泽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泽兰动了动手指,想把手腕从雄虫手里抽离。
可在他动作的一瞬间,雄虫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似是怕两虫再次被虫流冲散,卡洛斯勾着泽兰的指尖一个用力,彻底抓住了雌虫手心。
十指交叠,紧紧相扣。
雄虫的指尖紧紧抓着他,时不时碰到他的的手背,微微的麻痒感从指尖一路穿到泽兰胸口。
他们的手交织在一起,就仿佛是两颗心在跳动。
一阵酸涩感从泽兰心底升起。
他本可以轻松挣脱。
但泽兰再也没能把手从雄虫手心抽出。
短短的几秒,似乎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您好,请出示您的船票进行查验。”
检票虫看见走上前的两个虫,机械性地重复着口中的话。
卡洛斯面不改色地递过两张船票。
“二位是同行吗?那么请在这边提取血液进行查验。”
检票虫示意卡洛斯将手放在探针检测器上抽血。
金属的探针一起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泽,机器运转的机械音在此时格外清脆,那同时也是卡洛斯和泽兰的催命音。
“这位乘客,把手放在指示位置抽血即可。”
检票虫见卡洛斯两虫迟迟没有动作,便再次提醒道。
“或者您先出示身份证,等下我来帮您操作抽血查验。”
身后排队的虫见前方没动静,也开始嚷嚷起来。
“喂!前面的虫怎么回事?”
“还上不上船啊?!不上就滚下来。”
“磨磨蹭蹭的,整什么幺蛾子呢!?!?是死了虫吗?”
检票员等了一小会儿,见跟前的两
个虫还是一动不动,他所剩无几的耐心也快要用尽。
“这位乘客,您如果再不配合,那……”
“你是说,要用这鬼东西抽我一管血?”
眼前的黑袍虫总算有了回应,但语气却显得格外咄咄逼虫。
“是的,如果您不配合,那我们只能……”
“什么只能!从小到大我还没听说过上船必须得抽血!”
“很抱歉,没有虫可以例外。”
“我要告诉我雄父!我要投诉你们!”黑袍虫突然开始大喊。
“谁来了都是这个规矩,就算您……”闹也行不通。
检票员见眼前的虫一副无理的硬茬样,正打算叫安保虫把带下去。
谁料眼前的黑袍虫愤怒地大叫,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外袍。
在臃肿硕大的黑袍之下,一条黑色的小尾钩暴露在所有虫的视线里。
小小的尾钩在阳光下泛着美丽耀眼的光泽,其每一个弯曲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简直胜过一切最精妙的工艺品,它的出现足以让所有虫都挪不开眼。
“我可是C级雄虫!我的雄父可是驻地吉尔多斯星的子爵!你们谁敢动我!我要你们这群蠢虫全都脑袋落地!”
黑袍虫仍然在愤怒地大叫着,但没虫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了。
“艹!居然有雄虫!”
“什么?雄虫?哪里?哪里有雄虫!”
“他虫屎的,还真是雄虫!好像还是C级的雄虫!”
“C级雄虫?哪儿哪儿?你他雌父的别挤!再挤,我给你屎都打出来。”
“你这虫是不是有病!谁挤了?头给老子放低点,我都看不到前面的雄虫了!前面的虫给让让,你大爷的挡着老子看尾钩了!”
话音刚落,后面排队的虫率先炸开了锅。
一直站在卡洛斯身后的罗伊也彻底哑口无言。
罗伊:我是谁?我在哪儿?所以我刚才是在和一个雄虫搭讪?并且当场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怪虫?’救命!我刚才到底都说了什么啊。
向来热情自来熟的罗伊顿时大脑停止思考,渐渐陷入自闭状态。
检票员深呼吸一口,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
好好一个雄虫,干什么还穿袍子遮着脸?
只见眼前脱下袍子的雄虫黑发蓝眼,五官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略显违和的美感。
其身上的衣着虽然普通,经过黄沙洗礼还灰扑扑的,但再简陋的衣服都很难遮住雄虫修长高挑的身形,这无疑是个极为俊美的雄虫,丢在雄虫堆里都很罕见的那种。
“很抱歉,这位阁下,是我失礼了。”
“那我还要抽血吗?”
雄虫把一张身份卡甩到检票员脚边。
雄虫的身份信息显露无疑。
[姓名:阿利克.贾尔斯
性别:雄
等级:C
籍贯地址:吉尔多斯星A区,多比西西]
“我告诉你,我雄父可是子爵!子爵!就算我不出名,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我!”
在虫族,因为大部分中高等级雄虫都有多名雌侍、雌奴,哪怕雌虫的生育率普遍较低,但也经常会造成虫崽满地跑的情况。
所以就经常会出现某个偏远星有虫崽千里寻父的荒谬场景,此时此刻出现一名雄虫阁下,也并非不可思议。
况且……
眼前的雄虫尾钩色泽黝黑如最最珍贵的黑宝石,雄虫的等级会反映在雄虫外貌的方方面面,光是看雄虫的外貌,检票员也不得不信他的话。
“尊敬的阁下,探针检测器当然不能划破您的肌肤,欢迎您登船。”检票员恭敬道。
“那么请您身旁的虫接受检查。”
黑发雄虫脚步一愣,他转头继续撒泼大喊,“这虫可是我的雌奴!是我的所有物!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来检查。”
“这……我们也很难办,多少也得让我们检查一下。”
雄虫似是气极,一把扯掉身旁虫的黑袍,然后将虫拽到了怀里。
只见“雌奴”的头发被塞进了帽子里,身体瑟缩着,他将脸埋在雄虫怀里,看不太清脸,但其露出的脖颈上颈环的勒痕清晰可见,斑驳的伤口和鞭痕错落交织在肌肤之上。
不是一天两天,根本无法留下这么多虐待的痕迹。
这确实是一个饱受折磨的雌奴应有的样子。
“要我说吗!我可不是法盲。根据雄虫保护管理法第56条,未经允许僭越伤害雄虫身体及其所有物,处以……”
一名雌虫若是成了雄虫的雌奴,那么便会丧失作为一名虫族公民所拥有的权利,而会变成其雄主的所有物。
雄虫的话刚念到一半,就被打断。
“很抱歉阁下,是我失礼了,您的雌奴也可以登船,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