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琼林狩猎

太宗在后宫王美人处用过早膳，王继恩早已率侍从在外等候。“启禀陛下，诸皇子以陈王为首，早在琼林苑候驾！同去的还有丞相李昉大人和李沆大人。”“好，快去备马，朕今天不坐马车。”“当年陛下亲征北汉，那骑术曾让三军佩服，如今春秋正盛，哪里用得上马车，奴才早让人备好了御马，今天呀，你们可是有福气了，能够亲眼瞧瞧陛下的精湛骑术。”众侍从情绪高涨，连忙山呼万岁。太宗指了指王继恩，笑着说：“到底是你晓事儿些。”太宗欲待上马，背后却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父皇，儿臣也要去打猎。”众人回头，却是刚满六岁的八皇子元俨身着戎装，拿着玩具小弓箭，摇摇摆摆地跑过来。他跑得太慌张，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幸亏一个侍卫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他。太宗让侍卫抱了元俨过来，笑着说：“你还小，连弓箭都拿不动，怎么能够骑马打猎呢，等你长大了，朕带着你同哥哥们一起骑马打猎。”小元俨奶声奶气地说：“儿臣不小了，听母妃说，父皇有百步穿杨的俊功夫，儿臣也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像父皇一样棒棒的。”一番话说的太宗又是哈哈大笑，他摸了摸元俨的小脑袋说：“好啊，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千里骥，这个聪明机警劲头，倒像你大哥小时候。行，父皇先带你在院子里溜溜马，等你长大了，再带你去郊外和哥哥们一起狩猎。”说完，就抱着小元俨上马，在大殿外遛起来。“哦，哦，父皇带我骑马了！”小元俨在太宗怀里拍着小手欢呼着。王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立在殿外，和元俨的奶娘对视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

“你是说，陛下刚刚在王美人处带着八皇子骑马了？”李德妃看了一下来人，轻飘飘地问。“是的，皇上带着八皇子溜了一圈儿，说八殿下还小，让王美人好生照看，然后就去琼林苑了。”“哦？你在哪里当差？”“小人在王继恩大人手下当差。”“王继恩可还有什么话让你传？”“王大人说，今年诸皇子的珍玩赏赐按骑射诗作排名，由丞相李昉和李沆参加评比，陛下还特地为楚王殿下预留了一份儿，说是楚王身体抱恙未能参加游猎，赏赐还是按往年惯例。”李德妃微微笑了笑说：“陛下让楚王好生休养，这些赏赐大约要过两日才送过去了。瞧你这孩子，看着怪机灵，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差。”“是！”来人叩了头欲待离开·。“慢着！”李德妃努了努嘴，身边的女侍官会意，捧了一柄玉如意出来说：“这是德妃娘娘赏你的！”“奴才谢过德妃娘娘！”来人更是喜出望外，领了赏赐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瞧这孩子。”李德妃同身边的侍从都笑了。德妃娘娘慢慢回身，对女侍官悠悠说道：“陛下最近常常留宿王美人处，大约是八皇子太招人喜爱了。”女侍官偷偷瞧了瞧德妃娘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八殿下再招人喜欢，左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比得上楚王殿下，再说了，就连楚王殿下的儿子允升世子陛下都喜欢得紧呢。”“嗯，好久没见到允升了，等过了重阳节，宣他过来到宫里住几天。”“是，奴婢记下了，奴婢还听说”“听说什么？”“前段时间宫里流传一些风言风语，说王美人长得很像一个人。”“像谁？”“花蕊夫人！”“什么？”德妃娘娘脸色一变：“这是从哪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嘴里说出的不着边际的话？以后你们都留点儿心，再有什么闲言碎语，即刻禀报，按宫规处置！”“是是是娘娘，今年的重阳节楚王不参加，咱们还是猜猜哪个王爷能够拔得头筹吧？”“也罢，今儿重阳节，本宫也亲手做些菊花糕，待晚宴时让他们呀都尝尝。”“好呀好呀，诸位王爷好有福气呀，奴婢先去准备食材。”

琼林苑位于汴京外城西墙顺天门外道南，与道北的金明池隔街南北相望。入得苑门，大道两旁古松森列，怪柏成行，内有石榴园、樱桃园点缀路边。琼林苑也叫西御园、金凤园、西青城；它始建于宋太祖乾德二年{964年}。在太宗时期，已成为皇帝为新科进士及第后举办琼林宴的地方，每年科考放榜后，由太宗皇帝在金口“唱名”，宣布进士名次后，并将进士分三甲赐宴予琼林苑，人称“琼林宴。”琼林赐宴成为本朝学子们渴望以求的人生最大幸事。在三月初，它和金明池同时开放，准许士庶百姓入园踏青游玩。开苑时，无论刮风下雨，苑内总是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给这个素日里平民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带来勃勃生机。青草幽深之处的小亭和池边的水榭多为酒家所占，艺人们也搭起临时的勾栏瓦舍。小路两边更是彩棚林立，供人“关扑游戏”；关扑的赌注小至饮食衣着、茶壶酒杯之类，大到车马地宅、歌姬舞女下注。扑卖者吆三喝六，围观者更是兴致勃勃。每到日落，回城的道路上处处可见“扑胜”者将所获之物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之上，惬意炫耀，更加撩拨着人们“关扑”欲望，这种盛况，直到四月八日关苑闭池，汴京城才逐渐平静下来。

闭苑后的琼林苑由皇家内侍负责管理。在围猎前，内侍们常常会从苑外捕获一些猎物放养在苑内，以供前来围猎的皇族之人都能有所捕获。

这天的琼林苑内，旌旗飘扬，号角争鸣，侍卫们早把栖息在丛林深处的猎物驱赶出来，那些膘肥体壮的野鹿、野兔、山鸡等，被突然而来的喧嚣声惊动，纷纷从草丛里慌乱窜出，东躲西藏，不知所措地四处逃窜。一头受惊的野鹿从草丛窜了出来，它的后腿猛然蹬地，跳起老高。只见太宗引弓射箭，“嗖”的一声，正射中那只鹿的脖颈，那只大鹿重重倒地，翻滚挣扎了几下，便动弹不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陈王元佑拍马上前，挥刀割下鹿角；又盛了满满一碗鹿血献给太宗。太宗哈哈大笑，喝了半碗鹿血，将剩下的半碗鹿血随手赏赐给陈王，对其他皇子说：“本朝以军功起家，你们除了要勤习诗文，这武功狩猎也不可荒废。”众皇子诺诺称是。太宗一挥手说：“今日狩猎，各凭本领，待结束后清点猎物，再行赏赐。晚上回宫烧烤鹿肉，再评诗文。”众皇子及侍读侍卫们连忙扬鞭策马，挥刀引弓，一时间，众人呐喊声、受伤猎物悲鸣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