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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她的设想,先从顾炎盛手中夺走几样产业,然后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成就,赢得他欢心再步步靠近。
没想到这进度一下子缩短了一大半。
顾嫦缨佯装欣喜地拱手,然后暗暗打量了昭南一眼。
只是抬头的一瞬间,昭南就像能感应到一般,望着自己微微一笑。
顾炎盛做出这么大决定,她估摸着其中有一半肯定是因为这个姨娘开的口,不知道她究竟什么目的。
顾嫦缨头皮发麻,她果断决定离这个诡异的三姨娘越远越好。
是夜,顾嫦缨从顾炎盛的书房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双手刚搭上门扉,脚步一顿。
毫无缘由,她觉得里面似乎藏着一股可怕的气息。
隐藏在黑暗中的瞳孔因警惕而微微缩起,她缓缓退出两步,手扶上腰间的长剑。
门突然唰的一下,伴随拉长的木质声,骤然朝她敞开。
不速之客手中握着一柄熟悉狰狞的大锤,背对着她。
顾嫦缨嘴角一抖。
这比恐怖片还吓人。
她踏入屋内,目光盯着那个杵地的大锤,然后移到那个背影上,“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唉,真憋屈,半夜被闯闺房,还要客客气气的问他来做什么。
顾嫦缨负在后面的手暗暗握紧拳,脸上挂着官方的笑。
言如回身,月色斜落在他温雅的面庞,衬得他清风朗月。
他温和的开口,“怕顾小公子忘记了你承诺的事情,散步的路上路过,想起来特地来提醒一下。”
散步路过个鬼。
顾嫦缨眼角一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阁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想来你应该查过我,七岁就被赶到矿山,时隔十年才回来,在顾家我无根基无势力,想要挖掘顾延盛的秘密,需要点时间。”
言如总是给人以温文尔雅笑,可他的瞳孔却荒芜得令人心慌。
当他看着别人时,那种感觉更强烈,仿佛里面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一部躯壳在跟自己对话。
“时间。”
“我不可能无限期的等你。”
顾嫦缨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半年。”
言如蹙眉,似乎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
可见顾嫦缨一副坚决不允许更改的模样,犹豫半晌后缓缓点头,“记住你说的。”
“时日一到,必须交出东西,不然……你不会想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他拎着重锤,轻巧的踏空离去。
顾嫦缨长松一口气,赶忙上前关紧门窗,关完之后突然想起言如方才离开的方向。
奇怪,那不是顾延盛后宅的方向吗?
顾嫦缨脸色怪异。
这人来一趟,是为了跑去见顾炎盛的女人?
不靠谱的思维仅散发几秒,她暗暗将言如的心动记在心底。
顾嫦缨长叹一口气,仰倒在柔软的被褥上,头疼的揉着眉心,心头有些烦躁。
“顾家巨变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着……顾炎盛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导致顾家灭亡?”
没错,她刚才说的时间点只是一时情急下给言如搪塞之语。
只记得顾家最后发生了巨变,却不知缘由时间。
“啊……好烦。”
顾嫦缨放弃思考,顺手抄起枕头盖在脸上,不过一会儿便沉甸甸睡去。
而另一头,被关禁闭的顾钧盘腿打坐,身旁东倒西歪倒着装着丹药的瓷瓶。
大夫人陈氏焦急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发间步摇如她焦灼的心清脆乱响。
她不再端着素日端庄的模样,狠狠唾骂着。
“王氏可生的好儿子啊,成天拴不住乱发疯,好端端的来招惹你做什么?”
“胆敢对我儿下死手?那贱人和小畜生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眸底闪过一抹阴鸷,“既然与那母子二人撕破脸,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钧发白的脸色慢慢恢复,闻言睁开眼。
“母亲息怒。”
“与顾鸿之争在所难免,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顾常的苗头扼杀。”
陈氏停下脚步,疑惑道,“一个毫无根基的私生子,学堂都没上过的文盲,就算老爷将他待在身旁,你在意他做什么?”
“母亲,他或许也是这般想的。”
顾钧淡淡开口,“不能视顾常如从前,不管他是否威胁到我,今日的表现足以看出,他绝对是个变数。”
“而我眼中,容不下任何变数。”
“这场家主之争,从前只有我和顾鸿争,今后也只能我和顾鸿争。”他抬指,点了点放在桌上的信纸。
“劳烦母亲差人转交给顾鸿,想来他会和我站在同一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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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让我通管顾家在安边府的商铺?”
顾嫦缨讶异。
顾炎盛伏案于桌,手中持笔,在文牒署名按印后,抛给顾嫦缨。
“这是你代我行事的证明。”
“最近顾家在安边府的商铺全部断了货源,你先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资源人脉,我一个都不会给你。凡事你靠自己的手段解决,若是完成不来,趁早收拾东西回矿山,顾家不留废物。”
顾炎盛说这句话时,全程都没有抬头看她。
那语气冰冷平淡得像是吩咐一个下人。
顾嫦缨也不在意,摩挲着下巴,忽然问了一句。
“若我要杀人呢?”
顾炎盛手一顿,倏然抬头。
顾嫦缨一派悠闲的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顾钧的老成稳重,也没有顾鸿流露出的亲昵。
她就这么与自己隔着一张书桌,可顾炎盛却有一种可笑的念头——
自己好像被视作与她无关的寻常人。
“这句话我就当作没听到。”
他只一眼,收回了视线,“走吧,没完成事情,不要来找我。”
“是。”顾嫦缨拱手,拂袖离开书房。
张齐一看到她,又恭敬地迎了上来。
恭敬之下,他低声飞快说着。
“小少爷,小的收到了消息,昨日大少爷手底下管辖的商铺掌柜昨日都入了府。不仅大少爷如此,二少爷也同样行事。二位一夜之间收拢自己的权力,莫非是顾家即将发生了什么?”
张齐猜测着,他虽受制于大夫人,但除此之外,他曾作为顾家管事,凭借自己的手段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眼下为顾嫦缨效力,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顾嫦缨停下脚步,眉梢微挑,“这么巧?”
“顾炎盛今日才将管辖商铺的权利交给我,他顾钧和顾鸿昨天就开始动手脚了?”
张齐刚听了前半句就开始欣喜吹捧,“小少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顾家产业从前都是大少爷占大头,可老爷一下子将这些一次性交给您,这是要倾全力培养您的意思啊。”
“好事?”顾嫦缨不见笑,反而迎着张齐的诧异,流露出讥嘲的冷意。
“他这是笃定我什么都做不到,寻个由头将我赶出顾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