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看似无意,听者却起了心思。
有个孩子揪起小男孩的衣领,作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恐吓他道:“你再不乖乖交出来,我们可是要把你扔去乌山喂怪物了!”
小男孩低着头,眼里却流露着精光,乌山虽离星河城不远,仅仅一刻钟就能走到,但若是带上他,也需要费力气的,而且他料想乌山真有怪物,这几个小流氓也不敢去乌山,更别说把他拖去了。
于是他更加沉默不语了起来,反正他们打累了,总会走的。
这种情况他遇到多了,越是反抗或者示弱,他们反而越是上头。
几人见小男孩不为所动,还真齐齐拽起他的衣领,一副要将他拽到乌山的架势。
只是几人轰轰烈烈起哄着,忽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孩子率先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待会我娘喊我回家吃饭呢!”
只见最前面的孩子从龇牙咧嘴瞬间变成了目瞪口呆,连鼻涕都忘记吸溜了,两道泥鳅一样的鼻涕在风中摇曳。
其他孩子也停了下来,周围瞬间沉寂了下来。
小男孩偷偷抬起两双大眼睛,不看还好,这一看便是惊鸿一瞥,小男孩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滞了,看的长长卷曲的眼睫毛都不再眨动一下。
仿佛周遭都不是那青苔遍布的湿暗巷墙,一抹大红色铺满了他的眼帘,就像是那傲然盛放的玫瑰,张扬而美丽。
一个红衣女子站在巷头,背着阳光,发暗的光线却挡不住她凌厉的视线,光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男孩便觉得她有如神只,俯瞰众生。
她的肌肤如万年高山的积雪,配着耀眼夺目的朱唇,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顾盼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鼻涕都不懂得擦的小孩子,又看着犹如一只任人宰割的死鱼、丝毫不试图挣扎也不叫喊的小男孩,不屑地轻嗤一声,然后轻飘飘吐出一个像重弹一样的词:“愚蠢。”
“哪来的女人,居然敢骂我们!”有个孩子冲上去就想往顾盼儿身上吐口水,他是打不过,但他吐的过。
结果顾盼儿只是动了动指头,那小男孩吐出来的口水以成千万倍的增多,最后一大坨唾沫星子砸到自己身上,臭不可闻。
惹得几个孩子连忙跑开,大声嘲笑了起来:“原来还真有人被自己口水淹死啊!”。
顾盼儿袖子一挥,几颗红彤彤的果实掉落了一地,和小男孩手上那颗一模一样。
几个孩子立马止住了笑声,还有的收声收得太急把自己呛得飞沫直流。
几个小破孩也不管小男孩了,立刻去追那几颗四处滚落的灵果。
“愚蠢的人只会成为弱者。”
顾盼儿望着久久地呆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直白看着自己的小男孩,似乎是在对他说这句话,嘲讽他死守着一颗她觉得没有价值的普通灵果。
直至那抹红影消失在视线里,小男孩才揉了揉自己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顾盼儿虽然嘲笑了他,但他知道她是在帮自己。
顾盼儿虽见多了弱肉强食的事情,但显然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几个灵果能平息的了人心的贪婪,却止不住恶人的恶念。
灵果早就被几个小孩哄抢完了,那个没被自己口水淹死,却差点被自己口水熏死的孩子一颗也没抢到。
见小男孩起身要去追顾盼儿,他一把揪住小男孩衣领,就往乌山方向走。
其他几个小孩看戏一般跟在后头啃着灵果,灵果一入肚,几个小孩感觉自己瞬间精力充沛,仿佛走几遍乌山都不嫌累。
“我把灵果给你!”
小男孩这回挣扎了起来,那个仙女姐姐说得对,这颗灵果虽然是之前两位小姐姐一片好意,但此时很可能成为自己丢掉小命的祸果。
“算你识相,呸!”一身口水的小孩一把抢过小男孩手中那颗果实,塞入口中,吃完之后他却没有松开小男孩。
“走都走到这了,你才要给我,你耍我啊。”
口水小孩感觉自己吃完果实,臂膀都壮了一圈,他找了个借口,不费吹之力就将小男孩抛上了半空。
几个小孩看见小男孩被抛进林中,纷纷叫喝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小男孩会不会摔死,自己也跃跃欲试,捡起大石块往林中抛。
所幸的是小男孩正好被抛到一棵苍天古木的枝上,粗壮的树枝勾住了他的衣角,小男孩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不敢动弹。
原本心惊肉跳的他忽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冷汗浸湿了他的长睫,他却不敢眨眼,生怕汗水掉落在地。
因为小男孩的撞击,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地面此起彼伏,他清清楚楚地在上头看见那些突出地面的落叶被一双双小手别开,露出一群群张着血盆大口婴孩,仿佛在等待猎物的到来。
婴孩的眼睛宛如黑漆漆的珠子,就像死去的鬼婴一样,盯得小男孩头皮发麻。
小男孩身子随着大树的枝桠摇动了一两下停下了,一停下那些鬼婴便不再盯着他,小男孩猜想这些鬼婴应该只看得到晃动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