攉主子,马车去往官衙。”
“拦下。”醉仙楼最高处,萧遮年闭着眼,冷冷道。
“那四个车夫怎么办?”
“绑了,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
布帘外的街景仍在穿梭不停,左云放下布帘,压抑出心底的兴致。
越看只会越舍不得罢了。
也许是路过料子香铺,空气中突然弥漫着莫名的香味,左云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架不住眼皮子耷拉,浅浅的靠在马车木柱上。
再后来她的耳朵似是被人堵住了一般,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凌峰在王府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夫人从后院出来。
“女儿如何?”凌峰走来走去,显然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上马车再说。”凌夫人左顾右盼地踩着小板凳上了马车。
凌峰一上马车,帘子一放,里头的夫人立马换了脸色,嘴角甚至有得意。
“老爷,咱家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会拿主意了。”
“她醒过来了?”凌峰怔了一下。
“何止醒了,她没事,唉,不过以身试险的法子还是不靠谱,我叫她下次不准害的我们如此担心。”凌夫人微微叹气,“也怪我们这些年不在她身边,否则别说王府二公子,就算是王府世子,雪儿也是配得上的!”
凌峰脑袋一下就出现左云那精致小巧的脸,也明白了女儿的用意。
“富贵险中求,雪儿终于是明白了这点,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傻傻等男子倾心于她,这种作风不是我凌某女儿的作风。”
“让那个女的永无翻身机会。”凌夫人恶狠狠道,捏着帕子就差咬碎后槽牙,“她样貌好,不过生在烟地,这样貌于她就是祸源!”
凌峰点点头,心安定许多。
雪儿料到他和她母亲定会为她出头,因而能安心做完这场戏。
凌峰正为女儿的完美计谋骄傲,马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停下了。
“大人,我家世子有请。”布帘外的声音,凌峰是认得的,是萧遮年从小带在身边的人。
“夫人且在此等候。”凌峰拍了拍夫人的手背,掀开帘子下马。
不远处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在暮夜中若隐若现,但若有人路过,只消看他的背影一眼,便会为他卓绝风姿,不凡气度惊叹。
凌峰内心深处升起一丝同性之间的竞争妒忌,只因气度不凡立下战功的才情横溢少年郎不是他人,而是权势遮天的康定王府世子。
同皇帝一样,姓萧。
“遮年。”凌峰上一秒还是打量的眼神,下一秒笑容满面,“许久未见,萧家儿郎一个个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姨丈。”萧遮年转过身来。
不知为何,凌峰总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能睥睨一切,而今,它们在藐视自己。
“放了左云。”萧遮年别开眼,看向远处。
月色清浅,他们所在的长巷子只和清冷的长街隔着一排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凌峰回荡着萧遮年十四岁班师回朝的戾气模样,提着血淋淋的头颅一路穿过万华街。
不过他好歹大了萧遮年一轮,再如何也得沉住气:
“世子是聪明人,京城来往不讲朋友亲情,只讲利益,世子想要换人,得看你拿出什么诚意条件。”凌峰说完又增加了几分底气。
“若你不答应,半月后复任的人就不会是你。”萧遮年丹凤眼似笑非笑。
“遮年——你要清楚,就算复任的不是我,半个朝廷的栋梁都是我凌某培养出来的,得罪了我,何必呢?就为了一个烟地来的,空有其表的女子?”凌峰的语气终于是柔和了些。
萧遮年这几年文学武才出众,深得皇上喜爱,其喜爱程度不亚于皇上膝下的几位皇子。
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闹得两家不好看。
“值不值得,本世子说了算。”萧遮年黑眸锐利,薄唇轻抿,“此事若揭过,本世子会让凌雪如愿以偿,嫁给我二弟。”
“若是姨丈不愿,本世子有的是法子弄出左云。”
凌峰是做官的人,同时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这比买卖,他知道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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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醒来,马车已然停下行走。
她赶紧下马,迎面而来面色深沉的凌峰。
“凌大人。”左云后退了几步。
“夫人去后院之时,恰好雪儿醒了,她早已知道是你所为,却哭喊着不让我们报官。”凌峰深深叹气,道:
“调理身子的药材价值不菲,我谅你就算掏空烟地左府,也无法付完。”
“萧家愿意出钱二百万两,反正你住在萧家,后面慢慢还恩情也不迟。”
左云头脑还没清醒过来,但最差的结果是蹲大牢,如今变成了欠萧家钱,再坏也比蹲大牢强。
“多谢大人,小女子感激不尽。”左云揉了揉眼睛。
她一路上都很伤心,幸好没掉眼泪。
官衙今日难得晚关门,左云同凌峰一起进去,在官衙老爷的见证下,左云盖了手印在一张纸上。
“快快!按完手印,本官好关门!”官老爷要等不及了。
这个点还敞开大门的官衙已经不多了。
要不是王府世子给了好处……谁愿意偷偷摸摸重新开衙呢?
左云不敢怠慢,摁完手印看也没多看两眼,急急忙忙出来了。
“哮喘一事就此了解,左云,你很走运。”凌峰上了马车,最后回眸说道。
左云愣了愣,莞尔笑道:“多亏雪姐姐心善。”
等凌府的马车消失在长街中不见,左云才发觉王府的马车一直不在。
她有点迷路。
“云儿。”萧遮年出现在长街对面,两只手互相搭在身后面。
“世子怎会在此。”左云冷下脸。
“我来看看我的欠债人,有没有携款而逃。”萧遮年看向她手里攥着的那张纸,眼神柔和。
左云弱弱地举起纸,定睛一看。
出银两的人,居然,是,萧遮年。
她中计了。
究竟从哪一步开始,萧遮年算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