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赵管家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秦朗给了个眼神,府上的家丁们松开他的手。
“为何遣散姨娘们?”
秦邦面露尴尬,好歹是家事,他又不善言语,犹豫半天,最后领着儿子进了书房。
“那些姨娘,我和她们之间只是挂着名分罢了,她们曾是服侍你娘的丫鬟们,在爹不在的时候,是她们陪在你娘身边。”秦邦背对着儿子,有些佝偻的背来回在书房转。
“爹欠了你娘太多,但不知如何弥补,只能用这种方式……并且盼望着你能成为国之栋梁……”秦邦吞吞吐吐地讲完这些话。
他一介定北大将军,光是放个名号,就能让想侵犯大周朝的敌人忌惮,此时却不敢回头面对儿子。
他担心又看到儿子失望的神情。
他只擅长领兵打仗,对人与人之间细腻的感情,完全不会处理,他能娶妻,已经让萧阳煦,萧襄几个好友大为吃惊了。
“为何您不早点告知于我。”秦朗一直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随后秦邦竟听见书房里传来一丝哽咽,他猛地转过头,只见儿子一双手臂抹着眼泪。
“我……”秦邦手足无措,“莫哭,莫哭……爹见到你当了锦衣卫,每日执行任务,一丝不苟地练武对打,再也没有流连胭粉之地,爹心底高兴!”
秦邦拍拍儿子的宽厚的肩膀,“我儿子真的长大了。”
秦朗的眼泪渐渐止住,他该如何解释,没有再去怡红院是因为,他月俸太少,根本没银两让他千金博一笑呢。
以及,对打练武这事……
萧遮年这阴险狡诈的头头,为了让大伙练武,想出不少馊主意,其中一个就是谁先打赢昨日的胜者,就能第一个吃肉。
给秦朗馋的,他武功在锦衣卫上撑死算中等往上一点,锦衣卫那群如狼似虎的人,吃起肉来肚子比宰相还大,每次轮到他的时候,肉末星子都见不着了。
除了练武对打,他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嗯!这段时间儿子过得很努力!”秦朗狠狠点头,眼睛里的泪水也干了。
“爹也想通了,既然你跟着十年,能让你进步如此大,爹可不能再为了一己私欲,强行留你在身边,我的儿子,天生为了守卫大周朝而生!”秦邦抑扬顿挫地说着。
“爹……”秦朗听着听着,总感觉画风发展方向有点歪了。
“日后你就留在王府,一直住着!等遮年认可你历练足够,再回来!”秦邦袖子一挥,“有什么需要的,下朝之时同爹说!”
秦朗急了,他能住自己家何必寄人篱下啊!况且父子俩和好了,意味着不用拮据过日子了!
“爹,我……”
“不必多说,再说爹爹可就要改变心意了!”秦邦打开书房的门,“赵管家,好好让他们送公子回王府,顺便给他拿两身轻便的衣裳!”
“好嘞!”赵管家一直守在门外,生怕两父子谈着谈着谈崩了,他好上去劝架来着,结果根本不需要他!
秦朗还没说呢,家丁早就收拾好他的包袱了。
“公子,勤加苦练,奴期盼着早日和公子团圆!”赵管家挥挥帕子,目送秦朗离开。
秦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罢了,在自家爹面前的人设都立足了,总不能扭头又恢复成纨绔公子。
回王府的马车走得很快,只是这段时间足够让秦朗想清很多事。
怪不得后院的姨娘们肚子从来没有消息……
他爹一直以来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是唯一的孩子。
秦朗想到这里,心底那块空缺已久的空白,莫名其妙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填满了。
他掀开帘子,整日暴晒在日头之下的他,脸上的皮肤黝黑,只是仍能从五官之中窥见神采。
怡红院的妈妈正在门外招揽客人,那一声声熟悉的话术传入秦朗的耳朵之中。
他淡淡看向怡红院的方向,令他意外的是,站在门外揽客的人竟然不是廖妈妈。
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前,一路走至锦溪街,锦溪街没有长安街的诱人美食,也没有万华街的繁华,秦朗正想放下帘子。
“玉莲?”秦朗眉心一动,只见马车侧前方的两人身影异常熟悉。
即使那个窈窕女子戴着头纱,他一下就认出来了,是怡红院的头牌玉莲姑娘,站在她旁边的婆子不正是廖妈妈吗!
玉莲姑娘目前仍是清绾之身,就是卖艺不卖身的。
廖妈妈一直上好的食材养着她,就等某个老爷或公子按捺不住,出大价钱买回家。
清绾之身,更不可轻易抛头露面,可今日廖妈妈为何亲自带她出来?
她们的交谈声越来越近,秦朗放下帘子。
“待会见到爷之后,切莫多说,他吩咐的事你照做即可……”廖妈妈瞥了一眼旁边的马车,“是秦家的马车。”
她们没再交谈,只是廖妈妈的一句话挑起秦朗浓烈的好奇心。
她们口中的爷是谁?照做?
莫非玉莲不再是清绾之身,廖妈妈一直在骗他们?!
清绾之身,就算是弹弹琴哼哼小曲,都要比其他姑娘多费一些银两的!
秦朗想起自己在怡红院这些年的开支,越想越气,他对廖妈妈如此信任,连好兄弟萧遮年的生意他都试图拉揽给她,她竟然背刺他,让他活生生当了这么久的冤大头!
他趁车夫不注意,悄悄下了马车。
沿着锦溪街的铺子,一路尾随她们。
还好有王府下人的粗布衣裳给他做掩饰,前面两人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秦朗一直走,越走越发现不对劲。
这是福华寺的方向,但快到福华寺之时,他们拐进了一处院子内。
秦朗跳到屋檐上,差点就进去调查,还好眼尖的他发现,院子看似平静,其实四处都有机关,只要他人一进去,就会有飞箭将他射成筛子。
八月中旬的天气热得要人命,秦朗热血男儿,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他擦着头上的汗,眼睛越擦越模糊。
他眯着眼,头晕乎乎的,他趴在屋檐尖处后面,院子内的一个家丁给另一个下人一个带有徽记的木牌,秦朗急地擦掉眼睛的汗,那个徽记越看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