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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东宫后,容隐并未前往江萤的寝殿。
而是径自前往浴房洗沐。
暮春时节的风微带燥意,容隐站在浴房的屏风后解开朝服。
“换冷水。”他淡声命令。
侍人躬身应是。
在容隐将衣衫褪尽时,冷水亦注满眼前的浴桶。
容隐抬步迈进,仍由水线涌至下颌。
凉意袭来,将翻涌的烦躁之感生生压下。
他尽量冷静地去思考肃亲王之事。
前往边关自是凶险。
但放虎归山更不明智。
若非要选择,他更愿意将般般安置在京城,独自前往边关走这一遭。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然此事他不能主动请缨。
以免父皇疑心他与肃亲王勾连。
即便是要去,亦要父皇亲自降旨任命。
而在此前,更应当做好万全的准备。
容隐思及此,便也起身拿起干净的布巾。
还未擦拭的水珠顺着他的肌理滚滚而落,坠在地上破裂无声。
炽热的春风再度卷来,昨夜的场景又如水草般交错纠缠而上,似要带着他坠入不可脱身的泥沼。
容澈的言语似在耳畔。
他说他不是顽疾。
也并非后来者,他生来便在,只是八岁那年被他惊醒。
可若并非顽疾,眼前的情形又算是什么?
两个灵魂共用同一个身体。
各有各的名字,各有各的喜好与想法。
以昼夜交替分割存在的时间,共同拥有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太子妃吗?
容隐握着布巾的手指收紧。
面前的浴水中似也倒映出江萤夜里的模样。
绯红的脸,绵软的腰肢,娇甜微颤的嗓音。
令他本就微澜的心绪再度紊乱。
浴房里这般静默。
唯有他的呼吸声清晰。
容隐眉峰紧敛,终是披衣走向江萤的寝殿。
*
寝殿里灯烛燃尽,窗外淡金色的天光初透长窗。
殿阁深处朱红帏帐低垂,宽敞的拔步牙床间海棠春睡。
新换的丝被单薄,掩不住榻间春色。
睡在榻上的少女杏眸轻阖,娇靥浅粉。
乌缎似的长发散落在榻间,衬得她领口与袖口外的肌肤雪白。
也衬得那些殷红的痕迹愈发触目。
容隐凤眼微深。
他不由得垂落指尖,碰上她颈间那道咬痕。
那是昨夜新留下的痕迹。
艳丽恣肆得像是在向他宣誓主权。
容隐薄唇紧抿,终是对侍人们道:“将书房里的长案搬来。”
他指向离拔步牙床不远的位置:“孤今日便在此处公办。”
他说罢侍人们纷纷躬身退下。
书房里那张紫檀木的长案也很快被搬来。
容隐便在临窗的木椅上坐落,公办的同时等着江萤醒来。
许是昨夜里太过劳累的缘故,今日的江萤睡得格外的久。
直到晌午灿金色的日光照到榻前,她方朦胧自榻上支起身来。
“连翘,茯苓。”她撩开红帐,唤侍女的名字。
视线方落,便见到正坐在窗前的太子。
太子同时侧首向她看来。
深金色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愈显得那双凤眼深邃如渊。
他道:“醒了?”
江萤此刻尚且混沌。
倏然看见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慌忙将手里的红帐放下。
她迅速将自己的脸埋进锦被里,语声也因此显得闷闷的:“没有。”
容隐淡淡失笑。
他走到江萤的榻前,以指尖轻叩了叩她的床沿。
“般般。”他道:“是孤。”
朱红的丝被轻动了动。
江萤微红着脸从丝被里探出头来。
她坐到离他稍远处的床沿,指尖掩着寝衣的领口,神情心虚又紧张。
“殿下来找臣妾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容隐的目光微顿,又在天光里淡淡垂落。
他道:“般般用过午膳了吗?”
江萤轻愣了愣。
她轻声道:“臣妾还未用过。”
她睡得太久,连早膳带着午膳一同错过了。
而此刻离晚膳的时辰还早,应当只能用些点心垫垫了。
容隐颔首,对她道:“先去洗漱吧。”
江萤心弦微紧。
忐忑地悄眼看向他,见他似没有她想的那种意思。
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带着连翘与茯苓到偏殿里洗漱。
等她再回到寝殿的时候,临窗的长案前已布好菜肴。
六道热菜,两道凉菜。
另配有粥饭小菜与汤品。
正是东宫里午膳的规制。
江萤在长案前坐落,看见菜肴还未曾动过,便轻声询问道:“殿下是在等臣妾吗?”
容隐淡淡嗯了声。
将手畔的银箸递给她。
江萤接过银箸,微微赧然道:“若是往后臣妾再起那么晚,殿下便别再等臣妾。”
容隐执箸:“不会。”
他语声平静:“往后般般自然不会再错过午膳的时辰。”
江萤羽睫轻扇,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深意。
但见容隐已经动筷,便也止住语声,安静地开始用膳。
因此刻方起不久,她还没有什么胃口。
略微用了些菜肴与半碗米粥,便轻轻将银箸搁下。
容隐同时搁箸,以茶水漱口,令宫娥们将菜肴撤下。
随着宫娥退去,槅扇合拢,偌大
的寝殿里仅余下彼此两人。
江萤坐在原地,指尖轻握着袖缘。
“殿下不回去公办吗?”她小声问道。
容隐看向她。
继而起身,当着她的面,将长案上放着的公文收好,放回底下的屉子里。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她的面上:“般般。”
成婚数月,彼此也不再陌生。
江萤对上他的目光,霎时间便红透了耳缘。
她在原地磨蹭了稍顷,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
容隐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低头轻吻上她的红唇。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随着他的动作而仰头,渐渐地踮起足尖。
她尝到他唇齿间清茶的味道。
清冷凛冽,像是冬日梅枝上的雪。
与此刻的欲望交缠时,便像是雪上燃起的火焰。
江萤的呼吸微颤。
感受到她的寝衣领口被解开,容隐顺着她的脖颈吻落。
他的薄唇在那道吻痕间流连,又耐心地将那道痕迹彻底掩盖。
江萤的呼吸微微乱了。
她的指尖抵上他的胸膛,正想着是否要及时将他推开。
容隐却俯身将她抱起,走向身后的床榻。
衾褥陷落,江萤仰面躺在床榻上,羽睫随着呼吸而轻颤。
她赧声提醒:“殿下,昨日才……”
“不用般般出力。”容隐低首吻过她的眼睫:“般般可以再睡一会。”
他解开她系着的丝绦,将手轻放在她的腰间。
并不掐握,仅是这样轻贴在她的腰侧。
掌心滚烫的热度传到酥软的腰间,像是将酸麻感略微缓解几分。
江萤脸颊滚烫,想要拒绝的话也停在齿尖。
她想,白日里的殿下素来克制。
与他共寝的寥寥几次,也与夜里的时候不同。
他素来很会掌控力道与时辰,应当不会让她真的下不来榻。
于是她忐忑地轻阖上眼,感受到容隐顺着她的心口吻落。
起初的时候自然还能承受,可等到烫意袭来,她还是忍不住地轻颤了颤。
“般般。”容隐唤她的小字,安抚似的低头吻她。
但是他并未停止动作。
他素来掌控得很好。
水波从缓至急,再到恰到好处的汹涌。
每一滴水都像是落在该落的地方。
令江萤的脸颊愈来愈红,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她的指尖握住丝被,终是在水波汹涌时忍不住弓起身抱住他的脖颈,颤抖着唤出声来。
容隐吻了吻她的唇,在她的耳畔嗓音微哑地询问:“般般,你会更偏向谁?”
容隐曾经问过她同样的话。
但此刻在榻间问来,意义自然不同。
江萤红唇微张,眼底的水雾更浓。
比起容澈的凶狠,自然与容隐的感觉更好。
但即便是再好。
这是不是也有些过于频繁了……
她羞窘交织,终是没敢将这些话说出来。
容隐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复。
视线在她殷红的面上略微停留,判断出她还能承受。
便重新垂手,将她的足踝握紧。
寝殿里的春风愈来愈急,伴随着少女娇甜的嗓音。
混沌间她都不知自己究竟被烫到几次,直至到最后那次的时候,她近乎是整个人软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腰呜咽告诉他不能再继续。
要是再这样下去。
她恐怕好几日都要起不来身了。
容隐垂落眼帘,指尖轻拂过她的侧脸:“般般。()”
他道:你先睡吧。()”
江萤殷红着脸,寝衣的领口阖好。
贴身的小衣脏得都不能穿了,她此刻也赧于唤连翘她们进来,索性就这样将自己裹进丝被。
朱红的丝被拉高,掩住所有旖旎的痕迹,仅余乌缎似的长发散落在外。
容隐也在她的身旁侧躺。
他拉过她的素手,语声里透着喑哑:“将手借给孤便好。”
江萤连耳缘都红透。
她从未想过,容隐还有这般纵欲的一面。
但为免她真的死在榻上,她还是红着脸将手借给他。
她的手很小,十指纤纤,此刻合拢的时候都有些握不住。
她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起初的时候总是生疏,好几次弄疼了他。
但容隐并未恼怒,仅是略微皱眉,便让她可以继续。
直到黄昏的光影彻底落下。
容隐方自榻上起身。
他将她抱到铜盆前细细净过手,又低头轻吻了吻她殷红的侧脸。
“今夜早些歇息。”
他道:“孤不会再打扰到你。”
他说罢,便披衣走向殿外。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眉眼间,光芒淡得像是冬日檐下凝结的冰凌。
无论是病也好,是不同的人也罢。
他终会告诉他,并不是什么都能共享。
*
黄昏的光影渐渐落尽,容隐独自走到祠堂。
他今日未带铁链,仅仅带着皇帝为他们赐婚的圣旨。
他将圣旨铺在供桌上,语调冷淡:“圣旨上写得很清楚。赐婚容隐与江萤。她是孤的太子妃。请你勿再纠缠。”
容隐话音落下,便坐在蒲团间平静阖眼。
短暂的沉寂后,容澈自蒲团间醒来。
那些香艳旖旎的记忆霎时充斥他的脑海。
“容隐!这是孤请来的圣旨,即便写得是你的名字,赐婚的也是江萤与孤!”
他暴怒地挥落眼前的圣旨,起身阔步走向江萤的寝殿。
太子妃的寝殿里,江萤正累得睁不开眼来。
她连衣裳都未理好,便就这般窝在榻间睡下。
但还未睡熟,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掐着腰肢从榻上捞起。
她惊愕地睁开眼睛,对上容澈盛怒的目光。
“江萤!”他厉声唤她的名字,咬牙切齿地扯开她的衣襟:“你将孤的话当作什么!”
江萤的心跳愈急。
她慌乱地往后蜷身:“殿下不能,臣妾这几日……”
她的话音未落,容澈却已扯下她的小衣,单手抓住她的皓腕拉过头顶,不让她挣扎。
江萤呼吸紊乱。
正当她万般紧张的时候,却发觉容澈的动作骤然僵住。
甚至连眼底的盛怒都短暂地褪去。
显出略微的羞恼与不可置信。
江萤微感懵然。
见容澈迟迟没有继续,便也忐忑地垂首去看。
视线垂落,她的杏眸也微微睁大。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她急忙低头将面上的神情藏住。
“殿下只是。”
她小心翼翼地找着词汇安慰他:“只是太过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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