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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枝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整个心头像是被烈火烧灼了一般,他低垂敛目,压抑着心中滚烫的情绪,将程松儿带进了屋。
温水湿帕,水珠从他湿漉漉的指尖滴落,程青枝拧干了帕子上的水,在她脸上温柔的擦拭着。
冬日正午的阳光从窗户纸透过,照映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潋滟含光的丹凤眼,抬眸低垂皆是风情。
程松儿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往后退了退:“我自己来吧。”
程青枝看了她一眼,凤眸充盈着柔软。
他将手里的湿帕子递给她,露出一寸洁白的皓腕,灼目的阳光下白的晃眼。
接过湿帕子的一瞬间,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短暂的一瞬间,细腻柔软像一块上好的、浸泡在温水里的羊脂白玉。
“谢谢。”程松儿轻声说道,然后用帕子粗暴的在脸上擦拭:“怎么样,还有吗?”
动物的血渍有股很强的腥味,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很快凝固成硬块粘黏在脸上,很难洗掉。即使在程松儿狂风暴雨的摧残下,还是有很多地方的血渍没有被擦拭掉。
但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
“还有。”程青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打错了,脑子不收控制。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过她手里的湿帕子,半撑在炕沿边,在她眼角凝固的血迹处轻轻擦拭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即使这样,还是弄得程松儿睫毛不住的轻颤。
安静的氛围,过于贴近的距离,让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异样起来,程青枝强忍着沉重的呼吸,免得自己灼热的吐息洒在她的身上,眼尾泛起一丝薄红。
程松儿木讷的坐着,手指有些无措,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
......这种距离,太近了。
她不太适应这样亲密的距离,但是看着程青枝耐心细致的为自己擦拭的眼神,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程松儿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还记得你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吗?那时的程青枝可是被你碰一下都要吓的脸色苍白。
比起那个时候,程青枝如今愿意主动靠近你,愿意跟你有肢体接触,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她暗暗的想,这会不会是程青枝已经接纳她的一种表现?
意识到这一点,程松儿心中便感到一丝欣喜,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黝黑湿润的杏眼水汪汪的,蓄满了温柔。
程青枝看到她对自己笑,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红晕,捏着湿帕子的手更加紧了,心脏在胸腔里汹涌恨不得跳出来。要不是他极力忍着,险些连手里的帕子都拿不住。
就在他给程松儿擦拭血迹的功夫,屋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
这些人都是程家村的村民,即使程松儿并没有到处宣扬她杀死野猪的事情,但她不知道的,在闭塞的村子里一件事瞒不过三分钟,很快整个村子的人就都知道程松儿把一直为祸村子的野猪杀了。
大家纷纷聚集在平日里避之不及的程家院子外面,围在那里看野猪的尸体。
就连前几天才被程松儿狠狠教训过得刘素也来了。
看着如此肥硕健壮的野猪尸体,刘素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
“瞧瞧这就是一直祸害咱们村,吃了咱们村那么多粮食的野猪,之前咱们为了抓住这头野猪废了多少功夫啊,就被这畜生跑了,瞧瞧着野猪背上的伤,还是上次我妻主砍伤的呢!”
“估计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伤,才会让程松儿捡了个便宜......”
刘素高声叫嚷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他就是要让围观的人全部都听见,跟要让这些人心里都盘算着这头野猪,反正不能让程松儿独占。
果然经过刘素一番意味满满的话,一些原本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居民此时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是啊,这么大头野猪,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都没有完全的把握,程松儿年纪轻轻就抓到这么大一头,怎么可能?
肯定是着头野猪先前就受了伤,所以被她瞎猫撞上死耗子。
屋里的程松儿黑了脸,当她是死人吗?在她家门前,就敢打她东西的主意?
程松儿起身出门,并不好看的脸色让刚刚还在撺掇其他人的刘素安静如鸡。
她将围在自己屋前的男男女女扫视个遍,这些人方才还眼露贪婪垂涎,但从她从出屋子的那一刻全都默契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对她对视。
这些人都是想捡便宜的主,什么话对他们有利,他们就听谁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愿意第一个出头,都愿意躲在人群中,等着别人做出头鸟,赢了就可以分一杯羹,输了也可以全身而退。
程松儿心中冷笑,既然这些人都不想出头,那她就偏偏要一个一个揪出来。
她先横扫了一眼刘素:“你说这野猪身上的伤是你妻主砍伤的?”
刘素经过上次被威胁本来就对程松儿有些怵,要不是实在眼馋野猪肉也不会故意这么说。
在看到程松儿不善的眼神时,他第一时间就后悔了,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临阵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这就是我妻主砍伤的,要我说,要没有我妻主这一刀伤了野猪的根本,你还不一定能杀了它。”
刘素暗戳戳的提醒她,这野猪肉,他妻主也有一份。
程松儿不屑一笑:“切!”
刘素被她这一声嘲讽弄得心里窝火:“程松儿,你笑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捡了便宜还不承认了?”
“我什么意思?我笑你不要脸!”程松儿上来打了一个明目张胆的直球,什么村里人的情谊,乡里乡亲她全不顾。
原主已经把村里人的人得罪光了,那她也就不需要估计什么情面,怼人也可以更加直接。
“你说野猪身上的伤是你妻主砍得?笑话!谁不知道你妻主当时被野猪一头顶到对面水沟里爬都爬不起来,连野猪毛都没碰到,人家真正砍伤野猪的正主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在这儿抢功劳?”
刘素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胡说——”
“再说了,野猪下山是半年前的事了,别说砍伤野猪,就是剁了一只千年王八,那伤口也早就痊愈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松儿话锋一转,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那些看热闹的人。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众人,突然被拉入了战场,纷纷不知所措起来,从众心理让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选择不做声。
但程松儿偏偏不让他们做缩头乌龟,她直接揪出一个人,从一对多的弱势,变成了一对一的强势,把自己拉回了主场。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程松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程松儿生了一双杏眼,平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但只要稍稍一眯,就胁迫性十足,给对方极大的震慑。
“是、你说的对。”对方不敢得罪能打架的泼皮混子,只能忙不迭的回答。
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头,程松儿再次将目光往外围一扫:“你们呢?”
“是、是、是、”从众效应让这些人也开始附和起第一个人来,都站在了程松儿这边。
程松儿得意的与刘素对视一眼。
刘素愤恨的瞪了她一眼,愤愤不平的走了。
眼看带头挑事的人走了,其他人也纷纷做鸟兽散,她的小院子重回平静。
她一回头,程青枝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程松儿心一惊,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她走到程青枝面前小声说:“我刚才太凶,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怕,我刚才都是装的,你知道我早就改了。”
程青枝微微一愣,随后淡淡的笑着:“我知道,我不怕。”
他怎么会害怕呢?他仰慕都来不及。
在他眼中,此刻的程松儿就是高山皓月,明晃晃光致致的伫立在云端之上,她的一言一行都像倾泻的流光温柔照耀着他。
她眉眼间的刀锋,艳丽夺目,锋芒毕露的华彩深深震撼着他。
他就像蜷缩在沟渠里的人,抬头仰视着皎洁高悬的月亮,可是月亮看得久了,难免会为自己的卑微而自惭形秽。
听了他的回答,程松儿松了口气:“你不怕我就好,那你先回屋。”
“为什么?”程青枝不明白。
“我准备把野猪处理了,挺脏的,你别看。”
程青枝摇摇头:“我不嫌脏。”
以前那么多脏活累活他都做过,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会心疼她。
她怎么这么好?程青枝心中酸麻无比,就像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僵的身体突然被泡在了冒着暖气的一池温泉热汤中。
任何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想着他,念着他,就连跟别人说话声音大了些,都害怕吓着他,眼神无措的跟他解释,期冀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程青枝的身体好像在无限制的发软发涨,他看着正拿着刀处理野猪的程松儿,眼神不收控制的在她身上流连,这样的温柔,就像让人上瘾的毒药。
她越温柔的对他好,会让他忍不住想奢求更多,贪恋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2022希望大家诸事顺利
感谢在2021-12-3117:49:46~2022-01-0109: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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