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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旁边的一位青楼男子微微叹息:“是啊,现在这世道上哪里去找好女人啊,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些女人不花心,像咱们这些男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青衣男子冷冷扫了他一眼:“还真是天生的下贱身子,没了女人你就活不了?有手有脚却偏要当个废物。”
“你——”娇俏的青楼男子被他说的有些生气,忽然眼珠子一转,嘲讽的笑道:“你清高?哼!咱们都是青楼男子,你也未必比我高贵到哪儿去。”
一旁的春容小声说道:“琴柳公子是清倌,卖艺不卖身。”
“切——”青楼男子翻了个白眼,讥笑道:“进了怡红楼,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保得住清白吗?不过是待价而沽,货物终究只是货物而已,谁出的价钱高就能被谁破身,等过几年你年老色衰,就算是乞丐,你也一样得老老实实的脱光了衣服伺候。身上插了两根毛,真当自己是凤凰了!可笑!”
琴柳攥紧了拳头,眼神冷若冰霜。
听着这群男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掌柜的叹了一声气。
“程娘子,您别介意。”她将店内最喜庆的红绸子拿了出来,在程松儿耳边小声的说道。
“若不是如今生意难做,能卖出一匹布是一匹,换做往常,咱家的店铺是绝对不会让这些怡红楼的男子进店的。”掌柜的语气有些无奈。
程松儿点点头:“无事。”
她能够理解。
古代的男子最爱惜仔细的贞洁名誉,身上穿着的布料就算是粗布,也绝对不能会穿青楼男子同样花色的布。
否则那场面,简直比明星在红毯上撞衫还要惨烈。
“这些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我也绝对不会卖给那种男子的,您看看。”掌柜将红绸子在程青枝面前展开:“这位郎君您也瞧瞧,这匹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红色,但却织了莲花纹样的暗纹,在阳光下煞是看好。”
程青枝接过布匹,端着它的一角仔细看了起来:“确实不错。”
掌柜一听程青枝也觉得不错,顿时觉得这桩生意极有可能成了。
她乐呵呵问道:“程娘子,这红绸缎是给这位郎君买的吧,我记得你还未成婚,莫不是......”
虽说婚事一切从简,但她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虚搂了搂程青枝的肩,笑道:“这不就要成亲了嘛。”
“那真是恭喜!恭喜!”掌柜的脸上挂着笑,拱手道贺。
虽然跟掌柜的并不熟悉,但是没有人会拒绝陌生人的祝福,程松儿也笑着回礼:“以后我跟我夫郎程氏就住在前街,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请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哈哈哈哈。”掌柜爽朗的笑声很快吸引了一直在琴柳与周围男子身边打圆场的春容。
他看着和掌柜的融洽交谈的程松儿,明明是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气质却天差地别。
习惯性佝偻的身形不见了,反而身姿挺拔如松,改变更加鲜明的是她周身的气度,不卑不亢,谈吐自然,眉眼清澈,笑起来温和如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根本不像个混子,反而像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年轻俊美,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吸引力,最会勾人眼球。
“真是奇了怪了。”春容小声称奇:“这个程松儿前一年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在街上闲逛惹事的混子,怎么才一年的光景,竟然就娶了夫郎,还搬到了城里居住。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想起来了。”突然一旁的男子拍了拍脑门:“你说的那个程松儿不就是一年之前想把自己的哥哥卖到怡红楼,结果到了门口又突然反悔的那个人吗?”
春容顿时大惊:“什么?她竟然想把自己的继兄卖到怡红楼做小倌!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她怎么下得去手!”
一旁的琴柳听到,本就如冰霜般的眉眼更加冷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了,没有卖成,又把人给领回去了,把当时的老鸨气得半死呢。”男子感叹道:“都说最毒丈夫心,但女子的心才是最冷最毒的。”
“像这样的女子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娶夫郎,老天真是瞎了眼。”春容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别太生气,人家最后不是没卖吗?”
“你没听到吗?她刚刚称自己的夫郎为程氏,哪有那么巧,夫妻两个都是同姓,你们说这个夫郎不会就是她哥哥?”
春容想起曾经程松儿在床上把他折磨的浑身青紫的样子,气得浑身直哆嗦:“我还以为她真改过自新了,原来心思还是这样龌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哥哥身上。”
琴柳垂着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深寒。
就在他们阴戳戳议论自己时,尚不知情的‘当事人’程松儿爽快的付了钱:“就要这匹布吧,帮我包起来。”
“敲他此刻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生怕不知道她发了财。”一想到曾经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却还能春风得意,而自己却依然要做着最下流的勾当,春容便恨得直咬手绢。
“你这么看不惯她,为什么不让她出出丑?”
“我不敢,她这些日子从没有来过怡红楼,估计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如果被她记起来,再来怡红楼找我,我......我还不如死了。”春容摇摇头,他恨是恨,可心里还对程松儿残存着胆怯,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松儿拿着已经打包好的布匹离开了绸缎铺。
“姑娘!”就在春容怨恨自己怯懦时,身后一向冷漠的琴柳忽然追了出去,冲着程松儿的背影喊道。
琴柳之所以能当花魁,除了他天生的好容貌之外,身段、声音皆是俱佳。
尤其是他的嗓音,清新如同初春第一条冒出枝芽的柳枝,轻柔舒展,不像其他男子那般故意掐着嗓子矫揉造作,他的声音如同春雨般情人心脾,叫人闻之难忘,女人听了更是酥麻入骨,直道销魂。
程松儿温声回头,只见是刚刚那位青衣男子。
其实看到他和那帮青楼男子站在一起时,程松儿就隐隐猜到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但对他有些好感。
因为就在刚才那群长舌夫叽叽喳喳时,他是唯一一个不吭声的人。
“怎么了?”她问道。
“您的钱掉了。”琴柳柔声说道。
程松儿低头一看,如果在地上看到了几枚躺着的铜钱。
“多谢。”她正蹲下身来准备去捡,谁料此时琴柳也微微俯身,下蹲的动作让本就轻薄的薄纱在风中扬起,露出了他令人惊叹的容貌。
他的五官清俊柔和,眉眼有些深邃,瞳孔带着一丝深沉的墨绿色,似乎是因为交融了胡人的血统,显得有一丝异域风情,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更加彰显他美貌下万中无一的独特性。
他的动作比程松儿快,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铜钱,程松儿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不光白,而且几乎细腻到看不到一丝毛孔。
“给你。”他微微一笑,天生一双狐狸眼,眯起时眼神仿若有水光。
非礼勿视,再好看的人也不是自己的。
“多谢。”程松儿低下头,摊开手掌等着他将铜钱随便放在自己手上。
谁知对方慢悠悠的捏着铜钱,将它稳稳的放在她手心后,故意让指尖幽幽从她的掌心滑走。
程松儿浑身一激灵。
好家伙,搁这拉客了。
刚才还在夸你跟其他男人好不一样,结果你就这么不争气。
她没钱,她不去青楼。
再说了,青楼的男人能有程青枝香吗?与其给别的男人花钱,不如把钱攒着回家给夫郎,还能亲亲抱抱。
程松儿站了起来,表情怪异。想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人家的工作,而且女尊社会,没有女人被占便宜一说。
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搞点暧昧的小动作,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琴柳也有些诧异,一般的女人看了他的容貌,几乎没有不被勾走的。
外人只知道花魁的本事是歌舞美貌善解人意,却不知花魁真正的本事是能心甘情愿让人把钱财奉上,这也是怡红楼老鸨敬他的原因。
这段时间以来他用这种手段不知道勾引了多少女人,怡红楼势大,那些女人即便最后后悔了,也不敢找怡红楼的麻烦。
看着曾经那些薄情寡义的女子得到这样的下场,琴柳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和畅快,这些年遭受的非人虐待,早就让他的心思扭曲。
既然他被卖到青楼无法赎身,既然老天让他沦陷在泥潭里,任由时间侵蚀他,让他慢慢腐烂。他就把别人都拉下来,跟他一起死。
只要程松儿上了勾,对他念念不忘,他就顺势勾引对方来怡红楼,最后让程松儿休夫弃子,钱财散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像这样残暴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琴柳掩饰着眼底的厌恶,整理了一下情绪,举止优雅的起身一身青衣,绿意如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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