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这就是我的制约与誓约」

「古代迷宫都市」中的战斗仍在继续。

嘭——

小山般体型的、被砍去头颅与短尾巴的盾甲龙，依然不知疲倦地撞向杰尔曼。

仅仅是寻常的致命伤，已无法击杀这头巨兽。

直到杰尔曼将它厚重皮甲没有覆盖到的、腹部下方的「金银锭」砍破一个口子，涌出孢子黑雾，它才终于失去了动力源。

被寄生的盾甲龙像是飞艇硬着陆一样倒在地上，擦出了一大段血痕轨道。

寄生孢子像是爆炸后的烟尘一样涌来，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就逼近到杰尔曼身前不远处。

小滴提着「凸眼鱼」，在后方提醒道：“杰尔曼，我们该后退了。”

“等等。”杰尔曼具现化出火焰喷射器，对准了寄生孢子黑雾，“试试看火攻有多大的作用。”

杰尔曼走回到小滴身边：“火焰无法烧穿盾甲龙的外壳，也无法烧穿「金银锭」的外壳，但是对「金银锭」的孢子却是有效的。”

“是比司吉让你试一试，对吗？”

“没关系，我现在在念气上还是很充盈的。只要不是一直烧，就没关系。”杰尔曼回答说。

“用火焰来焚烧，就像是烧一窝的蟑螂一样，只要注意别被它们中的部分逃掉，爬到自己身上即可。”

“但是……”小滴像是一个女学究一样，扶了扶黑框眼镜，“你的念气消耗也很大吧？火焰烧得不是油，是你的念气啊。”

杰尔曼脱掉「探墓者兜帽」，这让他能够更好地与小滴对视。

「体质」与「气量」双双跨越「冠军级」，分别来到了103点与104点，以此获得「冠军光环」，取代了之前的「大师光环」。

“对，她说，‘你可以觉得它们是死的’，让我试试看……不过，它们就是活的啊，刚才还能转动方向，涌向我们这边，主动攻击我们。”

他并没有撒谎、逞强，而是事实的确如此，截至目前为止，他与小滴这对二人组合，已联手击杀了总计五头怪物。

火焰喷射器喷出了火舌，注入到黑雾当中，孢子顿时像是爆米花一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尽管「体质」与「气量」都达到了「冠军级」，可是杰尔曼的综合战力仍旧在「大师级」。

“我刚才其实尝试用「凸眼鱼」去吸收掉整個「金银锭」，或者它的孢子……可是果然不行，我骗不了自己。它们就是活的。”

两人一边往同一个方向走，一边对话。

这就像是一个人穿了一件比他体型、骨架要大得多的大衣一样。

这代表着「冠军光环」在每次他遭受「压力伤害」时，都为他减去了7点伤害。

片刻之后，漫天的寄生孢子都被杰尔曼的火焰焚烧殆尽，落得满地灰黑余烬，像是铺上了一层厚重的地毯。

杰尔曼挪动火焰喷射器喷口，将火舌扫了过去，堵住了这头黑色血盆大口的前进。

与此同时，它们也活了过来，在半空中扭动着飘动的方向，化作噬人的巨兽之口，咬向了杰尔曼。

比如来自「古代迷宫都市」的「压力」，从之前的3点，又进一步减少到仅剩1点。

毕竟他大部分的「体质」与「气量」是因为「念能力」而骤然拔高的，并不是通过自然修行、心灵感悟提升的。

在「冠军光环」下，杰尔曼的「气量」已经是六大陆念能力者中的第一人，「体质」也让他能够减免更多「压力」。

“嗯。”

“你也这么认为是吗？反正我没办法让「凸眼鱼」吃掉活的东西……砍掉寄生的「金银锭」后，怪物的尸骸我倒是可以吸收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不能让「凸眼鱼」吞下活物？”

“那是我的「制约与誓约」啊。”小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似乎在诧异杰尔曼为什么能问出这种问题。

“那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制定这样的「制约与誓约」？”杰尔曼决定更深一层地解释自己的问题。

“嗯……”小滴食指戳着下巴，认真地想了一阵，回答说，“仔细想想，可能和小时候在流星街遇到的一件事有关。”

“什么事？”

“你想想，我们流星街不是很缺食物和水吗？有一次，我钻进别人的家里，打算偷点吃的，结果找了半天，发觉他们一家人也没吃的了。”

杰尔曼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房间里有尖叫声，就看到他们把自己的孩子给剖开来吃。”

小滴眨着大眼睛，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永远忘不了那对父母看着我的眼神。”

“他们想吃了你？”

“不是，他们的眼神好像我在路边看到的死人一样，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吃了，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杰尔曼沉默着。

小滴继续说：“后来我听说只要去教堂就有吃的，我就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神父。”

她摸着胸前挂着的逆十字项链：“老神父当时叹了一口气，说，他们犯了重罪，可是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想活下去。”

“总而言之，从那时开始，我就无法接受吃还活着的东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连带着「凸眼鱼」也变成这样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圣人，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遵守一些底线，这样才有活着的感觉。”

杰尔曼点点头。

“那就按伱自己的想法来吧，「凸眼鱼」现在的能力肯定是因为这样的你，你如果变了，它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能力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嗯，好香啊。”

杰尔曼听到小滴忽然说出的“好香啊”，愣了愣，直到自己也闻到那股香味，这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肉香味。

那是一股浓郁的香味，像是不知名的花绽放后的花香，从相当遥远的地方飘来。

“你们回来了。”比司吉从一栋立方石柱后走出，笑着说，“金在催促，他说你们再不回来，他就要先行出发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比司吉，你别诬陷我啊。”

金跟在比司吉后面出来，他手里仍旧攥着那张「古代迷宫都市」地图，看起来皱巴巴的。

“可是，这不是很像你做得出来的事吗？‘胡来的白痴’？”

“我就算再胡来，也知道光凭我一个人，是拿不到「治百病香草」的。”

“你可以学学你的祖先，东·富力士嘛。”

金瞥了比司吉一眼，不再理会她的挖苦，而是摊开卷起来的地图，再三确认后，说：“你们都闻到那股香味了吧？”

“闻到了。”小滴说，“我刚才还和杰尔曼说，‘好香啊’。”

“那应该就是「治百病香草」的香味。”金解释说，“野兽们的嗅觉比我们要更灵敏，它们被吸引进入「古代迷宫都市」，最后反而沦为了「金银锭」的猎物。”

“我们距离「古代迷宫都市的核心」已经很近了，按照我们的速度，我预估在明天下午前就能抵达。”

“嗯。”比司吉摸了摸她的金发单马尾，将它梳到了肩膀上，“感觉这一路上还算是很顺利的，歼灭的怪物都只是「精英级」。”

“说不定接下来就会碰上「大师级」的了。”金说。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

由于杰尔曼经常使用如同西索一样的“一己之见”来划分「念能力者等级」，众人听得多了，慢慢也接受了这一套，聊天时自然而然地也就说了出来。

“继续出发吧。”金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纸质地图，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东·富力士留下了一个「居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那里，然后度过这个夜晚。”

东·富力士不止一次地来过「古代迷宫都市」，他当然需要在沿途有过夜的场地，于是就自行挖掘了数个「居所」。

杰尔曼一行人要前往的是其中一个，算是东·富力士留给他们的安全点。

他们越是往前走，越是能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天色逐渐由光亮变得昏黄，随后灰暗像是大雪一样覆盖了大部分石柱。

杰尔曼一行人就像是行走在素描画的阴影中，慢慢的，他们身上的颜色也融入其中，仿佛焚烧后的灰烬。

“应该是这里。”金顿住了脚步，抬头仰望一栋石柱上方刻下的莫比乌斯环，“那是东·富力士留下的印记。”

这栋石柱的莫比乌斯环印记下，还有一个空缺出来的豁口，转到另外三面墙壁上看，也有这样的豁口。

“总觉得，只要一看到莫比乌斯环，就会觉得安心许多。”比司吉由衷地说。

“帮我找找看。”金将纸质地图塞到自己怀里，然后走向石柱，双手在石柱面上轻轻抚摸，“应该是有一道暗门的。”

“你的动作好恶心。”比司吉嘲笑了一句，可是也选了一面墙，用手指去触碰，用拳头去敲击。

杰尔曼与小滴对视了一眼，也动手去找，最后还是金先找到了。

“就是这里！”他高声说，众人听见，都走向他，“就是这里没错了。”

金用力一推面前的墙壁，原本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墙壁，就被推进去了一块，露出黑漆漆的内室，涌出一股沉闷的气息。

砰的一声，石门被金推倒在地，他挥了挥手，扇掉涌来的尘土味：“先通一阵风吧。”

过了好一阵，众人才拿着手电筒进入，他们一边掩着口鼻咳嗽几声，一边用手电光柱照射着石柱内的空间。

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四面墙壁上两三米高的地方，各自开了一个豁口，充当流通空气的窗口。

东·富力士将这根石柱的底部，挖掘出一个立方形的空间，作为他的临时居所。

而「东·富力士的临时居所」将成为杰尔曼一行人今夜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