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

杰尔曼一觉醒来，洞窟外已射进来灰蒙蒙的微光，漫漫长夜已被清晨接替。

他的暗黑王冠与蔑视铠甲早已消失，身躯的疼痛与心底的阴郁也转化成由衷的畅快。

神智稍稍清醒一些后，他侧过头来，就看见自己仍旧枕在小滴的大腿上。

而小滴则摘了眼镜，靠着石壁，歪着头，微微张着嘴巴，睡得正香。

这样她都睡得着吗？大腿不会发麻吗？

杰尔曼起身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轻轻掀起，盖在了小滴的身上，并没有弄醒她。

其余人也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不过他们都钻进了睡袋里，只有小滴为了他，就这么坐着入睡。

明明叫醒我也没关系的……杰尔曼轻笑着摇了摇头。

门淇解开了发带，披散着青绿色长发，桑比卡摘掉了医护帽与口罩，都闭着眼睡得香甜。

莫老五没戴墨镜的样子看得有些陌生，他那高大健壮的体格，钻进为他特制的睡袋里仍旧显得臃肿滑稽。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蟒蛇，正活生生地把莫老五吞入腹中一样。

破晓后不久就与守了一夜的莫老五换班的，是此时盘腿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的比司吉。

她看到杰尔曼醒了，小幅度地挥了挥手，这是让他过去的意思。

杰尔曼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小点声。”比司吉低声提醒道，她像是一个坐在地上的、乖巧的洋娃娃，只要她不张嘴，“莫老五刚睡下没多久。”

“嗯。”杰尔曼也降了音量，又指了指洞窟外，“没有莫老五的伪装，没关系吗？”

“没关系。”比司吉回答道，“他的水雾伪装能奏效，昨夜的昏黑天色也有几分功劳，白天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

杰尔曼点点头道：“也是。更何况我们在这里。”

“嗯。莫老五昨夜又负责伪装，又负责搜寻探测，念气与精力都消耗很大，就算是他，也该好好休息了。”

莫老五的精力与他的肺活量一样惊人，这在NGL自治区与东果陀共和国的嵌合蚁讨伐战中就有所表现。

尤其是他连续数天在东果陀共和国首都城市与尼飞比特的傀儡周旋，之后又不停歇地参与针对蚁王王宫的决战。

即便这样，他还能表现得比诺布、拿酷戮、秀托、庞姆他们要好，这已经是相当怪物的体质了。

不过，比司吉还是与莫老五换班，让莫老五好好休息。

比司吉知道莫老五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是担忧着他的弟子拿酷戮的安危的。

可是，现在他们完全没有金与拿酷戮的消息，又不知道要在险峻山脉待多少天，继续让莫老五消耗下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莫老五的睡眠其实是充足的，因为众人提前布置了「卡牌睡眠少女」，代替他入睡。

比司吉让他现在钻进睡袋里休息，主要是为了恢复念气，这是「卡牌睡眠少女」无法完全地代他恢复的。

“昨天晚上我睡得仓促，来不及细问。”杰尔曼说，“你们的电子仪器也全都无法使用了吗？”

“是的。”比司吉点了点头道，“我第一时间就想联系你们，但是马上就发觉身上携带的通讯器无法使用。”

“你觉得，是黑暗空间影响的吗？”

“不，应该不是的。”比司吉指了指靠着墙壁睡觉的小滴，“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后来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杰尔曼眨了眨眼，明白了过来：“如果杰格的说法正确，小滴的「凸眼鱼」应该是与黑暗空间相通的……”

“但是，在这之前，从「凸眼鱼」中取出的电子仪器还能够使用。”比司吉挑了挑眉毛，“黑暗空间不是原因，至少不会是主要原因。”

“是险峻山脉。”杰尔曼望向洞窟之外的清晨雾气，“电子仪器是从「凸眼鱼」、卡盒中取出，暴露在外，然后才不能使用。”

比司吉打了个响指，然后又担心地望向洞窟内，幸好没有人被她的响指声吵醒，不过她还是尽可能地压低声量。

“在找到你之前，我和莫老五、小滴他们交流过这个问题。”

“杰尔曼，你有没有觉得，待在险峻山脉一段时间，会感觉到这里相当压抑？你的情绪会很低落？”

“我的确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不是暗黑王冠的折磨导致的吗？”

比司吉扶了扶额头。

“我差点忘了，与我们不一样，你一整个白昼都在经受折磨，所以四周的氛围与暗黑王冠的影响对比起来，对你而言毫无差别。”

杰尔曼被说得怔了怔，还的确是这样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比司吉继续说：“我们比早了几小时，脱离了折磨状态，所以更清楚险峻山脉带来的奇特影响。”

“什么‘奇特影响’？”杰尔曼问道。

“关键是‘电’。”比司吉斟酌着语句，给出答案，“险峻山脉所在的地形，都在窃取所有能够被取走的‘电’。”

她取出自己的小巧手机，摇了摇。

“电子设备的电流。”。

然后她又指了指杰尔曼身上被电灼过的地方。

“人身体内的‘生物电’。”

杰尔曼抚摸着那里，回想起育人兽帕普的攻击模式，大概理解了比司吉的意思。

比司吉继续侃侃而谈。

“桑比卡说了一堆医学常识，我没怎么听懂，但是大概意思就是我们的神经纤维上有电信号传导，我们也能发电？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神经冲动……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对外放电，能对外放电的是电鳗那种生物。”

比司吉点了点头，没有深入谈论这个非专业的问题。

“哦，好像是这个东西……简而言之，神经纤维局部电流的流失让我们的反应变得迟钝，心情也会变得烦闷。”

“这是我们感到氛围压抑的原因，因为险峻山脉的确在影响着我们。”

杰尔曼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这时候，能够提供愉悦的育人兽帕普应运而生。”

“它们的舌头可以突入到生物的大脑或其他地方，直接刺激那里的神经元与神经纤维，做出足以调节我们情绪，甚至致幻的能力。”

“要么在育人兽帕普的舌头下，持续兴奋到死，要么在险峻山脉的地形影响下，阻碍兴奋到死。”

“这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物，以及当年那支千人调查团，需要做出的选择。”

“‘快乐与生命的等价交换’。”比司吉重复道，“育人兽帕普夺走生物电时，能够给予生物强烈的快感，但是这么做就是在消耗生物本身的寿命。”

“这里自甘堕落的生物，都会成为‘电池’。”杰尔曼摇摇头，“恐怕这就是「无人石」电力的源头。”

“我们得快点找到金、拿酷戮了，他们现在未必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还不一定一起行动。”

“我同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其他人先后醒了过来，包括莫老五，剩下需要补充的睡眠时间，就让「睡眠少女」卡牌来处理。

「睡眠少女」虽然能代替莫老五入睡，但是她本身相当脆弱，睡觉时需要有人在旁边保护她。

桑比卡充当了这个职责。

门淇则拖着一个石膏腿，从容地为众人烹制了一顿美味的早餐，这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帮到众人的事情。

早餐之后，众人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分成两队行动。

杰尔曼、莫老五两人到险峻山脉的其他地区，搜寻金、拿酷戮的下落。

比司吉、小滴、门淇与桑比卡留在洞窟处。

门淇大腿骨裂，桑比卡要调制药剂，「睡眠少女」需要护卫，把比司吉、小滴两人留下是合理的。

一番整理之后，杰尔曼与莫老五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