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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离开之后,路小凡便给霍明浩等几位王爷传旨,让他们来一趟京城,他要听听他们几个的意见。
之前高杰就叮嘱过他,这几位王爷不但是人界的基石,更是铁铮铮的汉子,值得信赖,让他多亲近他们,只是几位王爷长驻外地,平时难得见上一面。
在他看来,高杰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与仙界之间的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他也很清楚,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不是说打就打。而且他知道,人界与仙界关系错综复杂,真要开战,不是那么容易。
还有,他自己也有所顾忌,虽然他不喜仙界的所作所为,但他毕竟是金星门弟子,金星门有他的恩师,也有他最好的朋友,两界一旦开战,让他如何面对他的师父?如何面对徐雪来夫妇?
唉,这个皇帝实在是不好当啊!也许在他登基的那日起,便已注定他要面对这两难的局面。
每当想起这些错综复杂的状况,路小凡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九个大。
吃完午膳之后,路小凡小息了会,然后便化了便装,带着两位贴身侍卫出宫了。他要去见兰曦。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觉得只有兰曦能让他的心平复下来。
去到路府,路小凡便直奔兰曦的茶舍。他还没进茶舍,便听见茶舍里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一听到琴声,路小凡便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起来。
兰曦的琴声很特别,总在优美中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让人听了,在陶醉中自然而然生出一丝怜惜。
一曲完了之后,路小凡才迈步踏进茶舍,小桃见他来了,正想出声,但已经给路小凡嘘住了,因为这时兰曦又开始弹奏了。
路小凡轻轻走进茶舍的正堂,然后便看到兰曦一身白衣,正坐在古琴前,专注地拨弄着琴弦。现在她弹的这首曲,比刚才那首激扬不少,一会高山流水,一会云淡风轻,让人心旷神怡。
路小凡没有惊动兰曦,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听完了这一曲,这才走过去,伸手搂住她。兰曦给他一搂,身体颤抖了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来了。”
“嗯。”
“想继续听曲?还是想喝茶?”
路小凡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喃喃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搂着你。”
兰曦的身体又是颤抖了下,然后说道:“你这样搂着我,我怎么弹琴?”
“你弹你的,我抱我的。”
兰曦沉默了下,便又开始弹琴,但弹到半途,她便停了下来,然后说道:“皇帝大人,今天你是存心的吧?”
路小凡笑了笑,说道:“刚才听了两首曲之后,现在我就成了一条无骨虫。”
兰曦笑道:“我这里可没有治这种病的药。”
“我这种病无药可治,唯有搂着你,才会不治自愈。”
兰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任由路小凡抱着。
过了好一会,路小凡才松手,然后伸了伸懒腰,说道:“好了,我的无骨病完全痊愈了。”
兰曦转过身,凝视了下他,然后问道:“觉得累了?”
“嗯。”路小凡点了点头。
“琴声可解否?”
“可解,刚才琴声沁心,疲劳已去。”
“疲劳虽去,但心事依旧?”
“不错。”
兰曦笑了笑,说道:“茶可解忧,请君稍候,兰曦这就去烹茶。”说着,便带着路小凡进了她的茶房,开始为路小凡烹茶。
路小凡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忙碌,他发现,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优雅,充满了风情,不由暗中感慨万分:梦与现实一般,他路小凡一定是走了狗屎运!
茶泡好之后,兰曦解下面巾,问道:“茶已烹好,是让心中所想与茶一道飘香?还是说出来,让兰曦分担一二?”
路小凡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笑道:“看着你,我所有的心事都已经不是个事。”
兰曦脸红了红,娇嗔道:“当了皇帝,还这么贫嘴。”
“谁规定当皇帝就必须严肃?”
“你这话可以当着我说,可不能在大臣的面前随便说。”
路小凡沉默了下,然后问道:“你是不是一直担心我当不好这个皇帝?”
“有那么一点。”
“你放心,为了大哥,我一定想办法当个合格的皇帝。”
“现在你心烦的,是不是替你大哥复仇的事情?”
路小凡点了点头,说道:“知我者,兰曦也。”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天公地道,有何可烦的?”
“大哥的事情,已经不是个人恩怨。还有,他的敌人不是某人,某派,而是整个仙界,一动,就是两界的大战。”
顿了顿,路小凡又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给大哥复仇,没想太多,但这段时间,我想得越多,反而越犹豫了。”
“朝中大臣有何反应?”
“目前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商讨,今天只是跟杨老头讨论了一下,杨老头不是那么支持。”
兰曦知道路小凡说的杨老头是谁,沉吟了下,说道:“他可算是你的帝师,如果连他都反对,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的确如此,所以今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了替大哥复仇,赌上人界的命运,是不是代价太大了?是不是太自私了?”
兰曦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事情可分两个角度来看,如果仅仅是复仇,那这个代价肯定大了,但如果是从人界未来的命运来考虑,那情况就不一样,也许这已不仅仅是复仇。”
路小凡听了,大喜,赞道:“兰曦,你太聪明了,寥寥数句,便点到了问题的核心。”
“真的?”
“真的,今天我之所以说不服杨老头,就是没有真正想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兰曦除了会烹茶,对其他一无所知,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烦恼。”
“兰曦,不瞒你说,以前我还不太理解大哥为什么要与仙界闹得这么僵,他被害之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已经发现人界最大的敌人是仙界,而人界要有个美好自由的未来,就必须要摆脱仙界的控制。”
“仙界强大,而且世人又视仙人为神明,人界想要摆脱仙界的控制,谈何容易。”
“唉,以前我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那么累,原来是他早就发现有些东西不是武力能解决的。”
“你大哥的确是个大才。”
“可惜啊可惜,如果再给他多些时间,凭他的能力,一定能带人界走上一条光明大道。”
兰曦看了看路小凡,说道:“现在不是还有你吗?”
路小凡苦笑了下,说道:“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大哥相提并论。”
“你和你大哥相比,只能说各有所长。”
“不,你不认识大哥,不知道他的厉害。”
“我虽不认识他,但现在的局面,我觉得你比他有优势。”
“此话何意?”
“我个人觉得,处理人界之事,他的确比你强,但现在人界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人界内部的事情,而是牵涉到仙界,魔界,你是仙家弟子,又会法术,处理这种纷杂的局面,你比他有优势。”
路小凡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也许这就是大哥立我为继承人的真正原因。”
“有这个可能,否则以你大哥的智慧,应该不会选你。”
“明白了,现在我都明白了。”
“所以说,你不要妄自菲薄。”
“嗯,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一番苦心。”
兰曦笑了笑,问道:“现在心里舒服了点没有?”
“舒服多了。”顿了顿,路小凡又说道:“兰曦,以前我浅薄,不懂你的才情,现在我才知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怎么,开始害怕了?”
路小凡哈哈一笑,说道:“不是害怕,是敬畏。”
“看来以后我要少说话,否则哪一天你会把撵出门去。”
路小凡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动情地说道:“兰曦,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陪伴,这一路走来,我路小凡最大的成就就是认识了你。”
兰曦眼眶一湿,也柔声说道:“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
“你不要担心我,既然我接受了大哥的遗命,就一定努力去做好它。”
“嗯,这里虽小,但有茶,有曲,累了,就来这里坐坐。”
路小凡一直在兰曦的茶舍待到傍晚,怕宫里的人担心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宫。
回宫之后,他匆匆进了晚膳,然后便去了御书房看奏折。与兰曦谈过之后,他知道他之前没有想透的是什么了。
本来路小凡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书,但自从他当了富贵城城主之后,由于经常要看各种政务文书,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否则,单是每天送来御书房的奏折就足以让他落荒而逃。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三更时分。这时,内侍进来提醒路小凡:“陛下,时间不早了,该安息了。”
路小凡看还有两本奏折未看,想看完再休息,于是让内侍再等等。内侍出去之后,路小凡继续阅览剩下的奏折。
过了一会,路小凡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忙一抬头,然后便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他的案前已多了一个白衣女子。
“你是什么人?!”一吓之后,路小凡本能地喝问道。
那女子不答反问:“你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