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邢,来自镇涛城邢家。
一个代代出水灵根的修仙世家。
偶尔也会出单冰灵根,像我就是。
我们家族的子弟代代只进天剑宗或者是万仞宗,而我只想进归一宗。
镇涛城位于北地最北端,北临星华海,据说海的另一边是世界的尽头,但没有人活着回来过。
星华海每隔五年就会有海啸,而镇涛城的修仙家族就做一件事----控海。
我们邢家之所以能成为镇涛城最大世家,就是因为水灵根多,每次海啸当数我们家出人最多,位置站得最靠前。
也因此,邢家深受镇涛城百姓爱戴。
幼时,我和弟弟曾经偷偷由家仆陪着,去城墙上看过父辈控海。
先是看到一排又一排的修士,手持法器严阵以待,超过一半都是邢家人。
站在最前方的,就是我的家人。
我曾祖、祖父、叔祖父、父亲……
还有已经拜入天剑宗和万仞宗,修行已有所成的堂兄们。
平静的星华海很快变得波光粼粼,鳞片似的水纹越来越大,开始有规律地撞击着海边堤坝。
堤坝内的修士们一动不动。
撞击越来越快,有些已形成小海浪,翻过堤坝流淌到众人足下。
修士们依旧不动。
一波快过一波的海浪,带着轰鸣声扑过来。
前浪刚刚落下,后浪又踩着前浪跳得更高,海水没过所有人的脚踝。
修士们还是没有动。
更高的海浪出现了,一人高、两人高。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人类的力量在海浪的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
在一次次的冲刷中,一道数丈高的海浪出现了,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高高抬起的海水遮住了天,惯性使得它的上缘冲到了修士们的头顶。
我握紧拳头抵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扰了底下修士的心神。
【封!】
邢家族长大喝一声,邢家弟子齐齐出手,一片炫光之中,海浪停了。
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停在众人的头顶,我还可以看到海浪中有几条小鱼仓惶逃窜。
我看到数位冰灵根的族人上前施法,高大的不可一世的海墙开始变得洁白如玉,竟然是被寸寸冻住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有如此的本事。
再抬头时,冰墙已被其它修士击破,碎落的冰块又抛回了海中。
又有一道海浪出现,比之前的更大一分。
我悄悄从城墙上退下来,不用再看了,我知道结果了,不管海浪多大,我们一定可以战胜。
这场海战一直持续了两天。
第二日夜晚,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阵阵,还有人奔走相告:【守住啦,这次又守住啦!】
没过多久,家里开始热闹了起来,由族长夫人带领一众女眷开始忙碌起来,接风洗尘、准备家宴。
晚间,弟弟悄悄跑到席上,爬上父亲的膝盖,仰视着他:“爹爹,以后我长大了,和你一起去控海。”
父亲大笑着摸着他的头,不住地点头说好。
那日之后,弟弟日日憧憬着长大,屋前的廊柱上被他画满了标着身高的道道。
我也憧憬,可又不知道憧憬什么。
又过了几年,族里请出测灵石,给我们小辈的测试灵根。
我测出了单冰灵根,族里欢声一片,又有一个冰灵根了,几十年后族中实力将再上升一个台阶。
我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后面的堂弟测出的灵根给吸去了注意力。
红黑两色的两条光柱笔直冲上天空,竟然是水火双灵根,还都是九级资质的灵根。
这种九级资质的灵根也是极好的,只可惜是不相融的两种灵根。
听说很早之前,也有过水火双灵根,但是修炼之时不得法,两种灵根无法并存,用火系灵力时水系出来阻碍,用水系灵力时火系又一直干扰。
最后只得生生拔掉一根水系灵根,方得以修炼。
这个堂弟一向和我交好,我偷偷跑到他的院外,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缩在墙根下,整个抖成一团泣不成声。
入夜,我翻墙进入他的院子,走到房间门口听得里面有人低声交谈。
是我父亲和叔父。
“此次有幸得归一宗金长老出手相助,孩子才能如此快的恢复。”
“是啊,虽说过程痛了些,但这次能拔除火灵根而不伤水灵根,全靠金长老妙手。”
“金长老据说是水系单灵根,有他帮着贤侄梳理经络,定能安然无恙。”
归一宗?
一直等到父亲和叔父离开,我才偷偷潜入屋里。
堂弟趴在床上,一只胳膊垂在床边,原本肉呼呼的小脸现在变得苍白极了。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堂弟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我,唤了一声【子清堂哥】,眼泪就流了下来。
“很疼吧?想哭就哭,我替你看着,没有人来更没有人会看见。”
“不疼,我之前去翻过族志,之前因为取灵根死过不少人,我这也算是极为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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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墙外听见你的声音了,只可恨我帮不上你。”
“真的不疼,就那一下,归一宗的丹药很好,针法也很好,我觉得很快就能恢复了。”
“归一宗?那个丹修第一大宗?”
堂弟额头冷汗滴落枕上,虚弱地笑着对我说:“是的,我这次多亏他们,别担心真的不疼。”
那一刻,我在心里暗下决心,将来要去归一宗。
守城、控海,没有我族里也有其它人,若我能修得一手好丹药或者好针法,至少可以帮到向我的堂弟这样的人减轻苦楚。
各大宗门开始收徒弟的那一年,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父亲,父亲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并为我准备好了行囊送我至东界。
不出预料,我通过了归一宗的灵根测试,登上飞舟。
飞舟上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叽叽喳喳的很是烦人。
我生性不爱和人搭话,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坐着。
走到太平镇的时候,上来一个女孩,身上穿着的衣服有点磨边,袖口也略短了一点,个子不高,消瘦的身体似乎饱含很多精力。
她一迈上飞舟就先环视了一圈,随后在我对面坐下。
我在心里暗叹,真是一个警醒又安静的女孩。
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日后会成为我一生的挚友,初时看着警醒又安静,实则冒险又闹腾。
没办法,谁让我和她上了一艘贼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