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琉璃易碎人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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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是她生下小琉后，一次偶然听到沈越与潘雨薇的谈话后方才知晓。

她在沈府苦苦坚持，很大原因便是放心不下清欢镇的祖母。故而知晓此事后她对沈越恨之入骨，总想着伺机杀了这狼心狗肺的男人。

可沈越早已不是清欢镇清瘦力微的弱书生，他不仅练了些拳脚功夫，而且身边还有好几个暗卫，时刻保护着他。

林青霜尝试两次，不仅未成功，倒令沈越察觉，她在沈府境遇更加不堪。

杀敌人不成，还要继续被敌人利用，林青霜渐渐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可求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瑶玉将她看得很牢，几乎寸步不离。

她绝食，沈越会命人将她的嘴撬开，生生灌进去。她悬梁，沈越命人将她救下后，一次次让她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然后在最后一刻再放过她。

她几番折腾，受尽磨难，仍未死成。

而且她还有了新的软肋，她的女儿。

连续生下两女，沈越与潘雨薇很是失望，他们将小琉与小璃当小猫小狗般养在后院，旁人问到，便说是府中下人的孩子。

她稍有不从，小琉与小璃便要代她受过，被府中下人虐待。

这几年间，沈越在宰相与潘雨薇的帮助下，已一路晋升至礼部尚书。

沈府成了京城新贵，林青霜与两个幼女困在这沈府后宅却无人知晓，无处求救。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死对她来说，算是解脱。

可小琉与小璃还那么小。

她们来到世上，尚未感受到一点美好与善意，便要死在生父手中么？

见沈越面目稍有动容，林青霜收起眸中的恨意，恳求道。

“既然易中仙说我是难得的旺子之相，想来我的女儿应也是不差的。你将她们当个丫头般抚养长大，或者送给他人都行，留她们一命不会影响你。只要你放过她们，我任你处置。要杀要剐，只要你与潘雨薇高兴，我悉听尊便。”

然而沈越脸上的犹豫不过一瞬间，听林青霜说完，他嗤笑一声：“我不留她们一命，你还不是任我处置。霜儿，你现在一无所有，哪还有与我讨价还价的余地？雨薇说了，要将你在沈府的全部痕迹都清理掉，我又哪里能留下那两个小丫头的命？我的仕途还需要雨薇与她爹相助，现在得罪不了她。我能为你做的，不过是让你们三母女一起上路罢了。”

他说罢站起身，拍了拍手，门外便有下人将两个小姑娘粗鲁地推了进来。两个小姑娘都是穿的粗布衣裳，一身脏污看上去至少有三四日不曾换洗。两人被冻得鼻头发青，小脸蛋儿通红。

虽是养得寒碜消瘦，依旧难掩秀美可爱。

那个小点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一岁大小，尚且站不太稳，被推进门后便栽倒在地，大一点的小姑娘连忙将她小心扶起来。

“妹妹，小心。”

软糯清甜的声音传到耳中，林青霜的心狠狠揪起，抬头看去，与两个小姑娘惊惶害怕的眼神撞在一起。

她已有一月余未见这两个孩子了，上次见时小璃还抱在丫头手中，如今已然可以慢慢走上几步。看到她，两个小姑娘很是欣喜，摇摇晃晃向她走来。

小琉：“姨娘，姨娘……”

小璃：“姨，姨……”

两岁的小硫已经口齿清晰，一岁的小璃只会跟着姐姐学，两个字只学到了一个。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林青霜就是她们的娘亲，只是血亲之间本就会有无法解释的亲近感，再者孩子虽小，却也能感觉到谁是真心对她们好。

这么大的沈府，也只有林姨娘见她们时眼神分外柔和可亲，与她们分开时尤其恋恋不舍。

两个孩子脸上笑靥如花，都伸着双手向她走来，盼着她抱。

瑶玉的尸身横放在孩子身前不远处，挡住两个孩子前行，沈越捏起尖刀，笑意盈盈地在床边等候。

林青霜整个下半身痛到无法活动，被子里面的血越来越多。她眼睁睁看着小琉带着妹妹绕过瑶玉，一步两步，离她与沈越越来越近。

沈越脸上的笑意更深。

“琉璃易碎人易别，霜儿，你早就猜到这两个丫头的命数了吧，否则怎么会给她们起这样的名字呢。小琉小璃，你们还未见过爹吧。过来，让爹抱抱，爹送你们上路。”

小琉小璃生下后，一直是由下人抚养长大，一月里仅允许林青霜见一次。沈越一向对她们不闻不问，这确实是两个小姐妹第一次见到沈越。

小琉歪着头，听到沈越说是她爹，本能地想亲近，可沈越的笑容与手中的尖刀又让她有些害怕，她紧紧拉着妹妹的手犹豫着，眼睛看向沈越身后的林青霜。

林青霜心中又疼又急，惊惧之下声音都变了：“快跑，快……”

小琉见她如此，也急出泪来：“姨娘，血，抱抱……”

她不仅没跑，反倒牵着妹妹趴到床边，用小脸贴着林青霜的手心，不停的磨蹭着。

小璃更矮一些，踮着脚也够不着。只能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林青霜。

其实就算小琉小璃跑，一两岁的孩子，又如何跑得了沈越，跑得过暗卫，跑出森严的沈府呢？

林青霜将身体慢慢往床边挪，让两个孩子的小脸都靠在她的手边上。

母女三人都哭成了泪人。

林青霜的声音像是从血水里冒出来的，带着渗人的凉意。

“沈越，只要你留她们一命，我便不恨你了，我与你之间的是非恩怨便都算了，求你看在我曾经为你侍奉双亲，为你凑足进京赶考的银两，为你生下三个孩子的份上……”

她说得字字泣血，沈越却听得连连冷笑。

“哈哈哈……你不算了又能如何，恨我又如何？霜儿真是如之前一般天真，只能用这样的话威胁我，你活着时对我恨之入骨都奈何不了我，何况你死？这两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世上，多活的这一两年，已是赚了。现在再无留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