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的样子。
温颜遣退闲杂人等,充满期待道:“掖庭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了?”
小安子点头,压低声音道:“窦氏姐妹带头闹事,听说有数十人跪在仁昭门前为娘娘请命。”
温颜问道:“如何请命?”
小安子当即把探听来的情形细细说了一番。
温颜内心翻涌,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轻轻抚掌道:“好,这把火烧得好。”
小安子忧心忡忡道:“倘若被圣上知晓,只怕……”
温颜:“就是要让他知晓。”停顿片刻,“你继续煽动,我要让六宫的婢女都跟着她们一起闹。”
小安子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嗫嚅道:“如若小奴受罪,还请娘娘辛苦捞一把。”
温颜爽快道:“你放心,这事若成了,长春宫的掌事太监便由你来做。”
小安子欣喜若狂,难掩激动道:“小奴资历浅,恐当不起这般重任。”
温颜:“我说你当得起就当得起。”又道,“其他地方我做不了主,长春宫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小安子欢喜不已,忙跪到地上磕头,“小奴定不负娘娘嘱托,必当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温颜:“自个儿也得机灵着点。”
小安子连连应是。
待他下去后,温颜起身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掖庭里的窦氏姐妹。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二人定会吃些苦头,也不知她们能不能扛住。
这不,当天下午那六十三名女郎就挨了管事嬷嬷们的一顿毒打。
张嬷嬷怒火冲天,训斥道:“一群贱骨头,都发疯了不成!
“长春宫是主子,哪轮得到你们这群罪奴去请命攀交情?”
另一名嬷嬷接茬儿道:“真是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脸面。
“一个个吃饱了撑着嫌命长啦?
“撂下活儿不干起哄去请命,妄想着能捞到好处,我呸!
“也不好好想想你们是怎么入的掖庭,一辈子就是做鬼的命,发什么癫?!”
面对她们的辱骂,挨打的女郎不敢吭声。
胆子小的偷偷抹泪,心中不服劲的则直勾勾地瞪她们,各种情绪都有。
鉴于这些人聚众闹事,晚饭没有着落,挨了一顿饿。
掖庭里的管事嬷嬷们原本以为她们会收敛,哪知第二日跟阴魂不散似的再次聚集到了仁昭门前请命。
昨日六十三人,今日锐减到四十一人。
这些人带着伤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她们的坚持引起了更大的惩罚,掖庭里的太监挥舞着鞭子驱散殴打。
仁昭门前惨烈的哭嚎声传到染房那边,里头做工的女郎听得心惊肉跳。
有的停下手上活计望向外头,有的默默无言机械化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还有的则张嘴想说什么。
悲惨的哭嚎声搅动着她们的心。
不止染房的女郎受到影响,其他刺绣和纺纱的女郎也情不自禁停下手上活计。
麻木的目光,机械的重复,憔悴的面容……日复一日的劳作已经把她们驯化成行尸走肉。
那些挨打的同伴是她们平时相互扶持的姐妹,听着惨烈的嚎叫声,她们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仁昭门前的窦春生把自家妹妹死死地护在身下,硬是一声不吭。
鞭子无情抽打到身上,留下火辣辣的血痕。
夏日衣衫轻薄,很快就染透血迹。
她咬紧牙关,红着眼,宁愿被击碎脊梁,也不愿屈服。
身下的窦春荷泣不成声,数次想要突破她的庇护,却被用力压下。
这群为自己抗争的女郎最后臣服于太监们的毒打之下。
纤弱的身躯再也直不起腰来。
她们在烈日下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悲惨的呜咽,气若游丝的□□,弱声的叫骂,再也无法造事。
然而有些人的骨气是折不断的。
第三日窦春生强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仁昭门前。
途中一名太监粗暴地把她踹翻在地,窦春荷哭着上前,想要护她,却被管事嬷嬷强行拖开。
昨日被毒打的女郎们一个都不敢来了,因为她们想活命。
窦春生如蝼蚁般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去。
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挨打的血痕,身上多处淤青,惨不忍睹。
不少人跟看笑话似的冷眼旁观。
窦春荷没她那般坚韧,跪到地上哭道:“阿姐,你回来,你回来……”
窦春生视若无睹,凭着骨子里的一口气,支撑着身子,沙哑喊道:
“罪奴窦春生,为长春宫淑妃娘娘请命……恳请圣上宽恕……娘娘体恤六宫侍婢之心……”
她咬着牙,绝望地仰望那道紧闭的斑驳宫门,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声嘶力竭呐喊:
“罪奴窦春生,为长春宫淑妃娘娘请命,恳请圣上宽恕娘娘体恤六宫侍婢之心!”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呐喊,如同濒死的杜鹃啼血,以柔弱之躯为底层宫婢献祭。
那声声力竭,在皇权巍峨的高墙下显得软弱而可悲。
方才打她的太监双手抱胸,鄙夷道:“今日你就算叫破了嗓门,也无人再应。”
听到这话,窦春生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她十余年的医者仁心被她们背弃。
更不甘心她就这样被她们抛弃了。
泪眼模糊地望着紧闭的宫门,这个坚韧的女郎固执地呐喊:
“罪奴窦春生,为长春宫淑妃娘娘请命,恳请圣上……”
“宽恕娘娘体恤六宫侍婢之心!”
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接下了她的话。
窦春生张了张嘴,泪眼婆娑地扭头看向身后。
一名女郎走了出来。
紧接着两人,三人,四人……数不尽的人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来。
“罪奴徐婉燕,为长春宫淑妃娘娘请命,恳请圣上宽恕娘娘体恤六宫侍婢之心!”
“罪奴周瑶,为长春宫淑妃娘娘请命……”
“罪奴陈月如,为长春宫……”
上百名女性高喊着请命来到仁昭门前,与窦春生站到了一起。
她们有的是染房的,有的是刺绣房的,也有织布房的。
整个掖庭里关押着近千名女性罪奴。
窦春生的举动牵动着她们的心,在她以为被背弃时,她们选择了站出来,与她并肩而行。
此举激怒了在场的管事嬷嬷和太监们,就要动手打压。
然而这群人再也不忍气吞声,而是选择了反抗。
她们一窝蜂扑了上去,夺走他们手中的鞭子,反把他们打了一顿。
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中。
整个掖庭里的罪奴都参与到这场抗争中来。
数百人全都罢工集体搞事,管理她们的嬷嬷和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