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的这四年来,你扪心自问,可曾让你不痛快过?”
周渊摇头,“不曾。”
周瑾行:“朕曾同你说过,朕小时候过得很不痛快,所以盼着你活得自在安稳。
“你与朕虽没有血脉相连,但朕自认这个父亲是做得合格的。
“可是昭儿,你让朕失望了,在你孤立无援时,你选择的是权衡利弊,而不是遵循内心。
“这或许对大人来说,是一道难题。可是对十岁大的你来说,它其实一点都不难。
“你只要听从内心就好。
“要知道许给你前程的人不是郑惠妃,也不是齐王府,而是朕这个君父。
“朕是你的君父,日后要传位给你的父亲,你的荣辱应与朕是一体的,明白吗?
“可是你选择了背叛,非但没有向朕求救,反而还助纣为虐,借着朕对你的亲厚加害朕。
“你说,这样的太子,朕留着有何用处?”
听了他的话,周渊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周瑾行无视他的绝望,继续狠下心肠道:“有些错,不能原谅。
“倘若当初昭儿向朕求救,就算你会受到母族牵连,至多被降级成亲王。
“朕定会念你坦诚,趁着事态没有败露之前,把陶氏从齐王府保出来。
“你母子虽无法离京,但这辈子衣食无忧,朕还是能许下的。
“可是你没有遵循内心,亦或许在你的心里,朕仅仅只是养父,而齐王府那个母族,才是你的依存。
“朕很失望,四年真心实意的付出,得来的不过是你的背刺,你让朕伤心,失望透顶。”
“君父……”
周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周瑾行疲惫道:“不要叫朕君父,会让朕觉得挫败。”
“君父……”
周渊爬上前,死死地抱住他的腿,悔恨不已。
周瑾行平静地掰开他的手,两名内侍上前把周渊拖开。
周渊嘶声哭嚎。
周瑾行无动于衷,只缓缓走出偏殿,彻底斩断这段仅仅只维持了四年的父子情。
大门再次关闭。
年仅十岁的周渊,将永久关闭在那道门后,再也出不来。
周瑾行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有回头。
黄内侍听得揪心,却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无言。
周瑾行到底被伤到了,黯然道:“朕小时候,也曾这般哭过。”
黄内侍讷讷道:“陛下……”
周瑾行:“朕乏了。”
回到乾政殿后,当天晚上周瑾行水米未进。
在处理太子的问题上,他心里头到底受到了影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亦或许他对太子的寄托,不过是为了治愈曾经千疮百孔的自己。
童年的不幸经历,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他失败了。
就从周渊被彻底封死在那道大门里时,彻底失败了。
第二天周瑾行把自己关在屋里,独自消沉。
他想找人说说心里话,却无人可以倾诉。
就算钱嬷嬷和黄内侍亲近,但总归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们只会安慰他向前看,劝他尽快振作起来,以大局为重。
周瑾行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
他掌握生杀大权,享至尊荣耀,人人高呼万岁,体面光鲜,内心却寂寞如雪。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他也无法去接纳他人。
毕竟曾经的成长环境养成了多疑的习惯。
钱嬷嬷不知何时把温颜请了过来,一再叮嘱她,目前周瑾行的脾气有点怪,盼她费心哄一哄。
温颜一直不乐意。
大冬天的把她挖过来,并且对方还是炸雷一样的玩意儿。
万一她不小心惹恼了他,步了郑惠妃的后尘,那才叫冤枉!
钱嬷嬷拉下老脸求了好半天,最后厚着脸皮卖人情。
温颜这才勉为其难过来了,同她说道:“倘若事情不对劲,嬷嬷你可要进去救我。”
钱嬷嬷连忙应道:“娘娘尽管放心,老奴就在外头候着,只要你叫一声,老奴立马进去。”
温颜再二叮嘱道:“可别走了啊。”
钱嬷嬷点头,“不走不走。”
温颜人还没进殿,周瑾行就听到她叽叽歪歪的腹诽声:
【妈的,大冬天的我来造什么孽?】
【是被窝不够暖和,还是麻将不够好玩?】
【钱嬷嬷也真是,明知道周老板心情不好,还把我忽悠过来陪聊,我他妈只擅长作死,不擅长做解语花啊!】
“陛下,淑妃娘娘过来了。”
钱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周瑾行心里头烦,沉郁道:“不见。”
钱嬷嬷赶紧拉了拉温颜的胳膊,她只得无奈道:“陛下,妾做了清火的银耳百合莲子羹……”
话还未说完,周瑾行就打断道:“拿回去。”
温颜无辜地看向钱嬷嬷,表情遗憾,实则内心欢喜。
【耶,谢主隆恩!】
【我他妈吃饱了撑着来撞枪口!】
【这人情我干不了!】
钱嬷嬷还想挣扎一下,欲言又止道:“陛下……”
结果周瑾行改了口,“让她进来。”
温颜:“???”
钱嬷嬷忙把她推了进去,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立马把门关上。
温颜杵在门口,内心有点复杂。
这两天永福宫和寿安宫的人全都被杀了,那男人又心情不好,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喝点酒壮胆子。
“陛下?”
屏风后的周瑾行没有答话。
温颜提着食盒,硬着头皮朝屏风那边走去。
她把食盒放到桌案上,怂怂地探头看屏风后的男人。
当时周瑾行穿着宽松肥大的寝衣,披头散发坐在榻上,不修边幅,好似一个孤寡老人。
【哇,老板好丧哦!】
【我都被迫营业来伺候你了,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
周瑾行的视线机械地落到她身上,温颜绷紧了皮,缓缓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陛下?”
周瑾行默默看着那个心口不一的女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过来抱抱朕。”
温颜有些怂,戒备道:“陛下怎么了?”
周瑾行:“朕心情不好。”
温颜迟疑了阵儿,才温吞吞走上前,忸怩地抱他。
周瑾行一点点箍紧她的腰身,她的身体温暖,弥漫着属于女人的脂粉气息。
周瑾行闭上眼,轻轻嗅了嗅,腰间的香囊里散发着浅淡的橘子果香。
沉默了许久,周瑾行忽然道:“淑妃是不是很想做太妃?”
此话一出,温颜的头皮炸了,慌忙道:“陛下可莫要开玩笑!”
周瑾行缓缓仰头,眼神阴郁,“你难道不想?”
温颜抽了抽嘴角,这他妈是道送命题!
她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