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转进和追击

屈塔希亚正在变成一片废墟，先前选择开城投降的市民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提着刀的义军加齐在城市四处纵火，并将义军不需要的老弱全部集中驱赶至清真寺等能容纳众多人的大型建筑内，被烈火烧毁的房屋寻不到任何生还者。

所有能带走的物资都被装车准备运走，义军对相关业务已经十分熟练，确保追击到这里的奥斯曼军不会获取任何补给。

城市被毁灭的同时，沙赫库鲁正规划着转进路线，他的最终目标是带着队伍移动到靠近萨法维边境的一座城市，例如锡瓦斯，至少与乌斯塔吉汗建立稳定的联系。

从地图上看，前往锡瓦斯最近的路便是经埃斯基谢希尔，打穿安卡拉和阿马西亚。不过这条道路并不好走，如今高门还没确定有谁接任安纳托利亚总督，可在布尔萨的大维齐尔已经着手整合这些资源，地方部队群龙无首的问题实际上已经被解决。

通过安卡拉之后还有镇守阿马西亚的艾哈迈德，义军当前并不了解他的军力，只得料敌从宽。若这位沙赫扎德意欲拦截义军转移，很显然会浪费不少时间，更何况领兵的大维齐尔是这位王子的支持者。

沙赫库鲁便选择绕远，南下至卡拉曼省，经科尼亚、开塞利抵达混乱的奥斯曼边境。卡拉曼的王子总督谢欣沙赫则势单力孤，除去卡拉曼人的效忠和与兄长塞利姆的联盟外，他在帝国官场中没有任何支持者，也没有获得帕迪沙的偏爱，手中的军力必然有限，加之谢欣沙赫与大维齐尔之间平日并无联系，缺乏联系的双方协调合作定然不如与相熟的艾哈迈德那样顺畅。

加之南部的几个桑贾克先前已经被义军蹂躏一番，本地已无成建制的部队，奥斯曼能在这一路线上部署的阻截兵力只会更为薄弱。

“我们都听您的，尊敬的哈里发。”

沙赫库鲁凭借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和宗教权威说服各部首领，不过在细节上还有些增添删改，例如分散行军，将大部队分割成数支仅有几千人的小部队走不同的道路。

“不行，大敌当前更是不能分散行动，崇山峻岭沟通不畅，各部队遭遇状况无法及时相互策应，原先能够对抗的强敌也只能绕路。到时候罗姆人就能一支支地解决我们。”哈瓦奇强烈反对道。

除去军事上的这些风险，他还担心若是将队伍分散开来会削弱他和沙赫库鲁对部队的控制力，无法被信任的力量脱离他的视野独立作战是不被考虑的。

行军方案被如此敲定，只是散会之际，一斥候跌跌撞撞地闯入营帐之中：“哈里发、贝伊，不好了，罗姆骑兵来了！”

掀开门帘，走出营帐，此时营地内一片混乱，战士们都自发地武装和集合起来。放眼望去，外围的一处营地已经被一队人马杀穿，由于各部没有独自的军旗，只能通过方位确认遇袭部队的身份。

哈瓦奇先松了一口气，那只是一支炮灰部队，仅有剑盾和蔽身的粗布长袍，兵员基本都是被裹挟来的普通贫民壮丁。

“现在应该立即组织骑兵和弓箭手进行反扑，来袭的敌人不多，不是罗姆人的主力！”观察力敏锐的一位首领突然发声建议，他的方案当即被采纳。

聚集在营帐周边待命和保护领导安全的骑手们得令后迅速扑向正在撤退的奥斯曼骑兵，但这些非正规骑兵显然不是好抓的，本就擅长于突袭作战的他们没有被义军骑兵逼入绝境，仅仅只是抛下被箭矢射落的十余人后就成功脱离战场，义军骑手们在追出数里后只得偃旗息鼓地返回营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罗姆人的动作这么快？”奥斯曼骑兵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时距离“阉人”阿里帕夏登陆布尔萨还不到一周。

当前只能瞎猜一气，他们没能俘获任何有价值的俘虏，从最底层的士兵口中很显然问不出什么东西。所有人只知道这是支来袭扰的偏师，可奥斯曼主力是否就隐藏在偏师之后？

经过一番焦虑的讨论，众人在作战会议上唯一能达成的共识就是——快润！

…………

这批突然出现并袭击义军营地的奥斯曼骑兵如今正在距离屈塔希亚不远的山村中利用夜色掩护休整，他们规模不大，仅不到千骑，很显然无法击败数万人抱团的义军大部队。

少数红头斥候跟踪至此，同样借夜色掩护默默记下敌军的临时宿营地，准备为同袍提供有效的引导。

大维齐尔自抵达布尔萨后就十分珍惜时间，担心因动作太慢，让这股叛匪全跑了，便先组织一批非正规骑兵作为前锋快速奔袭屈塔希亚，一边收集敌军的详细情报，又要想办法迟滞义军动作，让尚未出发的大军能够追上并剿灭叛匪。

由于义军在屈塔希亚的散漫，各部安排的巡逻和放哨人员不仅人数偏少，还极度懈怠，让奥斯曼斥候能够顺利地进行侦查和突袭。

义军在跑路前焚毁屈塔希亚城并如蝗虫扫荡周边乡村居民的余粮库存同样被奥斯曼斥候所知，作为重要情报一同上报。

“流寇还留在原地不动？”听闻前锋部队进行了一次小规模交战，“阉人”阿里帕夏可以肯定沙赫库鲁很快就要跑路，此次不痛不痒的奔袭无异在提醒对方敌人要来了。

大维齐尔没有为此斥责前线指挥官，而是决定加码：“战局有变，现在需要投入更多兵力来限制叛匪的行动，当前能组织多少阿金基骑兵作战？”

一旁的幕僚当即给出结果：“阁下，先下我军还有大约四千非正规骑兵，还有一批刚刚收拢的本地部队需要休整和整编。”

“好，不用再等了，让他们即刻出击。”

同时集结在布尔萨的主力已经整备完毕，大维齐尔待非正规骑兵全部出发后亲率精锐天兵追击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