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作战季节后的班师

恰好就在这些命令下达后，沙赫库鲁就带着一队义军抵达安卡拉。这些友军受到了热烈欢迎和妥善的安置，他们作战热情高涨，得知错过了大战后无不捶胸顿足，羡慕地从参战的教友口中了解他们是如何得胡达庇佑地将奥斯曼军杀败。

沙赫库鲁则在觐见时先就义军错过会战一事谢罪，表示西部沿海各地方还没有平定，可以以他们为先锋击败不服者。

“我没有命令你们一定要在战前赶到安卡拉，事发突然，没有预先计划，赶不到这里来参战是正常的。”接着易卜拉欣询问后方各地和义军各部的情况。

沙赫库鲁随即表示义军所过之处，绝对服从圣上的统治，所有的隐患都被他们物理消除了。同时他又举荐几个表现出色的义军军官，都是各部落的贝伊。

“善。”

易卜拉欣对于沙赫库鲁的工作成果十分认可，看来这位哈里发果然是可靠的人选，对于接下来如何任用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打算。

等到此次问答结束，他直接命令道：“我已经研究决定了，罗姆的谢赫伊斯兰由你来当。”

这一突然的转折让沙赫库鲁有些惊讶：“我只是个在泰凯传教的托钵僧，也不是谦虚，怎么就成了一国的宗教权威了？”

他可以肯定，“谢赫伊斯兰”在这里不是荣誉头衔，而是实职，这意味着罗姆各地方的卡迪任命工作全都操在他手里，就宗教事务给科尼亚宫廷“提议”，还要为各政策的宗教合法性背书。

“我已经深思熟虑地决定了。”易卜拉欣笃定地望向眼前的托钵僧，让他无法拒绝。

“臣下谨遵圣裁。”沙赫库鲁只好在心里默念两首诗以平复心情。

作为军头的各个贝伊可以任命成镇守各地的埃米尔，一直以来给予沙赫库鲁诸多军事建议并亲身下场操作指挥义军的哈瓦奇则任命作科尼亚宫廷的大埃米尔。可接下来任命谁当大维齐尔一事，易卜拉欣的脑中就没什么人选了，总不能从伊朗空降过来一个。

罢了，这就让穆拉德自己选吧，让沙赫库鲁帮忙审核把关。反正军权和宗教事务都不是他说的算，再放权到地方事务完全由该辖区的埃米尔和卡迪负责，就只有一群在科尼亚陪他过家家的奴仆，他还能翻天不成？

两人在谈话间就决定了科尼亚宫廷的人事任免，等一旁的书记官将全部安排都记录下来并草拟好诏令，这一话题就结束了，易卜拉欣结束了此次接见，开始处理下一件重要事项。

与沙赫库鲁一同在会战后才来到的还有一份公文，是来自希拉克略就特拉布宗围城战的战报。

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这一路本应沿着黑海海岸如同压路机持续进军的偏师到底遭遇了什么，同时还对塞利姆原有的布局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原来塞利姆这厮是想让一路偏师先解除特拉布宗之围，然后南下威胁我和迪亚巴克尔之间的补给线，逼迫我回防解决这一威胁给他争取时间和空间。这样一来，小亚西部沿海的军力他都能顺利调用了。好在希拉克略挫败了这一战略企图，并且我在布尔萨的撤退又制造了粮尽退兵的假象……”

如拼拼图般推演出他所认为的塞利姆原计划后，易卜拉欣才将注意力放在这份奏报上。

不过希拉克略不是来报捷的，是来谢罪加求援的，他麾下缺乏重炮和工兵的格鲁吉亚军根本打不动有海军支援的特拉布宗城，野战取胜后又尝试强攻城防工事的他再度吃瘪，损兵近千后又无奈退兵。

接着他就只能祈求沙赫尽早打完决战，然后挟大胜之威让守军丧失坚守的作战意志，进而破城。最糟的就是让沙赫亲自下场绞肉夺城，当然，希拉克略并不质疑御驾麾下的铳炮队和甲士，认为他们可以在几天内就结束战斗。

正如总督所忧虑的那样，易卜拉欣终于质疑他的军事才能了，不过万王之王依然没有考虑直接撤职，希拉克略除了仗打得菜了点，也没犯什么错。只是日后作战就不用他亲自领军了，干脆直接提拔另一个格鲁吉亚贵族或是古拉姆统领担任埃米尔揽走军权算了。

“嗯……”习惯地捋了几下胡须，易卜拉欣对左右侍卫命令道：“去把米尔扎请到行营大帐来。”

他还想继续坐镇安卡拉，哪里有事就调兵遣将前去处理好了，拔除特拉布宗这活他就打算甩给伊斯迈尔，让他领一队步、骑、炮齐全的部队支援——也可以说是“替代”，毕竟伊斯迈尔不会听从希拉克略的命令——围城的格鲁吉亚军。

特拉布宗可是塞利姆经营已久的巢穴，等到攻破城池，那些属于塞利姆的痕迹都要清理干净，这一清扫任务自然也属于伊斯迈尔。

“臣弟担心，这会不会被认为是在抢战利品？”伊斯迈尔突然提醒道，虽然他看不上这些格鲁吉亚兵，但可能的军中不和还是得预防。

不认为希拉克略有资本跋扈的易卜拉欣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战利品当然属于那些破城的军士，摘果实实属无稽之谈。不过希拉克略部没有破城之首功，也有围城这一苦功。”

与伊斯迈尔的谈话结束后，易卜拉欣总觉得他在安卡拉已经无事可做了，似乎局势已经安稳到他完全可以抽身离开的地步。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等待奥斯曼那边的外交反馈。

然而等待是徒劳的，高门依然没有搭理易卜拉欣的要求，并且作为对处死帕夏的回应，塞利姆将囚在狱中的伊朗人全部处决，让带来头颅的使者将这些属于萨法维的人头一并带回。

奥斯曼的强硬态度转达得很到位，看来签署和约一事现在是不可能了，萨法维没有其他渠道得知高门内情并施加影响，海峡另一边的事干脆就先晾着，继续保持贸易封锁。

看看日历，作战季节即将结束，通过一条横穿安纳托利亚的补给线在占领区腹地维持大军耗资巨大，当下是应该考虑让没有其他任务的部队班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