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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给咱们医院的新住院楼牵一根电话线,还能弄来病床、医疗器材、办公用具……”
张和平听沈默这小子说了一通他能弄到的东西,忽然问道:“你爸叫什么名字?”
“呃……”敞开中山装,正在用衣服扇风的沈默愣了一下,如实答道:“我爸叫沈刚。”
新老爷,呵呵……
张和平拍了拍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小伙子的肩膀,笑道:“咱们医院的职工有许久没考核晋升职级了。如果你是咱们医院的副院长,春节前能不能帮他们把这事处理一下?”
“能!”沈默急忙点头。
“沈副院长!”张和平笑呵呵的伸出右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我对自己人说话,向来说得很直白。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直说。”
“张院长,你看那些专家的接待工作……”
“交给你了!”
随后,张和平带着沈副院长在山坡上走了一圈,查看黄花蒿的长势。
“张院长,你知道我们国家的代表团今天第一次出席联合国大会吗?”
“嗯!”
“张院长,我听说那些外省专家想制作治疗疟疾的黄花蒿口服液,你说我们能不能建厂做?”
“能做,但运输成本太高,落不到咱们镇上。”
“张院长,我能不能搬到你隔壁宿舍住?”
“那边要改成学校了,住不了几天又得搬,只要不嫌麻烦,随便你。”
“张院长……”
张和平带着一脸兴奋的沈默回到卫生院,给全院职工简单说了沈默担任副院长的事。
另外,让沈默负责职工的晋升考核,以及财物、食堂、制服、器械申领等后勤工作。
之后,张和平把沈默带到赵主任那边,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老赵,沈默是大有前途的干部,咱们现在扶一把;等他以后当了大官,咱们就能去他那里哭穷要支援了。”
轰!
南腊河上游忽然传来一声炸响。
“炸鱼了!炸鱼了!那帮知青又炸鱼了,快去河边捞鱼!”卫生院那边传来炊事员李牛的兴奋喊声。
只是,这次炸鱼只响了一声。
张和平离开赵主任办公室后,又带着沈默去住院楼施工现场找刀主任。
结果,他刚把沈默介绍出去,就听到卫生院那边有人在喊他。
出事了!
上游飘下来一个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男知青,被李牛他们捞起来,摆在了土路上,没气了!
“找一张竹席,给他卷上。”张和平赶过来,看着地上那具有些眼熟的尸体,皱眉说道:
“河水被这人的血液污染了,得预防肝炎!赵主任,你用喇叭通知一下:今明两天,所有人畜不能直接喝南腊河水,平时喝的开水一定要烧开10分钟以上才能喝。”
“小牛,你们先去清洗一下。刚才喝了河水的人,身上有伤口下了水的人,都过来喝药!”
“岩鼓,你带人去熬黄连解毒汤。”
“小黄,你们再去烧点竹炭,后天把滤水装置全部换一下。”
刀主任在旁边补充道:“还要派人去上游,看看有没有其他伤员。”
张和平应了一声,留下沈默接待专家,他则带了银针和几个镇上的青年,跑到战备公路南边,顺河而上。
但是,张和平他们一直找到水二团的一个河边聚集地,都没看到第二个伤员。
“是南腊镇卫生院的那个知青院长!”
“他们过来干什么?”
……
“你们连长在哪里?”张和平没理三间并排茅草屋外的那群知青议论,大声喊了一嗓子,声音传出老远。
“我是排长,我们连长在连队!”茅草屋外,一个坐在地上缝衣服的瘦弱男青年应了一声。
张和平扫视人群,严肃说道:“有一个男知青被炸死了,从上游飘到了南腊镇,你们看看少人没有!”
那个排长一听死人了,急忙大喊一声“集合”,然后丢开了衣服、针线。
一众知青闹哄哄的清点了一下,很快有人大声说道:“报告,我们班的王武3人请假去团部医院看病了,贾梗、刘光福不知去向!”
随后,这个排长带了一群凑热闹的知青,跟张和平他们去了南腊镇。
尸体已经被沈默指挥人裹了席子,并转移到了战备公路南侧荒地,免得影响接待专家。
经过十几个胆大的知青辨认,通过手表和鞋子,初步确认死者是刘光福,验证了张和平心中的猜测,果然是熟人。
这个插曲过后,接连两周,张和平他们都没有等到所谓的专家过来,倒是把刘光福他爹等来了。
11月29号这天上午,张和平正带着大家搬医院,入住新修的住院楼。
说住院楼也不贴切,主要是一楼12间房,被分成了西药房兼收费室、妇产检查室、急诊手术室、8个普通门诊室、1个院长办公室。
二楼、三楼各设1间休息室、1间值班室,以及10间带3个床位的病房。
张和平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三楼楼道西侧第1间的休息室,途经楼道东侧第1间值班室,以及东边5间病房,去最东侧的厕所方便了一下后,就听到楼下有人喊他。
待他探头一看,刘海中那个大胖子,以及瘦小的阎解娣,正站在卫生院新楼与南侧战备公路之间的水泥大平坝上。
张和平下到二楼,瞅了一眼西侧休息室,沈默那小子正在里面收拾被褥、蚊帐,“老沈,压水井得加紧弄了!让护工提水冲厕所,会有很大的意见。”
“张院长,我已经联系到了钻井队,井头铸造好,就立马过来弄。”
下到一楼,走下5层防水阶梯,张和平走到水泥平坝上,扫了一眼旁边的阎解娣后,对刘海中说道:
“老刘,人飘到我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没给时间让我救!”
所谓人死为大,张家跟刘家又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加上刘光福那小子端着大搪瓷碗向他要鱼肉粥的场景闪现脑海,张和平对刘海中倒是和气得很。
“哎……”刘海中佝偻着宽大身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和平哥。”阎解娣迟疑喊了一声,见张和平看过来,她才大着胆子说道:“我们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棒梗?”
“没有!”张和平疑惑问道:“今天是星期一,他没去上工吗?”
阎解娣摇头,解释道:“他失踪两个星期了,团里的人说,是棒梗炸死了光福哥,说他畏罪潜逃!”
“不至于吧!”张和平看了一眼双拳紧握的刘海中,再次向阎解娣问道:“他们两个之前有矛盾吗?打没打过架?或者吵架什么的?”
阎解娣再次摇头,“没有,当天上午出工时,他俩还一起偷懒,躲在草丛里抽烟。”
张和平听到这话,估摸着只是一场意外,棒梗那小子应该是自己吓得躲了起来。
“老刘,这边的知青炸鱼,需要一个人在上游放炮,一个人在下游捡鱼。”张和平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你找到住处没有?没有的话,我带你去镇招待所。”
“不用……我等会就坐车回去了。”刘海中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下乡之前,我问过你妈。你妈劝我,让光福在郊区下乡。是光福硬要来这边当兵团战士,加上老易、老阎他们劝,我才同意他来这,哎……”
“和平,你要是看到棒梗那小子,麻烦你帮我问问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