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把没吃完的菜打包带走。
一个人晃晃悠悠来到宾馆。
他躺在床上,倚着床头,右腿搭在左腿上,从路暮那抢来的烟里抽出一根点上,还来了一个小回龙。
眯着眼睛享受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
“钱拿到了吗?”
“还没有。”陈父嬉皮笑脸。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今天应该已经拿到钱离开海城了。”
“嗯,那是之前说好的。”陈父打了个酒嗝,右脚晃个不停,“现在,不行了。”
“他们给我五十。”
“五十?”
电话那头惊讶道,“陈朝给你五十万?”
“嗯,是的。”陈父肆无忌惮笑得很开心,“不过呢,她们有一个要求,你可以猜一猜,是什么要求。”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沉声道,“不知道。”
“呵呵呵呵...”陈父笑道,“他们猜出来有人告诉我陈朝有钱的事情,所以,多出来的二十万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他们?”
“嗯?”
“陈志云,我已经给你二十万了,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
“怎么着,他们多给你二十万,你就心动了?”
声音中带着恼怒。
“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陈父吞云吐雾,有种操控两边有钱人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这样好了,你再给我四十万,我就不告诉她们。”
又是沉默片刻。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暴雨前的宁静,“你猜我信不信你说的话。”
陈父嘴角噙着不屑的笑,“你猜我猜你信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敢赌吗?”
第三次的沉默时间很长,陈父几乎要睡着了,手机里才传来暴躁的声音,“好,依旧是上次那个卡号,我转给你四十万。”
“但是,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不然,咱们警局见。”
“哈哈哈...警局是我家。”陈父挂掉电话,手舞足蹈,然后拿出昨天在路上捡到的小卡片打电话。
要了两个。
......
第二天一早,路暮预约了银行提款的事情,他vip,所以没有那么多限制。
五十万被他放在黑色的背包,然后开车来到陈朝新租的小区楼下等她。
陈朝即使化了妆,也难掩憔悴,眼圈黑黑的,整个人像是被太阳晒蔫了的小草。
打开门,上了副驾,陈朝对着路暮笑了笑。
“走吧,今天咱们就知道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了。”路暮出言安慰,“知道那个人是谁,问题也就好解决。”
“谢谢你。”陈朝嘴巴动了动,声音干涩。
“不要再说谢谢了。”路暮踩上油门,黑色的奔驰滑行出一道优美的直线。
这次约的是家茶室,环境优雅,保密性很好。
两人先到了房间,要了一壶西湖龙井,路暮给陈朝倒了一杯,茶香四溢,茶水清亮,光闻着都让人心情舒畅。
路暮知道陈朝心情不好,便也没说话,看她杯子里茶水没了,就给陈朝倒上一杯。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已经超出约定的时间半小时。
陈朝拿起手机看时间,紧蹙眉头,陈父不靠谱她知道,过来拿钱也不靠谱?
太离谱了。
又等了十分钟,陈朝焦躁看了一眼路暮,路暮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她拨通陈父的微信。
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也没人接,第三次才接通,声音懒懒散散,“喂。”
还没睡醒的样子。
“钱,你不要了?”陈朝冷冷问道。
“哦,五十万凑齐了是吧,那,那你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到。”
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路暮下意识蹙了蹙眉峰。
通话时间不长,路暮却听出陈父今天的语气与昨天不一样。
隐隐带着一种...随意。
仿佛五十万不是五十万,五十万只是一个数字。
陈朝又看向路暮,路暮放下手里的杯子,“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陈朝杏眼中烧起气愤,“喂,你在哪里?”
“快了,快了。”
陈父挂断通话。
“走吧,陈叔叔应该不会来了。”路暮起身。
陈朝惊讶看着路暮,“为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陈父就是吸血的蚂蟥,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到手的钱他不要?
“我猜陈叔叔应该是两头吃了。”
“两头吃?”
“我们这边加价的事情,他告诉他背后那个人,而他背后那个人选择了加价保护自己。”
“混蛋。”陈朝破口大骂。
谁知道他们刚走到门口,陈朝手机响了起来,是陈父打来的,陈朝接通。
“你到了?”陈朝先开口。
“哦,有些事情耽误了。”陈父找理由搪塞,“今天就不去了。”
“所以你打电话来就这个事情?”陈朝又问。
“自然不是。”陈父笑声明显,“我是跟你说个事情。”
陈朝眼皮子跳了跳,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什么?”
“五十万太少了,得加钱。”
“你要把我逼上绝路吗?”陈朝破防,声嘶力竭嘶吼着,身体无力倚在门上,眼泪唰了冲出眼眶。
“绝路?”陈父不屑,“你身后有退路,我没有,你不给我钱,我才是走上的绝路。”
路暮眯了眯眼睛,从陈朝手里拿过手机,语气低沉,“陈叔叔,是我。”
“哦,路暮是吧。”
此时陈父正左拥右抱,身边一个女子还不停给他喂葡萄,他边吃边说,“对方又给了我二十万啦,你看怎么说呢?”
路暮腮帮子紧咬,“那陈叔叔想要多少。”
“我不说我想要多少,看你们诚意,你们能给多少。”
路暮还想说什么,陈父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长叹一声,把手机还给陈朝,陈朝泪眼婆娑看着路暮,“报警吧。”
“不能走到那一步的。”路暮笑了笑,握住陈朝的手,“陈叔叔真要有什么严重的记录,对你会有影响的。”
陈朝吸了吸鼻子,“我不在乎。”
路暮,“我在乎。”
陈朝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城墙轰然倒塌,她扑进路暮怀里,紧紧抱着他,大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