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醇毅刚理清的思路,被这一打岔又给弄乱了。
睁眼之际,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童醇毅有些烦躁地开口:“将几位大人带到花厅去,本官倒要看看,他们几人葫芦里面卖的都是些什么药?”
“是。”护卫领命而去。
童醇毅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衣服,打开书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担心自己的父母,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老管家身边亲自坐镇。
此时的童醇毅不过是强撑罢了,别看他走路大步流星,那是做给别人看的。
其实,他早已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只是提着一口气罢了。
输人不输阵,在这几个巴不得随时弄死自己的同僚面前,童醇毅可不能让他们小看了去。
刚迈进花厅,姜尚书就幸灾乐祸道:“哟,童尚书父母遇难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坚守岗位,还真是我们的典范呀!”
礼部尚书曹大人立即附和:“若是所有人都学童尚书,只顾自己的前程地位,不顾孝道伦常,这个天下怕是要乱咯!”
说完,曹大人转头看向鲁大人,希望他附和自己几句。
谁知道,这个精明的老头,人虽然来了,却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这样子都快睡着了。
童醇毅勾了勾唇:“姜尚书才死了儿子,就能为国为民为皇上分忧,堪称天下之典范了。”
“你……”姜尚书愤怒而起,颤抖着手指着童醇毅,眼睛都喷出火来了。
童醇毅无惧无畏地盯着姜尚书的眼睛:“怎么,只许姜大人拿刀扎本官的心窝,就不许本官回击一二。”
曹大人起身拍了拍姜大人的肩膀以示安抚,转头看向童醇毅责备道:
“童大人此言差矣,姜尚书乃是关心童老丞相和老夫人的下落。
今日前来,是为了劝姜大人以父母的安危为重,早些离京寻找父母,何成在老兄你的心里扎刀了?
童尚书,你的话才是冰刀吧?句句都扎在了姜大人的心口,还在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呀!”
“呵……”童醇毅冷笑:“我父母吉人自有天相,姓姜的一来就说他们遇难,其心可诛。
家父乃是三朝元老,先帝恩师,上不愧于天,中不愧于心,下不负黎民百姓,姜尚书出言诅咒家父,是何居心?”
姜尚书:“……”
曹尚书见姜尚书脸色煞白无言以对,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可他没话可说,不代表童醇毅无话说,他啪的一下将茶碗扫落在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姜大人好大的本事,什么时候可以号令礼部和工部,上门胁迫本官了。
难道姜大人想将本官撵出京城,然后一手遮天,独掌六部大权吗?
啧啧,好算计呀,此事不知皇上知晓与否?”
姜尚书和曹尚书面色煞白,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鲁大人闭着的眼睛颤了颤,童醇毅真是个狠人,一句话直接把姜尚书架在火上烤了。
什么叫号令六部?
皇上才是天,六部都是皇上的,姜尚书号令六部,不是指明了姜家要造反吗?
大意了,今日不该受姜尚书胁迫,跟着一起来童府的。
早就知道童家的人都不好惹,看吧,姜曹两人才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
原想着,今日就是来走个过场,出工不出力,两边不得罪。
这下好了,自己这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
还没等鲁尚书在心里嘀咕完,童醇毅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尚书,本官听说你儿子被处决那日,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对吗?
哎哟喂,还真是够冷血的,连亲儿子都能如此对待,可想而知,姜尚书对待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如何了,呵……”
姜尚书一口老血堵在喉头,咽不下也咳不出,差点儿没被憋死。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他指着童醇毅怒吼:
“你就不冷血吗?自己父母蒙难,你作为儿子还在京城之中坐享安逸,难道不应该亲自去寻找吗?”
童醇毅站起身,眸子如寒冰般凛冽,直勾勾地盯着姜尚书道:
“首先,家父家母吉人自有天相,且有高展随同在侧,定然不会出任何意外。
其次,本官已经安排很多人分头寻找,至今虽无消息传回,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本官会等着家父家母平安回家。
最后,本官是否孝顺,要如何做人子女,那是本官的家事,无需他人指手画脚。
姜尚书若是闲得慌,还是回家管一管你那些不争气的儿孙们,别再出一个姜笃惹人笑话,哼……送客……”
说完,童尚书甩袖离去,空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姜曹二人。
“他……他……他……”
姜尚书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今日的对话一定会传进皇上的耳朵里。
他们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很多人都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今日真是失算,早知道就寻一个借口回绝了端王不来童家,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没办成,还惹了一身骚。
曹尚书眼眸微眯,应凌王的要求,挑拨童家与姜家的关系,让他们白热化相互攻击,应该成功了吧?
可是,好像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失策啊失策!
更失策的是鲁尚书,他们工部是六部最末的存在,一直依附着户部过日子。
工部想要研究哪怕一点点新的东西出来,需要砸进大把大把的银两,不讨好户部,如何施展自己所长?
唉……难呐……
另一边,童醇毅心事重重地回到书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重重坐在书案前,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一般,特别无力。
他怒怼姜尚书的话,何尝不是他所希望之事,救回父母才是当务之急。
自己一把年纪了,就希望父母健在儿孙绕膝。
而如今,父母离京下落不明,自己的儿子呢?
老大子皓入伍参军镇守随州,老二子祥出使海外,三儿子瀚四处经商。
几个重孙跟随他们父母远在他乡,想要见面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