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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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甲字三号那一群人的行动，就暴露在客人的眼前。

由于甲字房都在天上，与房间相连的通道，实质上是半开放悬空栈道。

因此从李玖葉与陈竖的第一次来到六楼时，他们的所有行动轨迹，就没有半分隐藏的暴露在客人面前。

一些人不知道五名在此，但不知道的人一般也不会轻易菁水楼与坐堂官的权威。

一些人知道有五名在此，所以他们表现的极其安静。无论是菁水楼整体的异变，还是裴焕的行为。

在他们看来，如果这裴焕不是一个傻子，他一定获得了五名的默许。

那他做何种事情，似乎都不会显得奇怪。

即便是超凡视界交织的地方，也一定会有无法被查看的阴影，还有甲席乙席上缺少信息来源的客人。

甲字房彼此靠的近，所以裴焕的他们的动作，一定被有意关注的甲字房其他客人所注视着。

裴焕正是明白这层的道理，才会将获得一个五名的授权，当成第一件事情来做，因为这可能是后续一切事情可以成立的基础。

同样，相离三号不远的七号，修铭一行人他们自然不是信息的笼中兔。

他们也在时刻观察着巨熊官人，这一个神奇组合的时刻动向。

只是他们也如同大多的聪明大人物一样，并未在形势尚不明朗前，就跳出来破坏现有的平衡。

在信息场内熵值趋于高位，群体性的活动趋于混乱时，观察比立马做一些什么，可能会重要的多。

他们处在黑暗中，而裴焕与一少女、一巨熊，他们处在镜光中。从黑暗看向光明，所以他们的这份观察更倾向单方面、也具备着隐蔽性。

对于一些心肠较硬的客人，盛景根本没有结束，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盛景的一部分。

只是这一场好戏，有两层‘结构’。

甲字七号的修铭，依然处在一种离神的状态，施娟儿更是从修铭身上感受到一股巨大消沉气息。

只是事情发生后，修铭就未曾说过一句话，他封闭了自身。

身为他的朋友、知己，房间里的其他人，纵然内心非常困惑。

却也将修铭的状态，放在了心中的首位。尤其是施娟儿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修铭，不知为何她感到一丝害怕。

段妈妈则承担起了甲字七号对外观察的位置，与黑暗中的大多数客人一样，他默默无声地观察裴焕的动作。

.......

裴焕面对着汹涌的质疑，他的表情平淡，几乎没有受着众多非议的影响。

聪明的他，自然知道眼下不说话的那群人，才是可以决定事态变化的大多数。

事实上，他反而觉得他们都太平静了。

平静，他如何查案？一潭死水，他如何钓上他期待的大鱼？

所以裴焕他还得加点料，好打个窝。

在众目睽睽下，裴焕沉寂的并不久。

“菁水楼的盛景足以令人迷醉，哪怕是繁城万坊中，能够与之媲美的也是寥寥。

为了这份盛景，十二音家都渡过了一个不自由、可能也不快乐的幼生期，菁水楼几千人夙兴夜寐。

为了这份盛景，你我从万坊并肩接踵而来，为的是不让盛景旁落，为的是夜中长眠时，有一个好梦。

现在盛景出现了瑕疵，像是精心筹备的华丽蛋糕上出现一只害虫。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们？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是在你我眼前！！”

裴焕大声地质问着。他入戏太深，此刻竟潸然泪下。

他的声音太大，加之镜光辅助，一下子彻底让他压倒了原来场上细碎的噪音。

十二层楼的所有客人，几乎都被他质问的鸦雀无声。

“我只是一介坐堂官人，我有什么立场问这些问题？没错，我没有。

但是只有我问你了。

但是真正的凶手，不会与我们商量，不会顾忌以上说的种种。

更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我想抓住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得罪多少人？

我想问一句，你们想吗？你们能容忍吗？！”

裴焕厉声喝问道。

场上出现一股浪潮，一阵阵“不能容忍！”的怒吼，在场上回荡着。

看起来裴焕的真心也换来了真心。

可裴焕看到，站起支持他的人，其实也是刚刚反对他的那些人。

这不是什么阴谋，是他确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了这些人，而不会被道理说服的人，自然说再多虚的也无实际功效。

换句话说，仅仅在平静的水面上弹起一段涟漪，兴许会有鱼咬着这空钩。

但那些老奸巨猾的大鱼，可得看到、闻到真实的饵料，才会吝啬给个咬钩的假象。

裴焕表情真挚、面颊上挂着泪痕，眼底却一片平静。

这和他预料的不差太多，这番话的作用，只是起一个由头，也让一些人安静一些。

真实的饵料，只能是他自己，是明镜，也是对案件有用的推进。

“没错，我们忍不了！

凶手很狡猾，盛景如名，牵扯的人与物都太多。

我们需要一个个排除错误的答案，才能找到那个蔑视所有人的凶手。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所以每个人都需要被查验！”

在裴焕的出言不逊下，人群又有些炸了。

他明镜就是这样查案的，一个个？什么效率。

凶手的确可能隐藏在人群中，可是连个区域范围都没有吗？所有人都要被查？

一些人觉得效率太低，一些人内心有其他的鬼，根本不愿意与明镜的官人接触。

更多人则是感到了威胁，原本可能还要去审判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可能被审判的人，这当然让人难以接受。

裴焕的说法，让段妈妈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就算有五名给他背书，就算明镜官人查案算是五名城的天经地义。

可是也不能随意限制人身自由，然后一个理由都没有吧？

他看着不像个蠢的啊？

......

裴焕觉得自己很愚蠢，可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他不是一个神探，即便是神探，也很难从十七具毫无外因痕迹的遗骸上，寻觅到真凶的影子。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确定是否有这个真凶？

他之所以敢推进这件事情，站在这风口浪尖上。

除了他看透局势的能力，还是因为他依托着明镜，是因为他身边有艾可可。也是因为万一失败了，他们也还有守城人的尊荣托底。

现在的关键是明镜，明镜能辨别人心、也能凝光赋形。

只是明镜也有其上限，他总要找寻到一些具体的对象，并隔绝后者身边一些会干扰的信息。

裴焕不会让每一个人都被明镜深筛查验，这实在是太慢，但他需要先这样说。

因为这样才能公平，也因为他需要已经通过‘查验’的人，对一些不愿意查验的人形成一种势。

至于是否被察觉，则不用多做担心，因为镜光很难被辨别出来。

他的‘初筛’后，是明镜的一轮不完全装样子的流程化‘初筛’，这不会太慢，却也可以进行一轮复核。

至于初筛中被选中的人，就是真正的嫌疑人，明镜会对其复原一定时间内行动轨迹。

让时间、让被减速过去的光、主动告诉他，谁才是凶手？

这才是裴焕的底气。

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将所有人都绑上这条路，让他们都没有其他选择。

这其实才是裴焕最大的作用，他不能让局面失控，要把握人心的温度。毕竟官人，也不能只会查案。

现在这锅水又要沸腾了。

怎么样将水的沸点提升，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增加锅内的压强啊。

客人们需要一个理由。

裴焕需要一批软柿子，作为大查验的开头。

各种人群的理由裴焕早就想好了，他那句人人都有嫌疑，也不是一句玩笑话。

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有杀死被害人的理由。

当然不能这么断案，他需要明镜来将他拉回一些。

理由的顺序很重要，因为这样顺其自然的就能将不同区间的人，送到明镜之下。

理由是什么？

......

裴焕再次发出来了他的声音。

“理由，我知道你们需要太多的理由，才能多信服一些，知道我不是在胡乱攀附。

但是可说好了，理由一旦说完了。所有人都要到这明镜下面，确认一下这场风波中，自己的脸上是否沾染了灰尘哦？”

“啰啰嗦嗦~赶紧说！”急躁的人。

“好啊，我们答应了。”眼珠子乱转的人。

“我没什么怕的。”一脸正气的人。

“这样好，一个都不许漏！”真心为灵大家的人。

“.......”依旧沉默的大多数。

裴焕点了点头，肯定有人要赖账，所以才要从容易的开始。

温水煮青蛙。

也肯定有人看得出来，这就是阳谋。因为喜欢沉默的他们，若是恰切这时跳出来，不是不打自招吗？

但是现在不跳，待会大查验过半后，可就不好跳了。

裴焕已经算好了。

“每一群被怀疑的人，被怀疑的理由可能会有很多。

但我只会说一个两紧要的，这也是为了查案考虑，万一找到真凶，说的太清楚反而会给他机会。

首先。”

裴焕看向李玖葉，看向了陈竖，更看向了所有菁水楼的人。

李玖葉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表达她的同意。

裴焕满脸迫人喝道：“从菁水楼的人开始。

第一个嫌疑人李玖葉，与被害人李八巧，为母女关系。而身为母女，事发至今，你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在李八巧生前时，你与她已有不和传闻。

事发后，菁水楼如今被你直接掌控，你是纸面上的最大受益人。

你有动机、有能力、也有情绪！

你是嫌疑人，大家服不服！你又服不服？”

李玖葉面色宁静，暗中拳头却捏紧了。

她气息不太稳定地说道：“服。”

台下，也有一阵阵的声浪。

“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