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容于世

水母阴姬站在山顶，看着厉朝峰和楚留香消失在山坳里，脑海中翻滚着厉朝峰说出的惊世之语。
大海是山峰？
而她的身边，站着自己的爱人，宫南燕。
雄娘子死了很久，没有楚留香，水母阴姬从来不知道宫南燕暗中做过什么。
杀死情敌这种事情，宫南燕当然不会告诉正主。
如果不是担心亲生女儿司徒静死亡真相被人发现，水母阴姬甚至不会追究楚留香隐瞒无花死亡真相。
从始至终，水母阴姬都知道谁偷走了天一神水，但她不能说。
因为说出来，她就需要解释司徒静为什么自杀，然后让自己的亲身女儿死了都不得安宁。
眼见四下无人，宫南燕半依偎在水母阴姬身上，口中娇道。
“娘娘，你刚刚和厉朝峰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说他在自寻死路啊？”
水母阴姬听到宫南燕的问题，却是从回忆中回神。
手指在宫南燕娇嫩的脸上轻轻滑过，水母阴姬却是笑着问道。
“燕儿，你觉得刚才厉朝峰说的话，有几句真的，有几句假的呢？”
宫南燕秀眉微皱，满脸怨气的骂道。
“那家伙当然一句真话都没有，大海怎么可能是山峰！”
水母阴姬看着宫南燕的小表情，却是温柔笑道。
“你确定吗？”
宫南燕表情着急起来，连忙说道。
“娘娘，你不会信了厉朝峰的鬼话吧？”
水母阴姬的目光看向远方，满脸寂寞的闭上双眼，口中说道。
“燕儿啊，厉朝峰从始至终从未说过一句假话。”
宫南燕惊了：“啊？”
“可他、他、他这么坏，怎么可能一直说真话？”
水母阴姬反问：“他坏吗？”
宫南燕娇嗔起来：“苍穹魔龙如果不坏，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水母阴姬再问：“那你觉得他这次来神水宫，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救.”
宫南燕语气一顿，随后瞪大双眼，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要救楚留香！”
水母阴姬笑：“那他是怎么救人的？”
宫南燕鼻尖冒火，眼神怒瞪，满脸不甘心。
“不就是用言语胁迫娘娘就犯吗？”
水母阴姬继续提点：“以我的性格，哪怕铁中棠亲自求情，你觉得我会放楚留香一命？”
宫南燕低头思索起来。
对啊，别说厉朝峰只是一个靠着魔刀纵横江湖的假“绝顶”。
纵使武功已经到达妙参造化境界的铁中棠，水母阴姬不想给面子，就敢不给面子。
小李神刀的确能伤到水母阴姬，那是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
毕竟李寻欢不会偷袭，但厉朝峰肯定会。
真要近身作战，水母阴姬能用海量真气直接压死厉朝峰。
铁中棠真气如我，我既真气又能如何。
无法突破水母阴姬大海封锁，水母阴姬照样能以量取胜。
铁中棠都做不到的事情，厉朝峰怎么就做到了？
疑惑的看着水母阴姬，宫南燕觉得隐隐能猜出真相，却总隔着一层薄膜。
思考许久后，宫南燕放弃了，整个身体贴在水母阴姬身上，低声娇喘道。
“娘娘，你说说嘛”
感受着宫南燕对自己撒娇，水母阴姬无奈叹气，拍着宫南燕的肩头，淡淡说道。
“因为厉朝峰是一个坏人。”
宫南燕眨眼：“啊，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
水母阴姬感慨：“伱嘴里的坏人，和我说的坏人是不一样的。”
宫南燕好奇：“哪里不一样？”
水母阴姬嘴角微笑：“你嘴里的坏人.会救人吗？”
宫南燕嫌弃：“坏人怎么会救人，如果会救人，那不是好人了吗？”
水母阴姬背手：“但厉朝峰是一个坏人，然后他用坏人的身份救了楚留香。”
宫南燕嘟嘴：“娘娘，你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了，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水母阴姬哈哈一笑：“好，好，好，我说简单些。”
随着宫南燕满意的把脑袋靠在水母阴姬胳臂上，水母阴姬的目光也凝视远方，口中说道。
“燕儿，只有好人能救人的另一個意思是，坏人是不能救人的。”
“而坏人救了人，就会变成好人。”
宫南燕接话：“所以厉朝峰救了楚留香，他就变成了好人？”
水母阴姬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厉朝峰救人的理由是.他根本不是一个好人！”
宫南燕眼神飘忽：“这是什么意思？”
水母阴姬问：“楚留香找出真相后，为什么不告诉神水宫？”
宫南燕眼神坚定：“当然是他胆大包天，没有把娘娘的威严放在心上！”
水母阴姬笑：“那厉朝峰给的理由呢？”
宫南燕回忆：“厉朝峰的理由？”
“当然是楚留香敢把这件事告诉娘娘，他会杀了楚留香！”
水母阴姬点头，满脸感慨：“世间众生，从来都是胆大者稀，胆小者众。”
“楚留香无视神水宫威胁，若是因为胆大包天，我杀了他，也不过是性子偏激，世人敢怒却不敢言。”
“但楚留香只是害怕厉朝峰的威胁，本质为胆小如鼠，我若还敢杀他，才是真正的得罪了天下人。”
宫南燕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了厉朝峰救人手段，但还是心存疑惑，笑着应道。
“娘娘，你到了现在，还没说厉朝峰为什么是在自寻死路呢？”
水母阴姬叹息，语气寂寞：“因为他做了好事，却不想当好人。”
宫南燕疑惑：“为什么，当好人不好吗？”
水母阴姬苦笑：“燕儿，当好人当然不错，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宫南燕好奇：“比如呢？”
水母阴姬：“比如，好人不应该不讲道理的杀人。”
“啊？”
宫南燕张嘴，随后又是一个娇嗔起来。
“娘娘才不是坏人呢。”
水母阴姬托着宫南燕的下巴，略带调戏的眼神让宫南燕满脸羞红起来，面带笑意的问道。
“你真的这么想吗？”
宫南燕拍开水母阴姬的大手，脸上佯怒道。
“娘娘，说正经事呢！”
面对宫南燕的撒娇，水母阴姬自然不会动怒，挺起高耸的胸部，也是继续说道。
“厉朝峰是坏人，不是因为他对人很坏，而是他对这个世道很坏。”
宫南燕：“人还能对世道坏？”
水母阴姬点头：“当然，因为厉朝峰会救人，但他也杀人，甚至杀的不讲道理。”
“而道理，是好人相互理解甚至包容的根基，当好人足够多时，世道也就安宁了。”
“而厉朝峰对这件事心知肚明，这预示着一件事。”
目光看向宫南燕，水母阴姬眼底露出浓浓的爱意。
“厉朝峰认为世间的很多理所应当的道理.是错的！”
宫南燕气笑：“世间的道理还有错的？”
水母阴姬仰头大笑，直至笑出泪花来，才缓缓诵道。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燕儿，你觉得这个道理是对的吗？”
宫南燕条件反射似的点头，随后身体僵住，语气不确定问道。
“娘娘.你在说，我们错了吗？”
水母阴姬手掌拂过宫南燕的秀发，眼底闪泪，却是微笑说道。
“燕儿，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世人所不容的，所以我在人前永远不会对你如此温柔。”
宫南燕听到这话，也是把脸凑到水母阴姬手心，随着思考深入，宫南燕瞬间明白了什么。
目光看向远处，宫南燕眼底闪过复杂情绪，咬牙说道。
“连娘娘都不敢做的事情，厉朝峰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做，的确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