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时节,百花齐放,桃李芬芳,百善堂完工,在京城建起了首家平价医馆。
百善堂正式开张那天,早晨还是细雨绵绵,待出门之际天气晴朗,天边架起朦胧的彩虹,誉为吉兆。
百善堂门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门前匾额挂着红绸等待主人摘下,沿街的百姓听闻这处建的是间医馆,纷纷前来凑热闹,当初市井流言的谩骂,与顾相府门前的抗议如今显得可笑无比。
“今日百善堂开业,请各位父老乡亲多关照。”被请来打理医馆的易行之站在门口说话,他年仅三十,长相稳重亲和,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负责管理医馆运营,“我们百善堂转为穷苦百姓而设,在我们这里买药看病,既不会买到假药,也无需付高额诊金,每个月十五医馆大夫免费坐诊,重病者优先。”
百姓听了这话鼓掌叫好,声称这是大好人,就差感恩戴德了。
“现在我们请医馆的主人顾夫人揭红绸。”易行之带头鼓掌欢迎。
云浅凉从医馆内走出,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红绸,轻轻一拉,红绸掉落,露出匾额上烫金的三个大字,以及门边两根柱子上雕刻的对联。
对联本来是让云浅凉提词,可云浅凉不善吟诗作对,转脸她就把这重要的任务扔给了顾亦丞,自己乐得清闲。
揭开红绸,又放了一轮鞭炮,弄得热热闹闹的,秋月和水芹挎着竹篮走出来,竹篮里准备了不少用红纸包起的红包,她们兴高采烈的把红包发给在场的百姓,百姓领到红包乐呵呵的叫好,把气氛渲染得越发的热闹。
天徽帝得知云浅凉的医馆今天开张,下朝后就派人备了贺礼给她送去,而百官闻风赶紧准备贺礼送到百善堂来,有些朝中官员亲自前来捧场,不然就是派家中儿女前来,一时之间百善堂门前阵仗惊人,倒是把云浅凉忙得够呛。
顾亦丞下朝后赶到百善堂来帮忙,顺带抓了三个苦力来使唤。
“随便用。”顾亦丞把人往前一推。
“看看那。”云浅凉见三人手里空无一物,指指堆放贺礼的地方,那贺礼都快堆得跟座小山似的了,“你们好意思空手来?其实你们人可以不用来,派人送份礼就好,反正我是俗人。”
人来了不仅得安排人手招呼,还得送茶点招待,她这是医馆又不是饭馆,哪有地方留客招呼喝茶吃饭?
像上次那样,见面礼送银票,实在又上道。
“嫂子你都收了那么多礼了,自家兄弟谈那些多见外。”苏肃引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嫂子,你的医馆好特别啊。”
“这样比较方便。”云浅凉环顾医馆很是自豪。
百善堂内部类似医院,分了三个区域,中央的休息区,摆放了椅子供排队看病的人休息。
右侧是抓药区,抓药区是隔开的,下面是柜台,上面是栅栏,买药抓药只需将单子递进,排队取药即可。
左侧是问诊区,诊区分内外科,方便看病。
在问诊区设了机关,若是有不方便之处,只要拉垂在诊桌上方的绳子,启动机关,会有隔离木板降下,形成单独的隔间。而为保证效率,有些大夫需要在药方上有所交代抓药区,还设置了传声机关。
这仅仅只是一些小机关,真正厉害的隐藏在房梁的复杂构造间。
“奇奇怪怪的。”程子骥皱皱眉,嘟囔一句。
“哪里奇怪了?”云浅凉不满道。
“哪里都奇怪。”程子骥傲娇的哼哼两声。
“哎哟,我这暴脾气。”云浅凉不干了,撸撸衣袖追问究竟,“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头尾来,这茬就没法过了。”
虽算不上是呕心沥血的杰作,但好歹是她以前苦心钻研,精心设计出的成果。
“我说的是事实,你弄这些个玩意费劲不讨好,根本就是加剧工程,浪费钱财,还有京城如今最好的医馆也就请两个大夫坐堂,你请五个来弄那些东西,有意思吗?”程子骥发泄般的抱怨,把心里那点对她的怨气全部借此机会发泄出来,“不是花你自己的钱,不心疼是吧。”
“服务周到还成我的错了?”云浅凉觉得好笑。
程子骥压根不听她说的话,一个劲的发泄,“开医馆造福百姓,你以为是件好事?在京城为官者最忌讳开医馆,随便整点事就能把顾相府拖下水,你倒好还大张旗鼓的开,生怕别人不知道有这处地方可以找事似的。”
“别说了。”徐慕拉拉说得起劲的人。
“开玩笑,别介意。”苏肃引忙着给听到话的人解释。
云浅凉无奈摊手,“开医馆一没花你钱,二没占你地,三没要你出力,四有麻烦找不到你身上,请几个大夫,如何设计医馆内部,全看我想做到何种程度,我家相爷都没出声,你出来打抱不平,你说有意思吗?”
“你不就仗着……”
“好了。”顾亦丞出言阻止,嘴角的笑意明显未将这些争吵放在心上,“开医馆能赚钱能行善,何乐而不为?”
“老大,这明明就不是见好事。”程子骥极力劝阻,一副说不通着急的样子,见人压根不放在心上,哼唧两声,“你就宠着吧,迟早有一天给你闹翻天,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看来我是注定要当个红颜祸水。”云浅凉掩唇轻笑,眸中春波微漾。
“红颜薄命。”程子骥嘴欠的补刀。
“欠揍?”顾亦丞尾调扬了扬。
“我们帮嫂子招呼客人去。”徐慕与苏肃引赶紧架着程子骥离开。
“跟你个小孩子你计较什么啊。”云浅凉不甚在意的说道。
“他们比你都大。”
云浅凉被噎得说出不话来,老是被叫嫂子,她还入戏了。
云浅凉轻咳两声,转移话题,“皇上派人送了贺礼来,需要进宫谢恩吗?”
“这事之后再说,我有话问你。”顾亦丞抓住她的手腕,穿过医馆内的众多人,把人带到后堂的休息室。
一进去,他顺手把门关上,把按在门上,困住她的行动。
“你们两早前有纠葛?”顾亦丞开门见山的问。
先前在顾相府是他就发现了端倪,程子骥那纨绔平日里鬼点子多,遇到漂亮姑娘不管成亲与否,总爱在语言上占些便宜,且不说对她印象不好,在顾相府眼神都不敢跟她对上,处处避着,心虚得很。
“相爷这是吃醋了?”云浅凉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笑得狡黠。
“老实交代,有没有?”顾亦丞无动于衷,把人重新给按回去。
云浅凉无趣地靠着,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有一丁点吧。我记不太清了,也没放在心上,可看他的态度倒是很记恨我。”
何止记恨,简直怨气十足,她险些以为自己横刀夺爱了。
顾亦丞低头在那诱人的红唇上轻啄一口,心满意足,“那就好。”
云浅凉脸色一变,道出二字,“给钱!”
“可以还给你。”顾亦丞欢喜的触碰嘴唇。
云浅凉不满地瞪着他,还回来同样是她被占便宜,不玩虚的,给钱实际点。
“只要钱!”云浅凉重复一遍。
“你当初拿自己跟我做交易,既然是我的人,我做什么该由我心情决定。”顾亦丞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那点事卖艺还卖身,你倒想得美啊。”云浅凉嫌弃地擦擦嘴。
“哦,不好意思,我只接受卖身。”顾亦丞痞痞地笑,手不老实的摸摸面前那张白嫩的小脸,“你我除了男女有别外,你会的我多半都会,即便不会,我底下有人会,对我而言,你这个人价值更大。”
云浅凉双手骤然握紧,露出生气时才会有的抿唇笑,“顾亦丞,这些年你绝对是凭实力当的单身狗。”
真不知道向思虞看中他哪一点,那张好看的脸蛋吗?
大概也只有颜值,就这钢铁直男般的性格,娶了迟早得离。
云浅凉如赶苍蝇般烦躁地把人推开,一脸不开心的开门出去。
苏肃引提着个空水壶,正好到后堂休息室找人,见到云浅凉没注意神色,就开口问道:“嫂子,你准备的茶点不够,要不要把人请到酒楼招待?”
“不够就招待他们吃药。”云浅凉负气道。
苏肃引脸顿时僵住,迟钝的调侃,“敢情送礼还得吃苦,还好我没送。”
云浅凉叹息一声,当真以为吃药呢?
“拿些杏仁,枸杞之类的招待。”顾亦丞从屋内走出来,站定在云浅凉身后,替她回答。
云浅凉冷哼一声,快步走开。
苏肃引看着那样,终于反应过来。
“老大,你惹嫂子生气了?”
“大概是不满自己才华埋没。”顾亦丞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说得很感同身受,但嘴角愉悦的笑意出卖了他。
苏肃引咽咽口水,慢慢挪远了些距离,“老大你夸夸嫂子就好。”
“不用,一个家用不着两个人都有才华。”顾亦丞甩甩袖袍,把双手负到身后去。
云浅凉挑起帘子,含笑如春风的注视着那位暗说她没才华的人,风情万种的眨眨眼,温柔道:“相爷,我们回家谈谈如何?”
这日子要是不能过就离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