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贵女数人失踪,官府派了大量兵力在寒山寺附近找寻。
一日功夫,寒山寺的僧人被官府打扰数次,该交代的话反复说起,而那些同样在寒山竹林的贵女公子们,亦是不可避免地被官府人员上门打扰,询问当时情况,尤其那些被贼人掳劫的对象,官府为了得到线索负责找人的京兆府尹亲自上门询问。
大家对被劫持时的情况描述相差无几,均是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就被打晕了,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
云浅凉接近打晕人时,正是雾浓之时,半点无需担心会被人发觉是她,当时那群人顶多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人样,甚至受惊后有些不确认是人是鬼。
而云浅凉作为杀了贼人的救世主,免不来要受到特别对待,次日清晨开始,那些被云浅凉所救的人家络绎不绝的派人送来谢礼,有些人过府当面道谢,但只被迎进府内喝了杯茶,告知云浅凉当时心急救人出手杀人,事后反应过来受了惊,身子不适让上门感谢的人改日再来。
这套说辞只能应付那些送谢礼之人,而应付不过负责这件事的赵广咸,再者算是有些交集,加之失踪的人里有云青烟,她要是这时避而不见倒是落人话柄了。
不过,赵广咸来拜访时,云浅凉已然扮成了失踪之人的模样,只等着应付必要的这一出,便去实施她的计划,所以见虽然是见,不过是隔着帘子,隐约看着一个人在丝绢屏风后。
距离上次顾相府的吃面宴时间不长,入眼景致还历历在目,穿过九曲长廊步入主子住的地界,景致赫然与庭院不同。
顾相府的后院分为两处,一处是以前养歌姬舞姬的西厢,与东面的青松院隔得老远。
东面过了九曲长廊便属于青松院地界,以往府内那些歌姬舞娘们还会经常过来,在青松院外折腾,自从赶出府后,九曲长廊这边则是一处清净之地,
大片的云萝垂成花海,环绕四周,除此之外的花团锦簇不见一分,假山流水之景全无,嫩绿的草地上立着练武用的梅花桩,右面栽种着两簇青竹,竹子上悬挂了一颗圆球,上面有箭矢射过的痕迹,生生破坏了美感。
赵广咸视线飞快地打量,脑海里响起那些贵女们告知众人,是云浅凉出手救人的话语,见到这些东西,他倒是有些相信当真是云浅凉出手了。
别家夫人在家学去女红茶艺,顾相的妻子在家学功夫?
顾管家觉察出赵广咸心里的疑惑,温和的说道:“夫人嫁入顾相府后三番两次遭遇绑架刺杀,相爷便有心让夫人学些功夫防身,先前还找过一位厉害的师傅教导,夫人学得认真,否则昨日恐怕要出大事。”
“是啊,多亏顾夫人仗义出手,让不少人幸免于难。”赵广咸从善如流的夸道。
天气炎热,从前院走到青松院一路只有就去长流凉快些,到青松院时赵广咸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到了门口他赶紧抬手擦擦汗,以免失礼。
青松院自昨日起让侍卫在院门看守,似乎谨防人报复般。
“这是京兆府赵大人,求见夫人询问昨日之事。”顾管家跟守在门口的安戊与安壬说道,两人点点头,没有阻拦,顾管家客气地把人请进去,“赵大人请。”
赵广咸进到青松院,一眼就看出院内有两件阁楼,分居而立,有点像丈二的和尚,脑海里不适宜地冒出很早以前的传闻。
顾相与云浅凉只是在外人面前假装恩爱,互利互惠。
转瞬,赵广咸的目光被院子里的其他吸引,院子里栽种着一片花树,鲜少有人会在住处栽种花树,一下就吸引了人的视线。
在朝为官多年,赵广咸如其他官员般对比自己官职高的人都有所了解,一遍送礼时能投其所好,朝中人皆知顾相钟爱牡丹花,曾有人送了一批能开到秋季的牡丹花给顾相,没过多久那个人便由顾相提携,成为了礼部侍郎,此人正是如今稳坐礼部尚书的辛正。
可这院子里,连一株牡丹都未见着,倒是稀奇了。
而远处那颗大树,结着秋千,一看就是女子喜爱之物。
这院子倒是寻不到太多顾亦丞的喜好,倒是像女子所爱。
赵广咸把脑海里的冒出的想法甩掉,到处都是迁就云浅凉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走近云水阁,里面率先传出了云浅凉不情愿的声音。
“太苦了,我不喝。”话音还未落,两声不适宜的咳嗽声响起,像是呛到了般。
“让你瞎折腾,当完英雄就成病猫了。”顾亦丞端着药碗坐在旁边,耐心劝说,“蜜枣和糖都备好了,保证不苦。”
“男子哄人的话都是假的,真要不苦的话,哪里需要备这些东西?”云浅凉声音有些哑,听着就有些气力不足,期间嗓子不舒服还咳了两声。
“不喝药怎么好?”
“铁打的汉子,我可以扛!”一句胡闹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意外的有力度。
顾管家适时出声打断里面的对话,“相爷,夫人,赵大人来了。”
“进来。”顾亦丞声色一下冷清起来,不如方才的宠溺柔和。
赵广咸顿时察觉出某位人物对他到来的不瞒,嫌他来打扰自家夫人休息了。
脚步声响起,赵广咸隔着屏风对里面的人见了礼,随后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缓和出声。
“我身体不适,不便见人,还望赵大人莫要介意隔着屏风谈话。”
“是下官冒失叨扰夫人修养了。”赵广咸连忙客气回道。
“赵大人有何想问的尽管说来,知道的事我定不会直言。”
“多谢顾夫人体谅。”赵广咸朝着屏风里面躬身,心知大人物不希望他久留,直奔主题,“下官听闻昨日顾夫人从贼人手里解救下那些人,不知您是否看清其余贼人?”
屏风内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随后响起瓷杯碰撞的声响,赵广咸静静等着,不敢催促,亦是不敢探究里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