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圣旨下达到朝中三位官员家中,刘伯郢带着刑部与京兆府的主事前往顾相府抓人。
刑部的人一如既往的高傲强势,态度不善,而刘伯郢是个年长的文官,且是当朝皇上的老师,处理事情比较温和,带人到顾相府也是按照章程行事,没有过分的侵犯顾相府。
顾管家问明来意而不得不让礼数周全的人进府,本想命人去请云浅凉,刘翀却怀疑他派人去通风报信让云浅凉逃跑,没有让顾相府的人动作,而是让顾管家在前头带路,他亲自带人去请云浅凉出来。
“相府后院岂能外男进入。”顾管家心里记着礼数,愣是拿礼数反驳刘翀。
刘翀自命不凡的用嘲讽地眼神看向顾管家,“顾管家,你怕是还不明白我们的来意,我们是来抓人的。”
“我家夫人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她?”进府时并未言明抓人,顾管家才把人放进来,结果进来便要抓人。
“你家夫人乃苍蓝皇族遗孤,死不足惜。”刘翀话语如同那不是一条人命,而哪怕是人命在他眼里也不值钱,“难怪先前顾夫人嚣张地道出不顾万宋死活的话,原来她是前朝余孽,藏着一颗想要谋反的心,借着顾相夫人的身份遮掩在万宋为所欲为。”
“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我家夫人乃苍蓝遗孤,相爷正在回京的路上,要是拿不出证据来,你们就是污蔑。”顾管家情急之下也不便再隐藏家主的情况。
“顾相没死?”刘伯郢激动道。
“相爷假死带人袭击煦宁军营,大胜,煦宁意王已死,相爷已在回京途中。”顾管家如实相告,这群人不过是欺顾相府家主不在,欺负夫人!
即便真是苍蓝遗孤,她若真有灭掉万宋的心思,凭着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早已把京城炸掉,何必帮助万宋对付煦宁?
刘伯郢心里高兴,但圣旨已经下达,言明云浅凉乃苍蓝遗孤抓捕归案,再高兴也无法当做没这件事。
“即便顾相得胜,依旧改变不了顾夫人身份,请顾管家带路吧。”
前厅在争吵,青松院内意外地平静。
知晓刘伯郢带着刑部与京兆府前来,云浅凉已能预见发生了何事。
先前云青烟口不择言暴露她不是云相亲生,她就知道离身世曝光不远了,早有心理准备。
春花、秋月两人在瑾王府时刚知道云浅凉不是陆瑶亲生,但她们从小伺候云浅凉,自然不会在意是否为亲生,毕竟当初陆瑶认做女儿的人,正是眼前之人。但如何也没想到,距离那日不过十天功夫,她家小姐的真实身份便查出来了。
“小姐早知晓自己是苍蓝皇族遗孤吗?”春花喊着许久不曾叫过的称呼。
“嗯。”云浅凉坐在梳妆镜前,如同出席宴会般让奴婢好生打扮,仿佛她即将面对的不是牢狱之灾,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而她打算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行径反常,“早晚会曝光出来的,早点把事情了结也好,不必提心吊胆。”
“可是……”秋月不舍地看着云浅凉。
“苍蓝即便早已灭国,这个身份始终是个危险,别人生怕苍蓝死灰复燃,就算不是今日,只要有人查下去,便不会停歇,我否定得了一时,否定不了一世,你们就当这是我必须经历的劫数吧,跨国这道坎日后我便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云浅凉在盒子里挑了支漂亮的金钗插在发间,想了想她把那支九里明的发簪一并戴上,离开座位。
前厅的争执还在继续,刘翀试图用武力压制,但在顾相府里动武,顾相府那些侍卫与暗卫全不是吃素的。
“无论是何时,各位在府内吵吵闹闹都不适合吧。”云浅凉踩着阳光,迈着轻盈地步伐走来,一身漂亮的华服尊贵无比。
云浅凉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有专门的服饰,她从未穿过那身衣物,今日穿的华服金丝银线绣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比那身衣物漂亮多了,而且她擦脂抹粉上了精致的淡妆,平日里看起来素雅的人,唯独在今日无比的尊贵隆重。
“顾夫人。”赵广咸一如往常的有礼。
圣旨下令抓人,却还未把云浅凉身上的殊荣摘除。
“刘大人总是让我以为天下是姓刘的,所以众人不在眼中。”云浅凉冷冷地讽刺一句,转头对上刘伯郢,礼数得体,“刘太傅安好。”
“顾夫人客气了。”刘伯郢颔首回礼。
“刘太傅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云浅凉佯装不知情。
刘翀插嘴,“顾夫人乃苍蓝余孽,自己不知?”
“苍蓝啊。”云浅凉平静地念了一句,谈不上是何情绪,只是清浅说道:“我虽不是云相与宋王之女的骨肉,但有幸与他们的孩子诞生在同一日,在我出生那年,苍蓝已经亡国,我降生在万宋,在出嫁前从未离开过京城,对于苍蓝二字,我着实陌生。”
“顾夫人圣旨已下,请你随我们走一趟,前往刑部接受调查。”刘伯郢说话客客气气的。
而在刘伯郢话落之时,刘翀立即让属下上前把云浅凉抓了。
“我不想为难刘太傅,但我如今还是顾相夫人吧。”一计锋利的冷眼射向走来抓她的人,“既然我还是顾相夫人,在未拿出证据之前是请我配合调查,刘大人强硬地让人抓捕,不知我进去刑部后,可还有命出来?”
云浅凉言下之意很明显,刘翀对顾家有敌意,会在大牢内害她。
“顾夫人放心,本官定会保证您的安全。”刘伯郢如此说道。
“但我还是很不放心。”云浅凉想了想,“既然同样是关押,不如关到京兆府的大牢,我比较安心。”
“顾夫人,此事乃刑部接管,京兆府只是陪同调查,并无关押您的权利。”赵广咸出言解释。
“好吧。”云浅凉一脸失望,犹豫许久,才终于松口,“既然没有选择,若我出了什么事,那只能怪罪在刘大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