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情压下心中怒意,冷笑道:“你如今已是阶下囚,还不知天高地厚,在这刑部大牢,本妃想要你死,你决计活不过明天。”
祁云情的恐吓,不过是想全刚才丢掉的面子。
云浅凉镇定地目睹着对方幼稚的行为,笑意甚浓,瞬间接话,“三皇子妃对我下手非一次两次了,我依旧好好活着,若三皇子妃有本事将我弄死,刚才何必不亲自动手,反倒想假借他人之手行之,您有所顾虑吧。”
轻轻松松一番话,把人堵得哑口无言,无从开口,一双美眸怒气汹汹地瞪着云浅凉。
半晌,祁云情脸色转变,满面平和淡笑的开口,“的确让云小姐说中了,不过本妃此次前来,是想来请你喝杯喜酒,本宫与三皇子的大婚你未能参加倒是可惜,此次本妃亲自你送来,希望云小姐赏脸喝一杯。”
闻言,云浅凉展颜一笑,那倾城一笑让人只觉身处仙境,浑然忘记此刻身处臭气熏天的大牢。
“多谢三皇子妃。”云浅凉客气道谢。
随即,站在祁云情身后的宮婢将抱着的食盒捧到云浅凉面前打开,食盒里放着一壶酒与一只白玉酒杯,祁云情笑道:“好歹在万宋本妃与云小姐也算是熟识,眼看云小姐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在你临死前赠你一壶好酒,这才不枉费相识一场。”
“三皇子妃与云小姐相识时日短都如此尽心,温梦曾在顾相府住过,若不由所表示倒是失礼了。”温梦亲自把带来的六角食盒拿到云浅凉身边,“既然三皇子妃备的好酒,温梦准备的好菜倒是正好下酒,云小姐莫要嫌弃菜色寒酸了。”
跟牢房里的食物相比,温梦从皇宫里带出来的膳食当真称不上寒酸,那烤鸭的香气打开盒子便飘了出来,旁边的人嗅着味道悄悄咽口水,却只能望着吃不着。
“两位如此好心给我备好酒菜,哪怕是寻常饭菜已感激不尽,何况是宫里的东西,着实让我受宠若惊。”云浅凉只是看了眼两个食盒里的东西,让人放到桌子上,没有当着两人的面品尝,“客人还在,身为主人,不能失了礼数,独自吃喝不顾客人,东西先放着吧。”
云浅凉住得好,吃的食物也不差,自然不会看到好酒好菜就动心。
“酒放着都是没事,只是菜放凉不好吃,云小姐早些用才好。”温梦没有多劝,只是提醒一句,便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多谢。”云浅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半点不像坐牢的人。
“云小姐与顾相的婚事已然不作数,若指望着顾相相救,本妃劝你莫要再等了。”祁云情高兴的笑着,起码她没得到的,云浅凉也没能得到,而最后她成为皇子妃,云浅凉则是阶下囚,她终究是高人一筹。
而云浅凉情绪淡然,甚至不曾有过一刻的悲伤与遗憾。
见此,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祁云情顿时没了兴致,嘴角勾起冷笑,他对云浅凉痴心一片,而对方冷清冷意,到底是让她生出些许扭曲的快感。
想着,祁云情竟如发疯般连连冷笑,笑得有些不稳,却不要别人搀扶,有些癫狂地踉跄着走出牢房。
眼见祁云情疯疯癫癫地离开,云浅凉目光深处有暗潮涌动,随即淡淡然收回视线,看向还未离去的温梦。
“不知温姑娘还有何事?”
“只是看到今日的云小姐颇为感慨而已,想当初你拿着圣旨威慑顾相府上下时,是何等威风,结果不到两年,赐婚取消,你也成为阶下囚,当真是世事难料,谁想得到会有今日这般结果呢?”温梦一改往日里刁钻的傲气与不甘,言辞间少了争对,仿佛只是平静的诉说往事,两人见的恩怨如云烟般消失,只剩下不相干的陌生关系,“云小姐可曾后悔过当初所谓,若是没有那些日子,你的身世恐怕不会被揭穿。”
“温姑娘说笑了。”云浅凉无所谓地垂眸看书,淡淡道:“世间本就诸多无奈,许多事人难以奈何,当初的事既然做了,事到如今反悔有何用?既然无用,为何不爽快的坦诚接受,当初行事前又非未经考量,说后湖言过其实了。”
那般清浅的话语从不点自红的唇瓣里溢出,配着那张寡淡的脸,仿佛是在修禅般,无欲无求。
温梦凝视着垂眸安静看书的人,目光里神色划过一丝看不懂的情绪,最后她只是微微一笑,回道:“也是,即便悔了,你依旧为阶下囚,无法改变,何必纠结前事为难自己。”
云浅凉轻笑,“温姑娘若是能看开自然是好,只怕你看得透,却看不开,拿不起,也放不下。”
“只要拿得起,何必要放下?”温梦执着的回答。
她拿起的东西,即便压得双肩撑不起来,压弯了腰,她也不会选择卸下重担,牺牲权贵去换取轻松。
无权无势,又何尝轻松?
若无今日的荣华宠爱,她怎会有置人于死地的机会?
闻言,云浅凉翻书的手微微顿住,那道清浅的视线落到温梦身上,那双桃花眼里带着些许冷色,眨眼间她手里的动作翻了也书,无声地垂眸看去,无所谓道:“火中取栗,未必伤人,却定是伤己,放与不放全在于你自己,我不过是待在牢房里无聊,你有心攀谈,我便多说两句罢了,不必认真,更不用往心里去。”
她非善良之人,与温梦之间更是有恩怨纠葛,犯不着去为她好,当真是有人应了她的话,她便顺着话茬往下说,跟走路似的,一步步的走而已。
温梦站在牢房里,似乎在思考话里的意思,不待她想通离开,外面走来两名女狱卒,站在老门外,对云浅凉说道:“云小姐,大人有请。”
云浅凉抬眸,看了眼还未打算离开的人,在书页折了一角,缓缓起身。
云浅凉勾起一抹淡笑,越过温梦身旁,跨出牢门,步履平稳,不见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