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栖迟走出屋檐,走到万宋众人的对面,稳稳站定,眉目里的儒雅散尽,眸间一片厉色。
锐利的眼眸扫过官员中的数人,寂栖迟弯唇笑道:“安全脱身就好,既然那边如今没什么需要潜伏打探,借着今日双方主子都在回归阵营。”
话音刚落,万宋一干人等哗然,与周围的同僚象相互打量,见有人不为所动,当即明白对方是奸细,周围的人退开。
只见官员里陆续走出三人,且对方官员在朝中身居要职。
这次跟随逃出来的官员都是朝中重要官员,先前有一部分在瑾王派兵看守府邸时找借口离开,因此剩下则是天徽帝这边的人,却不想里面有三人是苍蓝安插进来的人,高官就已经如此了,那下面的散官里安插了多少人,军营或者御林军里是否有苍蓝的人。
天徽帝脸色彻底黑透,抢过俞良辉手里的剑,欲挥剑斩杀那三位奸细。
天徽帝一拔剑,逍遥城的人亦是不甘示弱,当下拔剑相对,保护自己人。
“各位当我不存在吗?”一直不曾在意天徽帝等人的云浅凉,幽幽出声。
云浅凉心底不由轻叹,放下钓竿,由春花搀扶着缓步走来,她只穿着一件淡青色衣裙,青丝简单挽起,全身上下首饰只有两支简单的簪子,跟对面那群衣着华丽繁复,珠光宝气的贵人不同,但她一身气度清华,阳光斜斜地照进山谷,从侧面照在她身上,衣着简单素雅,却让人无法忽视。
有的人天生适合站在高处,云浅凉大抵便是如此。
哪怕苍蓝已灭,哪怕她往日里的日子受了诸多苦,那一身高贵随时拿起来也让人觉得灼灼其华。
“这里全是我的人,奉劝各位一句,别胡乱拔剑。”云浅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来,明目张胆地站在天徽帝对面。
难得苍蓝的人如此齐全,而万宋帝王在此,寂栖迟坏心眼一笑,如见帝王亲临,恭敬跪地,“殿下。”
在云氏后人还未出现前,寂栖迟一直是苍蓝众人眼里的少主子,号令众人,此刻单膝跪地行礼,刚回来的三人紧跟着跪下,“参见殿下。”
紧接着是山谷内所有的侍卫,同时跪下,整齐而响亮的行礼,“参见殿下。”
山谷周围具体有多少人云浅凉不知,但随着那异口同声话音,周边各处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在山谷里回荡,仿佛在印证云浅凉那句“这里全是我的人”。
那阵仗之大,完完全全是震慑来人之意,天徽帝握着剑脸色黑沉如锅底,连齐太后的脸色都差到随时会发火,其他官员则是无声,脑海里只飘过三个字——惹不起。
他们既惹不起手握重兵的顾亦丞,也惹不起已经被奉为苍蓝殿下的云浅凉。
这里的人,他们都惹不起。
“别折我寿了。”云浅凉无语的看着追随苍蓝,一个个将她视为主子的人,语气里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起来吧。”
话落,整齐的三字同时响起,“谢殿下。”
“皇上与太后前来有失远迎了,但我有孕在身,不便行礼,你们担待些。”云浅凉望着对面脸色难看,紧急出逃而略显狼狈,面带疲色的人,面带轻笑,“你们在皇宫是八万人对付不了宋疏瑾,目前只有不足两万的禁卫军,更是对抗不了山谷里的人。剑呢,最好先收起来。”
“我倒是希望别收,距离山谷不远,十万大军候着,我们苍蓝的士兵等这一刻十余年了。”寂栖迟风凉开口,话音里夹带的恨意是真真切切的,只要给他个机会,他便敢在此地手刃天徽帝首级,杀尽万宋皇族血脉,那些曾经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一一归还。
云浅凉在人前给足寂栖迟面子,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眨眼间,寂栖迟眼底的恨意如退潮般散去,那双眼睛里浮现出些许假假的笑意,“殿下肚子里的孩子,不宜见到血腥场面,臣下会尽量收敛,迫不得已之际,定会在殿下看不到的地方动手,殿下大可安心。”
“把剑收回去!”肃起神色,云浅凉下令,目光却灼灼地盯着天徽帝手里的那把剑,仿佛那句命令不止是说给苍蓝的人,也是说给天徽帝听。
那盛极的容颜冷肃下来,骇人得紧。
俞良辉打量天徽帝一二,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把剑从天徽帝手里拿开,“皇上莫要伤着自己。”
长剑归鞘,云浅凉露出个笑容来。
“我已经占了一间屋子,剩下的各位自行安排。”云浅凉让开了前路,走向陆珣,“小舅出城后与外公汇合了,舅母和骁儿已经送走,二舅不用担心,屋里有膳食,二舅一夜未眠,又是长路奔波,先用膳再好好休息吧,我看看能不能钓条鱼改善晚膳的伙食!”
“也好。”陆珣仿佛不知刚才两边分了阵营般,自然亲切相处,跟着云浅凉到那间敞开的木屋。
对方散开,俞良辉只能好好哄着,安排人把另外两间木屋收拾妥当,哄着天徽帝进去休息。
木屋少,天徽帝和官员们沾了一间,齐太后与嫔妃们占了一间,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相互提防。
“身子没事吧?”陆珣问道。
“没事,我不是做马车出来的,没有颠簸,而且有清寂在,一切安好。”云浅凉眉目里尽是笑意,走到木屋前,给陆珣介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清寂,那个一脸不高兴想撒娇的叫寂栖迟,苍蓝的势力一直以寂家为主,他权限是那群人里最大的。”
陆珣点头,不分阵营与年纪,自报家门,“陆珣。”
一脸不高兴想撒娇的寂栖迟,敛了敛自己的神色,勾起得体的微笑,“我们的人也曾潜入煦宁偷布防图,宋王的大名早有耳闻,一直想结识拉拢,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为万宋皇族办事的,真是可惜了。”
“寂公子过奖了,陆某比不来你文武双全,只能为家国百姓尽些绵薄之力。”一句话便扯清楚诸多事,表明陆家态度。
为家国百姓,而不是愚忠于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