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01（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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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滴无情拍打在玻璃窗，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姜栩的从裤脚湿到小腿，他半躬着身体，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雨滴声，只要有一点抬头的想法就会被狂乱的风雨糊一脸。

这个点很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又碰上下这么大雨。

他缩着身体，过马路的时候手中的伞几次摇摇欲拽要随风飘走，七拐八拐进了小区内。到了躲雨的地方，姜栩才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眼前和周围齐一亮，吓得姜栩又把手机摁灭了，几秒后天空中闷雷滚落。

耳边震了震，想起听过的一些新闻，姜栩再不敢在室外掏出手机，抬脚进了楼道内。

这边他不熟悉，大概这栋楼因为下雨，姜栩抬脚迎面而来一股潮湿气，和他老家的房子遇上阴雨天的味道很像。

走廊里的窗户没关严实，风和雨灌入衣领冷的人浑身哆嗦。

一楼的走廊间的灯似乎坏了，姜栩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高，到了走廊尽头一点一点顺着楼道往上走。

楼上的灯光比一楼好多了，气味也没用一楼那么强烈，没关紧的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风依旧能见冷冽。姜栩……他有点后悔今天过来了。

因为他回的不是他自己的窝，是他表哥的。

他还是个大学生，平时就住在学校，正巧周末出门兼职到了这个点他们学校早就宵禁了这才联系他哥过来。

确实太晚了，姜栩自己也觉得打扰到对方，他低头把手机屏幕上沾染的水渍擦了擦，他解锁手机，点开和他表哥的聊天页面。

拇指哆哆嗦嗦，指尖停留在和他表哥的聊天框内。

他来之前犹豫着和表哥发了个信息，表哥同意后他才来了。

现在他到地方了，他的表哥还没回信息。

姜栩犹豫着要不要再发两句。

他已经按照地址来到了这里，上了几层楼，距离门牌号越来越近了，其实完全可以到了地方再打电话，但他现在多少有点心虚。

这么晚了，怕不是睡了。

他自从上大学后他和姜绝几次联系，姜绝都邀请过他，甚至有让他直接住在自己这里的意思，但姜栩思考过后选择继续住校。

平时热情邀请他不去，现在三更半夜了反倒过来打扰人家。

姜栩自己都觉得过分。

姜栩捧着是手机，怀着歉意上了一层楼，抬脚的时候又想起一声闷雷，轰隆隆滚落在耳边，这一刹那姜栩感觉这雷声就跟落在他身后似的，弄得他后脊背发凉，手跟着控制不住抖动一下没拿住差点落地，又被姜栩最后兜了回来。

幸运的是手机没有什么损伤，不幸的是姜栩看向亮着的页面，由他为发送者的聊天框，下面一排排躺着一堆q版表情包。

这是他从新生群里面偷来的，刚加入这么多人的群他好不适应，也很新奇，看着群里面的人聊着聊着开始斗图，他觉得好玩存了一堆。

他把最近存的表情包全发了出去，姜栩智能手机都刚拿到没多久，压根不懂“撤回”这个键在哪里。

他哥的头像里是一只黑猫，叫煤球，长得很肥。照片中的煤球两只前爪子搭在沙发边沿，前身匍匐，臀撅的老高，尾巴直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动作炸毛着。

他哥酷爱换头像，这个头像看来是前几天换的，姜栩第一次发现就觉得好笑。他一向觉得他哥的猫很特别，可能是亲人养的，自带滤镜。

于是在这一竖q版表情包后他哥顶着炸毛的表情包回了个：“？”。

……

姜栩盯着手机页面张了张嘴，反正快走到了，他打算当面和姜绝解释，忽然脑中一嗡。

人有的时候第六感非常的强烈……姜栩胆子这么小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有时候他一个人待着，或者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一瞬间的恐慌会冒出来，而发生这种情况时，往往没有好兆头。

这股突然的凉意让他从尾椎凉到了后脑，手机在手中震了一会儿，他却好似被人拿捏后颈不敢动。安静之下听到了怦怦的心跳声，突突到了嗓子眼。

窗户里又灌来一阵强风，发出“吱呀”声响。

这一声解开了姜栩的“封印”，他立刻窜了出去。

人有的时候好奇心是很重的，即使现在怕的要命，在逃跑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心往回看。

姜栩也是，有一半的好奇心，另外一半也是想确定他害怕的源头是否真的在后方。

只是扫了一眼，姜栩：“……”

“鬼啊——”

三更半夜，楼道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随风穿透走廊，窗户也跟着震了震。

姜栩是真的怕，他现在就想找到他表哥住的地方，被这么一吓他脚下的速度堪比风火轮。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他表哥的门口。

到了后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门，只能拍了拍门点开手机给他哥发消息。

“哥！哥！我、我是姜栩！你开开门！”

力道越来越大，门都要被他拍废了，屏幕亮起映入眼帘来自他哥对话框一排表情包，姜栩懵了两秒，手中动作却不停。

他心里越来越怕，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他忽然停住。

……背后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姜栩顿时从头凉到脚，保持着拍门的姿势，手指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瞪大眼，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又感觉到从背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又拍了两下。

姜栩机械性扭动脖子，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光。

同时耳边的人说了一句话，嗓音嘶哑的像是被齿轮剧过。

“你叫魂呢？”

“………………”

这栋楼看上去破旧，隔音倒是不错的。关上门隔绝屋外的风雨交加，屋内倒显得安静许多。

姜绝拎着人进了门，他开门的那一刻，屋内就亮起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那双眼睛移动速度很快。

顷刻间挪到了姜绝身前，并且在姜绝手摸到开关前低声说：“你多久没交电费了？”

姜绝果然收回手，屋内响起一声轻“啧”。

晕倒的姜栩被安置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桌面上燃起蜡烛的光。

光亮的那一刻印出姜绝的面容，他很瘦，下颌线绷紧，皮肤冷白。

他的眼窝比平常人深一些，可能是他天生双眼皮的缘故，眼睛却很大瞳仁漆黑，偏偏他的眼尾狭长。

蜡烛光照亮了坐在另一侧姜栩的侧颜。

姜绝盯着半死不活的他看了一会儿，勾起嘴角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有这么可怕？”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话音一落原本那抹绿色眼睛的主人再次开口。

蜡烛光也照到了那边，依稀可见一颗纯黑色的圆圆的脑袋。

这黑猫此刻斜眼瞅着他。

“照您老在外头晃荡这个频率，能记起来家里还有一条命需要养着我都谢天谢地，能记得交上电费更该烧高香了！”

从他进来就那么几句话，没有几句不是冲着他来的，姜绝听了挑了挑眉。

他坐着不动，黑猫骂累了，又抬爪戳了戳姜绝问：“喂，这谁啊？”

“我记得上次一次□□了三百，照常使用频率用一段时间完全够，再不济到今天也足够”姜绝捏了一把猫肉垫，黑猫立马把爪子缩了回去，听姜绝继续说，“说，是不是趁我不在乱开空调了？”

“……”煤球不动声色收回爪子，顺着姜绝的目光落在右上角还开着的中央空调。

“需要我去卧室看一下吗？”姜绝凉凉问。

“………”

看着猫几句话功夫蔫了吧唧，姜绝才用下巴指了指晕倒的姜栩：“姜栩，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表弟。”

“哦。”也是没有太意外，煤球起身绕姜栩走了一圈说，“就他？”

它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在姜绝点头的动作中炸起一身毛：“我不同意！”

“我需要你同意？”

“你说的我们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姜扒皮你说话不算话！”

姜绝随它骂，等猫骂够了又抬手指了指空调的位置，黑毛立刻蔫了。

蜡烛的光越来越弱，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在夜间的视力。

静默几秒，屋内响起煤球的声音：“一码归一码，你别拿空调的事情威胁我。”

姜绝只是看着它，唇角微勾。

这个点能醒着的十有八九是个夜猫子，姜绝更是，他还是重度熬夜爱好者，作息跟自己养的这只猫靠近，趋近黑暗的屋内，他的视线却越发明亮。

姜绝对它的反应并不意外，也没多解释，只是淡淡反问：“你耳朵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了，不是，这是耳朵的问题吗？”

姜绝：“那是什么问题？”

“那当然是……”

他们说话的音量完全没有压低，姜栩距离的近，原本晕着被硬生生吵醒。

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接着蜡烛的光亮看清楚了他哥的侧颜，还是熟悉的感觉，那一瞬间他内心安定了不少，但紧接着，他注意到和他哥对话的人…哦不猫，又愣住了。

姜绝：“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哥……”姜栩磕磕巴巴叫了他一声，声音听得出来虚弱。

这还真是被吓得不轻，姜绝露出一口大白牙：“在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姜栩低头摇了摇，在抬头时眼睛从浑浊到清明，清明后又颤了颤。

姜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第一眼看到和听到的画面不是错觉。

他这个表情有点憨，呆呆地，惹得姜绝脸上笑意更深，更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连带着声音也轻了点：“怎么了这是，真的吓傻了？”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姜栩看着黑猫又转头对姜绝说，“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它说话了，我是听错了吧，我是产生幻觉了吧！它、它是假的吧！”

他这一番动静在别人眼里可以说得上胡言乱语，姜绝倒是轻咳一声，刚想开口，盘在桌另一边的黑猫又睁开眼，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栩看。

边警告似的看人，边威胁他：“你再说一句谁是假的？”

说完还龇牙。

姜栩：“……”

姜绝：“……”

姜绝一只手扶着重新晕倒的姜栩，另一只手捏住黑猫的后颈，煤球被他捏的后脚腾空。

它早就不是几个月的小奶猫了，它自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姜绝，跟了很久很久，体重也远超过三斤，眼下肥的脖子都要看不见了。

这么被拎着扑腾着后腿十分难受，不过姜绝没有维持这个姿势拎它太久，而是借助这个姿势把它从桌上扔了出去。

力道不中，落地的位置刚好在门口的毛毯上。

黑猫滚了几圈，站好后冲着姜栩龇牙还要扑过来，结果还没有动身，触及到姜绝警告的眼神，它收回了爪子，在地上团成球不动了。

姜绝这才收回目光，他低头打量姜栩。眼看这人又吓晕过去了，只好把人拎到客房被子一裹。

出了房门自己，一团漆黑的球滚过来发出声音：“喂，这次回来要呆多久？”

闻言，姜绝收回在黑球正上方的腿。

姜绝：“你猜。”

黑猫骂道：“我猜个球。”

姜绝：“你现在真像个球。”

“喂——”黑猫还想说话，姜绝已经先一步跨进浴室。

姜绝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这么大半夜风尘仆仆回来，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以前可不会这样。

黑猫明显能感觉出来今天是因为还有别人来的缘故。

他在姜绝进浴室前出声问：“你真的打算让他住这里？”

“嗯。”

闻言姜绝停住脚步，这次没有当空耳，他习惯性打开灯，想起来停电了，又摁了一下开关，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身后又响起骂声。

“让你不交电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