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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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9号休眠舱，4871号任务型攻略者……提取——9号休眠舱，4871号……”

警报声伴随着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红光急促的响起，一阵阵的红光照亮一小片这个看不见尽头的漆黑空间，数不清的半透明的长方形容器悬浮在半空中，发出微弱的荧光。

一个容器随着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机械声缓缓下落，停在了一团蓝色火焰前面。

那团火焰亮了亮，随之警报声和红光停了，整个空间又陷入死寂，几秒过后，长方形容器发出细微的“嗤”声，盖子缓缓打开，半透明的人形魂体躺在洋桔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平和，宛若一副静谧的画作。

“4871号攻略者戚宴，提取完毕。”

话音落下，周围的黑暗“刺啦啦”的开始碎裂剥离，连带着成千上万的休眠舱和容纳戚宴的休眠舱一起化为齑粉。

静了一瞬，落在地上的魂体渐渐睁开眼睛，铅灰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还没有从沉睡中彻底清醒，视线落到那团蓝色火焰之后才猛打了个激灵。

“01？怎么又是你？！”戚宴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惊恐，像活见了鬼，“我才刚完成任务回来，让不让人休息了！”

蓝色火焰在空中起伏，声音不带一丝情感，“0401世界线要重启，主系统要把你下放过去。”

“我刚完成一个S本，现在心脏还痛呢，不去不去。”戚宴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一个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小屏幕，那上面都是各个世界线攻略者的实时画面。

他视线逡巡一圈，找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眯着眼看了会儿，啧啧道：“楚荆怎么挑了个D级本，过去养老呢？”

01并未理会他的话，接着道：“主系统指定要你去0401世界线，回来会奖励积分。”

戚宴翻了个白眼，“主系统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他真的奖励过，虚张声势，每次被下放到世界线，大到挖心挖肾小到虐肝虐心，回来还要被克扣四分之一的积分，做攻略者惨过做/鸡啊。”

说着他怅然的长叹了一口气。

上个世界线他才刚被挖完心，那股生剖的痛意感觉现在还残留在心口的位置，烧得他在休眠舱躺着都不安生，总感觉刀子还在自己心口搅来搅去，恨不得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

系统空间里运行着无数条世界线，而为了防止世界线崩坏，每一条世界线都会下放相应的攻略者，利用情感将偏离的世界线拉回应有的轨道。

而这些世界线对于攻略者来说又分成不同的等级，等级越高，攻略的难度越高，对应奖励的积分也越高。

赚取的积分可以在主系统空间兑换东西，包括被主系统扣押的记忆。

有些人利用积分兑换金钱，以求让自己在某个低级世界线能享受富足的生活，有些人兑换亲情，有些人兑换爱情，而兑换记忆的少之又少，一千个攻略者里都难找出一个。

在主系统能兑换的东西里，记忆又贵又没用，既然能毫无负担的享受金钱亲情爱情，又为什么要找回那些可能会让自己痛苦万分的记忆呢？

但戚宴是那个例外，跟其他攻略者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系统空间里，变成攻略者，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是攻略者了，他的积分从来没有兑换过东西，而是一点一点攒着，等攒够了去换回自己的记忆。

01显然也知道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儿，说：“完成0401世界线的任务后，主系统会把扣押的记忆还给你。”

“……”

戚宴哑声。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再去跟主系统说说……”

“等下！”戚宴抬手紧急打断它的话，“没说不愿意，你不知道么，我是最爱上班的了，那个0401是什么世界线，还能让我亲自出手？”

“……”

01闪了闪，紧接着一面屏幕从黑暗中缓缓飘过来，停在戚宴面前。

“……”

一人一统都没出声，气氛忽然有些诡异的死寂。。

“这是世界线？”

戚宴指着那面屏幕转头看着01，或许那已经称不上是屏幕了，一堆被淡黄色光围绕着的碎片漂浮在戚宴面前，看不清任何画面，时不时闪成一片乱码，凄惨得没眼看。

01毫无波澜，“是。”

戚宴围着那堆碎片转了一圈，“这都碎成渣了，还有必要重启么？”

“有。”

“什么本啊，能碎成这样。”

01：“SSS。”

气氛陷入死寂，被戚宴捏着的那片屏幕碎片飘回碎片堆里。

“我先回休眠舱睡觉了。”

戚宴转身就要走，被系统拉回了原地。

“你们这不是送我去死么！”

戚宴尖叫，比见了鬼还惊恐，他抠着禁锢着他的那双无形的手，拔腿要往休眠舱跑。

无良系统当然不会让他成功逃脱，死死将他锁在原地。

戚宴一手指着那堆碎片一手指着自己，“我玩儿过最高级的本只有S，你们一开口就要把我送去SSS，不还有高级攻略者么，把我当鸟溜着玩呢？”

“都试过了。”01调出档案，列在戚宴面前，无一不是高级攻略者以及主角在0401世界线的死状，凄惨得戚宴看了都倒吸凉气。

难怪碎成这鬼样子，这是被捅崩了多少次。

戚宴木着脸：“这本的作者是谁？你们没有去投诉他么？”

不过他也就是那么问问，真要找作者他们还真找不到，如果作者还在的话，也不至于世界线会崩到要他们这些攻略者去救，这大概又是哪本弃坑或者反派逆天的烂尾小说。

01无视他的话，调出人物档案，“攻略人物——季准，在原主十一岁时搬到原主隔壁，原主的青梅竹马……”

戚宴翻了翻季准的资料，皱了皱鼻子，“青梅竹马？这不是最好攻略的么，看上去像个D级本。”

01又调出另一份档案，那份档案看起来比季准的要薄一点，档案里的那张照片一出来，戚宴心脏忽然狂跳了一下。

“谢礼峙。”01将他为数不多的资料陈列开，“杀死88个高级攻略者，杀死主角次数不详，导致世界线崩塌次数不详。”

资料上人物生平那行是一串乱码，有关与谢礼峙出现的时间，人生转折点，人物关系全都没有记载，说是谢礼峙的人物资料，倒是更像那88个攻略者跟谢礼峙交集之后的系统存档。

有些攻略者活到了主角攻出现的时候，而有些在刚被下放到世界线的时候就被谢礼峙杀死了。

“还真是……各有各的死法哈……”戚宴扯了扯嘴角，“……我的任务就是再过去被他杀死一次么？”

“攻略目标人物，防止世界线崩塌。”01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疯了么！这家伙就是一个bug！”戚宴从没那么抗拒过一个任务，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拒绝，直觉告诉他，下了这个副本，他很有可能就真的完球了。

“他捏死那么多高级，我一个中级攻略者，还是中级里的最低级，一个小咔拉米，他捏死我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甚至比捏死蚂蚁还简单！”戚宴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我下副本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回休眠舱睡觉吧，晚安。”

01并不理会，分了点火焰出来无情的把戚宴再次禁锢在原地。

戚宴动也动不了，眼见01在操作将他投放，垂死挣扎，“你们不能直接把他抹杀么，何苦去找罪受呢？”

“不能，谢礼峙多次摧毁世界线，脱离系统控制，无法抹杀，无法设定为攻略对象。”

“算了，反正死了就回来了。”戚宴卸了力，既然下放世界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直接摆烂算了。

01又沉默了。

这沉默让戚宴泛起不安感。

戚宴扯了扯嘴角：“不会，死了，就是真的……”

01漂浮在空中，仍旧是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但是明显回答得迟疑了些：“有可能，06号滞留0401世界线，没有回来。”

戚宴心彻底死了。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0401世界线第89次重启，投放人物——戚宴，攻略目标季准，3——”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不去！放开我！”

“2——”

一个漩涡渐渐在戚宴身前形成，从漩涡里卷出来的狂风撕扯着他的灵魂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

戚宴拼命挣扎，“你们太没人性了，放开我！放……”

“1——”

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戚宴感觉自己后腰被什么东西猛踹一脚，一个踉跄跌进了漩涡里，随后眼前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

周围的噪音渐渐落到耳朵里，啁啾的鸟叫声和说话声敲打着耳膜，在寂静的早晨格外的闹人，戚宴皱了皱眉头，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好半晌，他才渐渐从晕乎乎的感觉中挣扎出来，入眼先是蓝色的星星吊灯，厚重的遮光窗帘拉上大半，吊灯旁边镶嵌着细碎的星星灯，整个天花板像星空般如梦似幻，那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来，刚好落在他眼睛上。

他不舒服地哼哼了一声，人还没从陌生的环境中反应过来，对床的依赖性让他下意识的想在暖和的被窝里滚上一圈，右手却“啪”的一下盖在了温温软软的一团上。

他动作一顿，脑袋埋在被子里，试探地动了动手，那团温软被他压在手掌下，也跟着动了动。

戚宴愣了愣，没有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缓缓将头探出来。

一个小团子趴在床边，脑袋毛茸茸的，翘着几缕呆毛，一只手抱着一只布娃娃，另一只手被戚宴压着，此刻小团子葡萄似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床头小灯散发的薄纱似的微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距离近得戚宴都能瞧见他圆嘟嘟细嫩小脸上的绒毛。

两人大眼瞪小眼，那个小团子见他醒了弯着眼睛笑了，温温软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戚宴的手指，嗓音脆生生的——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