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活了!”那个摊贩顿时尖叫,“神明听到了我的认罪!唤回了我的孩子!”
压根儿没死的孩子:“……”这时候还是不要承认自己刚才只是在装昏迷吧……
躺了一片的魔鳞病患者把双目闭得死紧。
提纳里拿手肘撞了下赛诺,赛诺绷着一张脸拔高声音,让家属在医护人员治疗的时候不要靠近。
而大贤者正好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
但是他说出来也毫无意义,人民已经不再信任他,何况他也不可能不承认他即将收割的梦境能力对于重病患者而言是极大负担,毕竟谁也不知道成神需要多少代价,或许重复的梦境将永无止境。
阿扎尔的沉默等同默认,而他看起来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还在冷嘲热讽:“只能陪小孩子过家家的神明,除了用讨好来换得你们的愧疚还有什么用!成功的路上必有牺牲,还是说你们更喜欢在小吉祥草王的统治下亡国?”
须弥城的居民彻底怒了。
有人砸来石子。
阿扎尔毫不犹豫拽过身边正要上前的塞塔蕾,石子撞上沙漠学者的额头,晕开血液,塞塔蕾愕然后退几步,再一转身却被赛诺用赤沙之杖推到了居勒什身边,而居勒什毫不犹豫隔开了她和阿扎尔。
“孩子,保护好自己。”居勒什说道,“你曾经只能让自己过得好,这不需要愧疚,沙漠的孩子本就比雨林更加艰难;你想让沙漠的同胞也过上好日子,想法值得表扬,但你用错了方法;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
居勒什的视线扫过安安静静站在阴影中的赛索斯,又看向了对面与阿扎尔对峙的赛诺,他那句话既像是说给塞塔蕾,又像是说给自己:“错误无法抹去,但我们必须道歉,必须纠正。”
他将绸布递给了塞塔蕾,让她擦拭额头的伤口,这位出身沙漠挣扎着寻找出路的年轻学者看着眼前似乎同样与沙漠关系匪浅的贤者,忽然落下泪来。
“诽谤大慈树王,囚禁小吉祥草王,勾结愚人众,收割梦境,威胁平民,熔炼流放学者,造神计划……”赛诺念着阿扎尔的罪过,盯着他的脸,“你还有要说的吗?”
阿扎尔扫视四周,神王之遗的雇佣兵和愚人众已经和那些愤怒的居民战作一团,缄默之殿和身边的镀金旅团也握紧了武器,整个大巴扎乱成一团,唯有风纪官的成员混在他们两方,一方还守在阿扎尔身边,一方则护着让战场不要波及到后方的疗伤。
但守在阿扎尔身边的那些风纪官以赛诺为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包围。
阿扎尔难以置信:“你们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做……能说服那么多魔鳞病患者和你们演戏骗我?他们凭什么帮你们?!”
“因为小吉祥草王一直在帮助我们。”迪娜泽黛的声音响起,她在迪希雅的搀扶下走来,声音虚弱却又坚定不移,“小吉祥草王陪伴着须弥的每一个孩子长大,或许由于她的陪伴无声又安静,很多人只把这当成是童年最好的美梦,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场梦。”
她看着大贤者:“或许你也曾安享美梦,但你眼里只能看到你能看到的,你永远不会知道我能为我的神明做到什么地步,也不会知道能为我们竭尽全力的神有多么可爱可敬,须弥是神人共治的国度,神将智慧恩赐我们,而现在……是我们人拯救神,拯救须弥的时候了。”
她是信仰神之人。
此时却显得比阿扎尔这个不敬神明的大贤者更狂妄。
阿扎尔只说人救人。
她却说了人可以救神。
“需要人来拯救的神,又如何拯救须弥!”阿扎尔如今又想说那句话了——这些人更喜欢在小吉祥草王的统治下去死吗?
“那就一起救。”塞塔蕾的开口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她从居勒什身后走出,第一次挺直了身体去看大贤者,她受了伤,脸色有些失血的暗色,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让雨林和沙漠一起救,让神和人一起救!”
迪娜泽黛和迪希雅对视。
妮露低头看向裙摆,这套为庆典设计的礼裙一开始便融合了沙漠和雨林的特色,因为花神诞日本就是绿洲与沙漠的欢庆日。
居勒什已在鼓掌:“好啊,好啊,这正是一个让我们放下成见共同应敌的时候,沙漠与雨林的合作是大势所趋,看吧,阿扎尔,就连你也选择了他们。”
“那不是选择,是利用。”阿扎尔冷着一张脸,“塞塔蕾,你不是最清楚吗?雨林和沙漠从未团结,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和兵戎相见,甚至你一心向着沙漠,在成为教令院学者后,还被镀金旅团的那些人排挤。”
“我清楚的,大贤者大人。”塞塔蕾说道,“但相互利用同样也是一种合作关系,只要我们最终能胜利,分赃和决裂的事情可以稍后说,不是吗?”
“……”阿扎尔看了她一眼,视线越过已经完全落在下风的神王之遗和愚人众,看向互相帮忙搬运伤者和处理战后问题的城中居民和沙漠游民。
塞塔蕾分明连拔高声音说联合都不敢。
那只是她的愿望。
她希望沙漠和雨林能从互相利用,真正走到互相团结。
只是愿望。
……阿扎尔不会承认他现在就已经看到了一点儿他们能真正融合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本就不年轻的脸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你们赢了。”他这样说道,那双浑浊的影子里倒映出附近围着的人,有教令院的贤者,有风纪官,有巡林官,有世代居于雨林的商人,有从沙漠拜入教令院的学者,有来自沙漠的佣兵保镖……他们的身份如此迥异,年龄差距最大可能横跨几十年,但站在一起却又如此默契,如此和谐。
须弥属于他们。
阿扎尔仍然背脊挺直:“别太得意了,你们只是赢了我。新神,须弥,世界树……让我看看,你们能赢到哪一步吧。”
等他们能走到最后,他才会真正地认输。
……
大巴扎事件尘埃落定,阿扎尔被风纪官束缚住双臂,被押送前往教令院,除他之外需要审查的人还有很多,不过正面和民众冲突的教令院大人物目前就他一个,直到跟着风纪官前往教令院的时候,许多民众才发现这里面的成员已经被清洗过了一遍。
“稍微有些狠了吧。”居勒什偷偷压低声音跟赛诺说话,他倒不是觉得逮捕的人数太多,只是一天之内要找出这么多人的罪证并敲定逮捕事宜,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啊,“你们加班了多久?”
“……一天。”
“?”居勒什打出一个问号,“一年吧?我都看过你们的告示了!细节详实到那种程度!甚至把有个人交流暗号时偷了我三个番茄都写出来了!”
“实际时间确实是一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