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义村。
汉子们撸着袖子在田地里忙活儿,不时还抹上一把汗。
牧沧海扶着老腰,回到田埂处拎起茶壶,不管不顾往嘴里倒上两口,喜不滋儿地砸吧砸吧嘴,笑眯了眼睛。
音丫头给的花茶就是好喝!
正美着呢,见谷永福慢悠悠地走过来,手疾眼快地便把茶壶往身后一藏,一双眼睛警惕道地将他望着。
“干啥?又想蹭我老头子的花茶,喝你自己的去!”
音丫头给的花茶就这么些,喝一点儿少一点儿,他可得要护好了。
谷永福斜眼扫过来,提起手上的小茶壶,得意地晃了晃:“谁稀罕蹭你这个老东西的,我这里也有!”
他不紧不慢地坐在牧沧海身边,二人一同望着正在冬种的村民们,饮茶歇息。
谷永福率先开口:“这青州府就是与咱们永州府的气候不太相同,虽说去年冬日里遭了雪灾,今年却暖和得紧,还能种两茬粮食呢!”
“这里待得确实自在,赋税也轻,只可惜音丫头一家搬走了。”
牧沧海的语气难得的落寞,他是个乐天派,往日就是两个儿子不在身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偏偏对谷音,他确实是拿她孙女儿疼的,只一段时间不见,便思念得紧。
谷永福轻叹:“别提了,我家那婆子整日在我耳边儿念叨,说想去东海找音丫头养老呢!”
牧沧海白他一眼:“你这老东西想去就说想去,何必把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
随后他又补充:“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谷永福反过来白他一眼,这老东西,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二人对这个提议当真是十分心动,商量不过十句,便拍了板,要去东海找谷音。
回去跟各自的婆子一说,更是赢得了支持。
“什么?爹,你和娘要去东海找音丫头?”
牧南和牧北两两相望,一时无言。
徐婆子淡定地扫了二人一眼,笑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两个年纪大了还瞎倒腾,给人家添麻烦。”
“你们放心,我和你们爹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便是再十年,自己照顾着自己都无妨。”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和你爹留下来伺候你们两家?”
牧南皱眉:“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和老二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爹娘年纪大了,我们应该在你们身边伺候才是。”
牧北也连忙解释:“现在地里的活儿有我和大哥,大嫂和我媳妇儿去绣坊做工,还能带着孩子,哪里用得着爹娘做什么?”
说来也得感谢谷音,规定只要不影响做工,可以带孩子去上工。
如此以来,便是因着孩子脱不开身的妇人,也可以去绣坊赚钱贴补家用。
牧沧海轻哼:“我和你娘自在惯了,不用你们这些小辈伺候,若是日后动不了了,也不会跟你们客气!”
见牧沧海和徐婆子心意已决,牧南和牧北也不便强求,只好安抚两位老人莫要心急,他们会张罗骡车将他们送过去。
谷永福家,谷忠和谷诚同样也十分头疼。
谷忠苦着脸劝道:“爹,娘,你们都一把年纪了,万一路上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
谷永福板着一张脸:“到时候我们和牧沧海和徐婆子一同去,路上也有照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胡婆子不屑道:“我和你爹身体好得很,不然怎么能从永州府撑到这里来,现下只是走这么一小段距离,难不倒我们。”
二老一人一句话,直接便将谷忠和谷诚后面的话堵死了。
兄弟两个默契地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无奈,谷忠叹气道:“成,那明天我们就去找牧家兄弟商量,租车送你们过去。”
牧沧海和谷永福要去东海的事儿很快便在奉义村传开了。
一时间,又有许多独门独户的人家找上门,表示他们也想一同前去,此后便定居在岛上。
牧家兄弟和谷家兄弟闻言都放心不少,到底人越多,照应的人也越多,路上也更加安全。
商议好行程,准备移居的人家开始出租抛售田地,动静闹得不可谓不大,连带着周边几个村子都听到了风声。
固山村,一群婆子媳妇儿搬着板凳坐在一起,边纳鞋底便扯闲天。
“哎,你们听说没有啊,奉义村的人要去东海呢。”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要移居去什么东海的岛上。”
“要我说啊,奉义村的人还真是不安分,刚来几天啊,房子田地都买了,竟还要到处跑。”
这语气多少有点儿酸,不过却没人反驳。
毕竟眼睁睁瞧着隔壁村的日子过得那么红火,要是说心里没冒过酸水,那才是假的。
“哟,又聊啥呢?”
甄婆子路过,听到奉义村,难得感兴趣地贴上来。
婆子们一听,那颗热衷于分享的八卦之心便再也压不住,争着抢着,七嘴八舌的分享着她们的见闻。
甄婆子听完,心中顿时有了想法,但她面上不显,只笑道:“那谷音小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去投奔她的人家,估计会过得不错呢!”
婆子们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也就这甄婆子看得上。
“我家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甄婆子知道她们不拿女娃当人的尿性,也没再多说,赶着回家与柳老头说话。
莫老头从镇子上割了斤猪肉给谷二妮补身体,回来刚巧听见甄婆子话,顿时也生出几分心思。
若是今后他与谷二妮的事情败露,倒是也可以去东海那边儿,重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