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连忙带人进了茶馆厢房。
上茶的伙计退出去,他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落在夏柳身上。
夏柳撇开视线:“沈公子,当年的事我都记不大清了,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沈公子不要介怀。”
沈渡对夏柳疏离的态度恍然未觉,脸上尽是重逢的喜悦。
“当年,我被家中的事情耽搁,再去找你,却被告知你走丢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多久,为了找你……”
“沈公子!”
夏柳蓦地打断沈渡的话,眼眶泛红。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当初的承诺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还是就此揭过吧。”
“你……”
夏柳腾地起身,在沈渡错愕的目光夺门而去。
沈渡下意识地想要去追,却被谷音拦下来。
“沈副将军,夏柳姐姐交代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沈渡心中焦急万分,但听到夏柳这个名字,还是生生压低心底的焦灼,重新坐回去。
“谷音姑娘,请讲。”
谷音看着他,把夏柳被卖之后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夏柳姐姐说,她自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配不上你,也从未奢求过什么,所以还请你忘了她,各自安好。”
沈渡只觉得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憋闷得喘不过气来看,只能握紧拳头,压制着心底的怒气。
“那个禽兽呢,现在在哪里?”
“他草菅人命,触犯律法,已经被处死了。”
谷音面容镇定,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顺便观察着沈渡脸上的神色。
有懊悔,有气愤,还有心疼,独独不见鄙夷。
心底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
“沈副将军,夏柳姐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活下去,但凡你心中对她过去有一丝一毫的芥蒂,都不该再去招惹她,这对你,对她,都好。”
沈渡错愕地抬头看向谷音。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谷音唤来伙计结账,起身离开。
一路找去繁昌楼,夏柳果然不在。
苏氏一边挥着铁铲一边道:“我看那丫头脸色不大好,六神无主的,掀个锅盖都能被烫着,就给了她两天假,让她好好清静清静。”
“娘,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我想把夏柳姐姐接到府里住上两日,给她宽宽心。”
原本在这个时代,女子失了清白就如同丢了一条命,更不要说夏柳心底还藏着一个人了。
谷音担心夏柳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
苏氏点头:“我早就想让她们三个住进府里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夏叶和夏荷也一并到府里去,一并热闹热闹。”
夏叶夏荷在一旁听着,难得没有推辞。
谷音知道,她们也担心夏柳,毕竟一同受过折磨,知道其中的苦楚。
“行,我这就先把夏柳姐姐接过去,顺便准备几件衣物,夏叶夏荷两位姐姐等下工和娘一起回府就行。”
几人约好,谷音就径直杀去夏柳的住处,麻利地收拾了两套换洗的衣物,不由分说把夏柳安进了岛主府。
“音音,你这是做什么,我有住处,不必来岛主府叨扰。”
夏柳看着谷音把她的衣物放进柜子里,站在一旁有些拘谨。
谷音关好柜门,把夏柳拉到床上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什么叨扰,你和夏叶夏荷姐姐都是我娘认得义女,自然都是一家人,别说住两天,就是一直住在岛主府,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里就是你的家,日后还会是给你撑腰的娘家,若是将来成亲之后受了委屈,尽管回来住,住一辈子都似的!”
夏柳苍白的小脸上染上几分红晕,又很快灰暗下去,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我现在过得这么好,哪里还用得着嫁人?”
“好啦,不提那些烦心事,走,我带你去潇洒潇洒!”
谷音交代梅姨中午不回来吃饭,开开心心拉着夏柳赶着骡车出门。
路上夏柳看谷音一脸坏笑,直觉谷音带她去的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忍不住问:“音音,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随后便有一双水润的眸子朝她看过来,调皮地眨了眨:“听说富兴镇新开了一家南风馆,咱们去看看。”
“音音,你疯了?我就算了,你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后,夏柳缓缓瞪大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要是让娘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你快停车,咱们回去……”
谷音直接一鞭子抽下去,骡子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爽朗的笑声荡漾开来:“娘生气,不告诉她就是,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这下夏柳可顾不得想别的了,一心阻止谷音,说得口干舌燥了也没用。
偏偏这事儿她还不敢宣扬出去,路上遇到熟人,也不敢请她们帮忙。
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就像放在火上烤似的。
“音音啊,我心情挺好的,真的不需要去……南风馆放松,咱们就回去吧?”
眼看着进了富兴镇,谷音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柳急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谷音充耳不闻,把骡车拴好,拉着人进了一家成衣店,换了两身像样的行头,以纱巾覆面,兴致冲冲地杀去南风馆。